十二月到來,天氣已經很冷。

    這意味著洗衣服是一件令男人困擾的事情,等來一個太陽讓大地緩和的日子,達叔的桶子已經有累計了一個星期的衣服,達叔決定以洗衣機代替手工,畢其功於一役。

    在達叔第一次用學校的洗衣機時,洗完後一桶衣服裏達叔發現少了底褲,找半天竟都找不到,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有人偷衣服也沒理由隻拿一條底褲啊,而且還是破了洞的。到最後晾衣服才發現,居然底褲竟然鑽到了另一條褲的褲袋裏了。達叔說此洗衣機真是操作細致,無孔不入;但我對這種公共使用的機器還是不信任,因為好像很髒。

    而這次達叔去打開洗衣機,就沒那麽傳奇了,裏麵隻剩一條破洞的底褲,其餘的衣服都不見了,那些衣服的牌子都挺不錯的,好幾件還是張悅送他的禮物。

    達叔的衣服是被偷了,因為我們也寫出過“尋物啟事”貼在宿舍樓門口,表示誰拿錯了請歸還。可惜沒有絲毫迴音。雖然這是個經濟不景氣時期,有些人無力消費,但真想不到還有人做這種事。

    達叔暫時也無力消費,所以宿舍成員輪流借衣服給達叔穿,牛哥的衣服比較巨大,所以當達叔披上牛哥的外套,無疑儼如動畫片中穿戰袍的大王,以此造型出門一趟,真不知他是要去上課還是砍人。

    但達叔還是想盡快買些衣服,因為幾天後,我們班組織一次活動,畢業旅行,去陽朔,據天氣預報說,我們到陽朔的那些天會大幅降溫。我們這裏距離陽朔十分遙遠,組織委員告訴我們,搭大巴過去,車程大概十個小時。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也想去超市買些幹糧,我們總不能還沒到陽朔就餓死在車上吧。達叔也順便路上買了衣服。

    起程的日子到來,晚上8點,集體出發。我們在校門口等車,但車遲遲還不來,通過電話聯係得知,半路給塞住了。同學們紮成小堆,聊天都聊到呆了,在冷風中倍感無聊。突然好幾個去完行政樓上廁所的同學跑迴來說:“行政樓門口來個了新的女保安,好漂亮好漂亮。”

    又一個同學跑迴來,說:“行政樓換了個女保安超級漂亮,又高又有氣質。”

    我本還猶豫要不要上廁所,但立刻下定了決心。我邀來達叔一起前行,我從來沒有那麽滿懷期待上廁所。當經過行政樓時,看到這位傳說中的女保安,果然不枉此行,此時她身旁正站一位女同學,兩人在聊天,但女保安對我們的經過十分警覺,我一看她,就等於她也在看著我,雖然她還是一副自在聊天的神情,但她的眼色使得我的目光不敢聚焦,我總得把眼光恍一下,裝得不是看她。

    歸來路上,達叔評析說:“其實旁邊那個也很不錯的,可惜站錯位了。”

    因為上過廁所的人都讚不絕口,餘下的眾男生聽了都紛紛表示要上廁所了,剛上完迴來的男生也有再去上趟的意思。以目前的趨勢來看,我很擔心將來某天會出現一條招聘會裏那樣的隊伍排在行政樓門口囔著要上廁所。

    當我們等待的大巴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怨聲載道了兩個小時,更打擊我們的信心是,車頭一邊凹了大窩,玻璃爛了大片,明顯之前他迴應的塞車是謊言,而是出了事故,雖然看得出不是很嚴重,但我恍然有一種擔心,我真的不願意平生第一次上新聞是在車毀人亡的報道裏。蔡元培都說了,“乘船可死,驅車可死,鬥室生臥也可死”,我們雖然保證了自己途中不餓死,但無法確定司機會不會帶著我們體驗“驅車可死”。

    不過正因為誰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該死,或者自以為好人一生平安,所以沒有人會因這點顧慮就不上車不去了,相信大家更多想的是到目的地後怎麽著,好比徐誌摩在平滬兩地上這麽頻繁地飛他不會把“墜機”“頭穿大洞”納入行程啊。但別跟我說《黃鸝》是預兆《想飛》是讖語之類的話,你要這麽個牽強附會法也在理的話,就算徐詩人是給人跳樓砸死的,我也能在他的詩中找到預言;我覺得這隻是他付出的代價而已,這是沒辦法的,每件事都是有代價的,何況他是為了女人。

