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在宿舍沉沉睡過了一個舉國同慶的聖誕節後,我似乎感覺有一個即將到來的節日是可以讓我是有所期待的——元旦。

    我產生期待的原因不是放三天假,而是我們的最後一門課將在元旦前一天結束,這就意味著元旦當天我們可以迴家度寒假,然後過春節;當然這也說明在畢業班的第一個學期已經徹底過去而我找工作的事情一直沒著落,前途暗淡。

    關於我們的最後一門課,其名曰“創新設計與製作”,這門課的任務是運用本專業知識來做一個有新意有用處的東西,雖然我們很少要去教室,但這課其實可以說是貫穿了整個學期,因為我們在課後必須花很多時間去把東西做出來。我們的專業是機電類的,按要求,大家可以做機,也可以做電,做機電就更好,但不可以做“鴨”或“鴨店”。

    據任課老師提議,全班同學自主搭配,組成三五個人的小組。我和達叔,聶文淩一個組。我們做的東西是一隻鞋子,甚至不是一雙鞋子,因為單是那一隻足以讓我們力不從心,才思枯竭。

    此作品的誕生經過了漫長的時間,這個課程一開始兩天老師便要我們確定個創作主題交給他,雖然我們小組花了很多時間來討論,但一直沒辦法塵埃落定——所謂塵埃落定是什麽東西呢,首先這是一個書名,據說這是中國唯一一部有實力衝擊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品,我一看嚇得半死,趕忙拜讀一下,不幸還是不一會兒就睡著了,所以,我對這個詞的理解隻能是:眼前塵埃滾滾,然後一盆水潑出去,它們都落定了——可惜,我和達叔和聶文淩還仍在等那麽一盆水,我們得出過很多金點子,我甚至把多啦a夢的“竹蜻蜓”都設想過,達叔更是離題,說著說著竟然說到食物上去,我說這是搞機,搞電的,怎麽放得到吃的裏麵去呢?這時聶文淩十分醒目地說,除非做的是“誠實豆沙包”。

    又一次在課堂裏,聶文淩發話:“不如我們搞一個可以解決當前社會難題的東西吧。”

    大家沉默了下,我說:“我想到有個曆久彌新的社會難題。”

    達叔心情急切:“什麽啊?”

    我說:“包二奶,算是吧?”

    聶文淩說:“嗯。這是一個問題。我們可以發明個什麽出來,鏟除那些奸夫淫婦,維護那些受害婦女權益。”

    我想了下,說:“呃——對了。我們可以發明一種爆炸拉鏈,一旦拉開超過30秒還不拉上,就會自動爆炸——那些已婚婦女一定為她們丈夫大量購買。哇,到時我們一定被奉為婦女救星啊。”

    達叔擔心地說:“現在到處都是二奶,這麽個防範法,一不留神這城市會變廣島的。”

    還是聶文淩清醒,說:“不行的。有些男人不一定是在偷腥啊,他也許是腎虧啊,正在醞釀尿意,這樣被炸了,豈不是很無辜。還有,像這種達叔‘分期付款’的,有得好炸了。”

    達叔無語。

    聶文淩說:“看來,社會的難題輪不到我們的創新來解決的。”

    我覺得這也是有道理的,這種問題太複雜了。達叔說:“我們還是趕快想其他的,今天要得出個大題目,說明理由,不然可能也會沒學分的。”

    我突然看到我後麵的桌子下冒出一隻高跟鞋,再把頭往下點,我發現了另一隻,和兩個腳跟和一個屁股,那個人正背對我坐著,兩腳在交叉,一腳掌和一腳背互相搓弄著。

    我抬頭便說:“顏小薇,你的高跟鞋飛到我這邊了。”說完,我一腳把那隻高跟鞋踢到她椅子下。

    她轉過身後沒說話,表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像站立的袋鼠似的,雙手撥了幾下,表示要她過來下。她站起來,走路一斜一拐地過來,手撐到桌子上。

    我本想說:顏小薇,你好惡心哦,在教室腳搓腳。但我看她走路的姿態,頓時覺得她可憐,我說:“你的腳怎麽啦?你受傷了?”

    顏小薇說:“都是這高跟鞋給害的,你看,把我的腳勒成這樣,痛死了。”

    我看了下,證實這的確是兩隻受傷的豬蹄。但我突然高興起來,而顏小薇見我麵帶笑容,生氣地丟下一句“你真沒人性”就迴原位坐了。

    當前重點是那個要拿學分的創新。

    我保持高興,說:“我想到了。我們可以發明可以一種調節高度的鞋子,變高跟也行,變平底也行,用戶可以根據不同的場合需要選擇心儀的高度,比如踹色狼時可以調高,打雷時可以調低,而像顏小北這樣的用戶一定不少,她們看到一鞋可以兩用,想