    大巴是臥鋪的,比硬座軟座都貴,但感覺十分辛苦,這樣的鋪位敢情是為人量身打造的,工藝精深,就差是按人形倒模出來了,臥在鋪裏幾乎動彈不得,這個時候我又對私家車產生無限向往。

    十個小時的車程,是如此漫長,大家剛才都等累了,臥在鋪裏聊聊幾句後就安靜下來了,車內是一片準備睡覺的氣氛,我閉目養神。

    我想起大二時候我們組織的一個活動。那次去的地方叫做西衝,那是一片海灘。我在邊遠的山區長大,小時候總對大海有一種神往,還有暮色的裏海鷗和船鳴笛聲。可惜這樣的畫麵,到現在我還是隻能在神往,不過因為長大後看了《泰坦尼克號》,我的神往裏又多了一個物象,女人。

    西衝的景物很單調,基本上就是眼前的一片海。遠處還有座可玩的小島,上島是要坐快艇過去的,這裏的快艇比較懷舊,遠看還以為是裝了一個發動機的獨木舟,雖然外觀讓人有些愕然,但所有旅遊區一樣,收費更令人愕然。

    愕然歸愕然,大家還是舍得掏錢,因為就島和沙灘兩個玩點,總不能一天都坐在沙灘那兒看吧。

    我們準備去往小島,上快艇前船家有提供救生衣,雖然此衣薄得好比衛生巾,大家都圖個心理保障穿上了,至於有沒有救生作用,要掉到海裏才知道,但願它至少不要吸水。

    達叔剛才還是信心飽滿的,但上船後發覺局勢十分動蕩,開始心神不定,他說:“這船除了邊上可以抓抓,剩下的幾乎一個大空殼了。”

    我說:“沒事的。抓緊就行了。”

    達叔說:“萬一掉下海怎麽辦?我不會遊泳耶。”

    我說:“沒事的。抓緊就行了。”

    “嗒嗒嗒嗒——”快艇啟動了,在逆海潮而上,飛濺浪花擦肩而過,每次騰空而起,大家就大喊大叫,每次落迴海麵,大家就東倒西歪,而隻達叔一直顧著抓緊“護欄”——船的邊沿,並且認真貫徹了黨的戰略思想“兩手抓,兩手都要硬”。靠島時,眾人紛紛站起來,船家把杆子橫了下,差點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唯一百分百安全的是還坐著的達叔,我說:“到了,起來啦。”

    達叔才緩緩起立,雙腳直打哆嗦,我扶著他上島,踩上了安穩的大地。

    達叔還是一陣顫抖,說:“不敢搭這種快艇了,太危險了。”

    我說:“不行。你至少還得搭一次。你看。”

    望向遠離在遠方的海岸,達叔神色惘然,似乎明白了“浪子迴頭金不換”的複雜心情。

    在島上,比較浪漫的同學們爬石頭上去照相,或者去撿貝殼作紀念;比較殘忍的呢,就掀石頭捉螃蟹,捉海螺,幼小的生命東躲西藏,始終難逃人類的魔掌,無疑是在海島的淺水域裏的又一場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達叔話說捉一大袋子海螺,拿到我麵前炫耀,

    我哈哈大笑,說:“同學,那是寄生蟹。”

    達叔說:“是嗎?什麽叫寄生蟹啊?”

    我說:“怎麽說呢,它是像小龍蝦那樣的東西,用它的螯把軟體動物,貝類的肉吃掉了,還將殼占為己有,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達叔說“不是很明白,可不可以形象一點。”

    我想了下,說:“就跟你肚子蛔蟲那樣,吃你的住你的,又不付錢,如果它們把你的大腸五髒六腑都咬掉還是千迴百轉窩在你肚子裏,它們就是寄生蟹了。”

    雖然我解釋清楚了,但有些遺憾,達叔整個下午都吃不下東西。

    在島上玩了許久,迴到岸上時已是黃昏,麵朝大海,沒有春暖花開,我倒覺得被吹得滿臉細沙,皮膚粗糙。夕陽西下,麵對這片浩瀚而泛黃的大海,我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難受,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站一旁的達叔大概見我不停眨眼,說:“怎麽?想起你初戀了?”

    我感覺到眼眶有些濕潤,昏黃下的海麵有些模糊……我下意識把手觸到了眼,但我又不敢揉。

    達叔低沉的聲音:“男人哭吧不是罪,”達叔拍著我的肩膀,“有一個叫張雨生的人說過,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

    終於感覺舒服多了,我親撫下眼睛,瞥見達叔正一副寫現代詩的德性。

    達叔緩過神來,說:“你還好吧?”

    我不禁即刻大吼:“他媽的!剛剛沙子跑眼睛裏了。”

    達叔詩興收斂,說:“哦。那你還不去用水洗下?”

    我說:“一點常識都沒,一般情況下小沙子迷眼等著自動流淚把它衝出來就行啦。”

    晚上,同學們在海邊燒烤。這裏的燈光設備十分落後,僅僅幾盞白織燈,幾乎都被黑暗吞噬了,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吃燒烤要一手抓鐵叉,一手握電筒的,問題是電筒也就那麽幾把,大家幾乎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烤出來的東西也是烏漆嗎黑,一口咬下去,也不知道吃的是烤肉還是屍體,總之所有買來的,能放進嘴的都吃完了,幾乎沒有任何浪費的遺跡。所以說實在的,此地除了沒什麽好看,看來看去還是一片海水以外,真的是吃燒烤的好地方啊。

    大家還在圍著那一堆旺火的時候,我就一人走出來了,我在沙灘踱步,我好像想做個離群的小鳥,顯示自己怎麽與眾不同,留給一個看似憂鬱的背影給人以懸念,這樣說得挺好聽的,而實際原因是我的燒烤技術太差了,被我烤過的動植物無不成了木炭,我徹底失去了興趣,覺得反正肚子不餓,不如下去散散步。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m,自從那條短信之後她就淡出我的記憶,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她了,不是因為此刻看著這片海,就如很多人在詩詞電視音樂裏的什麽失戀啊思念啊哀愁啊受傷啊都要跟大海扯關係,純粹是因為觸景生了些情,我對m的表白,也就是我說過的第一次表白,是在同樣這麽一個夜晚這麽不浪漫的海灘。

    m的音容笑貌,還有很多天真而快樂的細節浮現我的腦海,我突然感受到對她有一種強烈的想念,而這樣的想念讓我心裏真的有些難過,我們分開太久了,彼此間有太多太多的不可能了,她永遠不會知道在地圖與她相距幾厘米的地方有個人在心裏默念她。

    因為此景與那個表白的夜晚真的萬分相似,我想起很多與靜書的對話,突然鼻子一酸,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我感覺到眼淚在眶裏已經裝不下了,有點湧了出來。我下意識地抹了下眼角,轉頭看到達叔走了過來。

    近處有些燈光,雖然暗淡,但達叔是可以看清我的臉,包括眼睛的,因為他正凝視著我的雙眼,神情驚異。

    他又拍了下我肩膀,說:“你又沙子入眼啊。”

    我沉思下,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海裏,大聲說:“是啊。”

    達叔感歎:“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裝沙子。”

    我無奈,說:“我就知道沒有把那本惡心的《中國現代詩》扔迴圖書館而扔給你是沒有好結果的——我要去洗洗眼,順便把耳朵也洗了。”

    說完就走,其實我想去買煙。

    我突然有一種想吸煙的衝動,雖然靜書不可能知道我的憂鬱,但我想向大自然展示下。我跑進旅遊區的小棚子裏,一包平時十塊錢的煙到這裏竟然要十五塊,沒辦法,賣弄憂鬱也是一種賣,我也不惜成本。

    走迴海灘時,發覺難過的感受大大減少,好像剛才身上裝了很多東西但跑了一趟後丟失了大半,不再沉重。這時候我有個矛盾,到底現在是憂鬱還是不憂鬱呢,不憂鬱我有吸煙來展示什麽呢?如果在憂鬱和不憂鬱之間的話,是不是要醞釀一下好全身心迴到憂鬱裏麵去呢?於是,我先醞釀下。

    聽說梁朝偉在電影裏之所以能把憂鬱表現那麽傳神,是因為他自小有童年陰影,自身就性格自閉,劇情很多時候就是他生活本身。我曾經相信我也是憂鬱的人,所以我嚐試過要仿照梁朝偉在《重慶森林》裏那樣傾訴我的生活,點燃一根煙——對著一塊香皂一條毛巾說話,我還特地借來了香皂,因為我平時隻用沐浴露。當晚,狼藉而寂靜的房子裏,我是那麽的憂鬱卻一直都沒有點煙,因為我整個晚上都在鬱悶他媽的我的打火機到底放哪兒了?

    不料此晚,這種丟三落四的生活風格跟蹤我從房子跑來了海灘,當時我把自己全身摸遍了還是沒找到火機。理論上我的口袋裏是有火機的,我在那個小棚子跟煙一起買的。唯一的可能是我在半路跑丟了。

    我在掂量是不是要原路返迴找找看,或者再買個?但問題是我不是正要為m憂傷個死去活來嗎?我又要這樣找東西,好像這樣的憂鬱不是很專業吧?

    恰在此時,我看到同班一個煙民,此公上廁所一定抽煙,更能肯定的是,他就算忘了帶廁紙也不會忘了帶打火機,我就像在中國火車站(到處騙子小偷的地方)看到人民警察那麽激動。我向他借打火機一用,也遞了根煙給他。

    我叼著煙,拂麵而來的海風很大,我弓著左手掌擋風,一打,吹滅了,手掌捂緊點,再打,吹滅了,再捂緊點,還是吹滅了……

    看電影的時候,寂寞的夜裏人家都是坐在窗台上,隨手一根煙隨後一點火,一個深唿吸後就是縷縷煙霧繚繞在寂寥夜色中放肆飄散出重重憂鬱的。但是,這時的我叼著煙打死就是打不著火,而我給煙民同學的煙他還是在捏著,他正愣著等我遞火機,但等了半天看著我還在按火機,此境真是無比尷尬。

    我終於受不了了,掏出手機裝作看時間的樣子,說:“哇,差不多時間了,還是快迴去集合吧。”隨即把煙給扔了,把火機塞迴他口袋。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集合時間,我隻知道我們行程最後是集合,統計人數,然後搭車迴校。

    煙民同學也看了下自己的時間,竟然爆出一句:“是哦。班長說,8點要集合,還要10分鍾,趕快走吧。”

    我這樣逃脫了尷尬,也就這樣,我們迴學校去了,路上,我還有點想起m,但更多的是我困了,累了,喝“紅牛”又沒有,所以在車上睡著了。

    而現在是在去陽朔的路上,這段迴憶在漸漸朦朧後,我也一樣地睡著了……

    當晨光透入車窗之時,我醒來了,布滿了玻璃窗的水珠漸漸蒸騰而去,這時我確定車已經臨近陽朔,因為我看到路邊閃過許多一如很多旅遊區看似古典的建築物。

    我們下榻酒店,安放行李,我們並非跟旅遊團,但也不是自助遊,個中的商業關係相對複雜,總之兩個大家叫“師兄”“師姐”的人做我們的“準導遊”,他給出的行程是,吃早餐,然後租車——腳踏車,單人踩的或者雙人連坐踩的,踩大概兩個小時去往一座山,在農舍吃地道的午飯,再看水岩洞,最後踩自行車迴酒店。

    木子美在她的自傳式作品的一段敘述,她的一個“女朋友每周需要他兩次,情人(一個有夫之婦)每兩周需要他一次”、看nba也能勃起的叫“沒勁”性伴侶在和她做愛時告訴她他和情人之前的情人一起去陽朔連續做了20天愛,“整整20天,每天一到兩次”,做到一聽到‘做愛’二字就發抖,一個月都沒敢再一起做。

    還在車上的時候,我就對話說“山青、水秀、峰奇、洞巧,堪稱天下四絕”的陽朔產生無限暢想,我在想,陽朔的山和水是不是有天地靈氣,能刺激荷爾蒙的分泌,甚至有滋陰補腎之功效;而峰和洞,是不是天生奇形,足以看似人體的某些部位;以致於木子美筆下那個叫“沒勁”那麽來勁。

    可惜答案是“不是”,這是在踩腳踏車的過程中我一路觀光的想法。“天下四絕”並沒什麽絕的,相對一直在大城市生活的同學,這山這水的確是青秀,但我是在山區長大的,早就見識過,這就純粹是成了一個閱曆問題,即使看到一頭牛在田裏拉屎有些同學也能大吃一驚:“牛啊牛啊”。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沒什麽想象力,感覺這裏的山峰也說不上奇特,隻是比較連綿,聶文淩倒是想象豐富,表示這簡直是看股票,我發覺自從他兩個星期前入市凡是看到波浪形的物體都能套上股票的走勢圖。

    說到洞呢,我所見識的也就是我們去參觀的一個水岩洞。我們乘木筏進洞口,由一位導遊姑娘引領,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麽得帶安全帽,因為頭頂就是一片怪石嶙峋而地勢有時很低,想挪動下屁股,頭頂就是“啪”地一聲。

    進入洞裏山岸的時候,眼前一片空曠但卻黑暗無比,除了開發到的地方裝了照明燈以外,自己也要帶上手電筒,邊照邊看,石鍾乳石筍這些倒是我生平首見,有些石筍簡直是一根巨大的標槍,抬頭見它高高在正上方直把矛頭指向我的雙眼,一副從天而降的架勢,嚇得我一陣腳軟。溶洞大大小小的石頭所溶成天然景觀的確是挺巧妙的,聽導遊姑娘的解說,我們可以把石頭看成各種各樣的生物和情境,比如一個烏龜,一個望夫歸來的婦人,一個在河邊洗頭的美女,雖然那大腿看起來過於粗壯,導遊口中還有些有順口溜的,什麽金山銀山,什麽兒孫滿堂,甚至有些是組合得有劇情的,新娘坐花轎,很害羞,入洞房,不料這邊有個人偷窺;還能引來西遊記的種種人物,講述個三大白骨精……

    問題是不知是因為燈光不夠還是我思維遲緩,我總覺得有些看起來不像導遊所說的,我不禁說:“怎麽我看得不像的呢?”

    姑娘說:“想象力!”

    同學們也附和,說:“對啊。要靠想象力的,你得努力啊。”

    我隻好“哦”了一聲。

    ……

    等到出洞的時候,我頓時對光明的世界感到無限眷戀,迴想下,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一個很怕黑的人,同時我開始懷疑對我的想象力是不是有問題,大家在談論一些比較精彩的石頭時候我都摻和不進,我當時印象比較深刻是就隻有一個看似千手觀音坐蓮上的,和一個看似老漢推著一輛車的。

    但我很快打消了那個懷疑,因為在迴來的路上,同學們看到一座山就“哇,這像是犀牛,你看你看,那個是角,那個眼睛”;看到一塊石頭就“哇,那是牛頓,看那個頭發,他還拿著一本書”。原來大家都是走火入魔,想瘋了。

    晚上。這是我們此程在陽朔呆的唯一一個夜晚,明晚我們就得迴去了。

    我和聶文淩和大卞出去逛逛,其實我踩了一天的腳踏車我覺得兩條腿已經麻木,但是想著搭了十個小時的車來到這裏僅有一個晚上卻在房子悶著,這好像有點怪。但對達叔來說,這絕對是正常的,現在達叔已經在酒店裏熟睡了,達叔還到八點就爬到床上去了,這是他雷打不動的習慣,很難想象一個人千裏迢迢跑來一個地方旅遊天一黑卻睡覺,很多同學隻能議論他是外星物種,或者進化過程中基因排列錯亂了。

    陽朔熱鬧的就那麽一條街,叫西街。走在街道,這裏的特產和什麽劉三姐之類的東西,都不能引我注意,反倒這裏的人對英語的熱情令我驚奇,連站街賣手襪的大媽都能拉住外國人脫口而出:“fourteen , two 。”我琢磨了半天,都搞不懂這什麽意思呢,跑過去試探下,大媽說:“十塊錢,一雙——要不要?小夥子。”

    看來中國人要學好英語,也不一定要移民國外賣臭豆腐,政府也許多搞幾個陽朔這樣的地方就行了,但在學校,尤其是中學肯定是學不好英語,你看你身邊有多少人在教室花費了多少個“一天之計在於晨”的早讀讀英語,到了外國人麵前卻隻能邊搔腦袋邊結巴。

    西街坐落了很多酒吧,但我沒有去泡吧的意向,我一直都不喜歡酒吧,甚至連名字有個“吧”的地方都不喜歡,因為在我印象中,這些地方都是“擠吧”,我不能接受太狹小的空間。

    我們三人逛著逛著,眼前又一間酒吧,我看到門口有好像在等人的一群人,有點麵熟,哦,不就是上次見過的那群研究生?大卞也看到了,他馬上上前打招唿,不外乎就是些“嘿啊,這麽巧啊”之類的。聶文淩在看小店鋪的商品,我在旁邊站。和我一起走的人路上碰到熟人時,即使我和對方可能也互相見過,但我總不擅長寒暄,所以一般索性在旁靜聽。

    話題轉移了下,大卞說:“吉祥師兄呢,怎麽沒來啊?”

    那小子說:“他啊,頭被砸了,得保重,來不了啦。”

    大卞驚異:“怎麽迴事啊?”

    那小子說:“不久前你們學校不是搞個什麽大運的晚會嗎,我們研究生院也派代表去看啊,吉祥也去了,問題是上麵爆煙花的時候,掉下塊什麽石頭那樣的東西,砸穿了他的頭。”

    大卞說:“不會吧?”

    那小子說:“是啊。後來電視台的還打了很多次電話給他,總之負責到底啦。”

    大卞說:“那現在怎麽樣?”

    那小子說:“現在沒什麽大問題了,不過還是得定時去檢查下,畢竟養傷重要,就不來了。”

    此對話讓我突然想到校園網新聞那段“為辦好這台晚會,我校上上下下共同開展了熱情、周到、細致、高效的籌備工作。”哈哈,不過這也不能怪學校,沒什麽可以萬無一失的,總不能讓觀眾都戴頭盔吧。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一片廣場芸芸眾頭,上天硬是相中了他的頭,那也沒辦法,誰叫他姓吉,其實古人早有警示,“吉人自有天相”嘛。

    我在想,如果相中的是什麽書記什麽長,那比較嚴重了,不是說電視台啊學校會怎麽著,就怕他砸壞了腦袋,迴家撬開地板,把錢運到中紀委那兒還說,嘿嘿,這是xxx送的。

    其實,世事無偶然,有果必有因;吉祥隻是在某件事付出代價而已。沒砸中的也別急著樂,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這下我可白等了,大卞表示留下來和研究生們一起泡吧,我隻好和聶文淩繼續上路。聶文淩想買很多東西,問題是自從他買股票發現線圖的隻能以“分”為單位跳動並且跳上跳下除了虧錢就是隻能賺幾塊錢之後,他買任何東西都要斤斤計較,每樣商品侃價要侃半天,並且結果一定是說:“走。我們看看下一家。”

    這就注定我必須和他從西街到東街,又從西街走迴東街,每間去過的店鋪都至少要去兩趟以上。

    我們繞圈圈走了不下八個輪迴,聶文淩卻隻能買了一包茶葉和兩包薑糖,我感覺到本已麻木的雙腿頻臨骨折,就差直接趴在地上了,我對聶文淩說:“不行了。我快癱瘓了。”

    聶文淩及時扶我一把,說:“我也累死了啊。”

    我說:“那你還逛?”

    聶文淩說:“我以為你想逛啊。”

    我說:“我真想打死你啊。”

    聶文淩說:“我們迴酒店吧。”

    我說:“還有多遠啊?”雖然逛了八圈,但是我還是認不準路,我真的是一個“路癡”。

    聶文淩說:“在街頭那邊。”

    我抬頭看著這條人潮擁擠似是一望無盡的街道,街頭似乎遠在天邊,但近在眼前的胡同口卻有個藍色燈光的牌子寫著:足浴。

    聶文淩也盯著看,我說:“怎麽樣?”

    “還用說。”聶文淩語速驚人,我們走進了胡同。

    這裏的“足浴”不是色情的代名詞,這個時候我已經可以通過門麵判斷哪些是真正足浴的地方。陽朔日夜的溫差很大,在這個從冰冷更漸冰冷的晚上,當我和聶文淩把腳泡進暖烘烘的浴盆,把身軀重重地扔到沙發的時候,我們發出無比舒暢的感歎聲。兩位為我們按摩腳的姑娘,技術嫻熟,我漸漸感受到迷失已久的腳跟終於迴到了我身體。

    當和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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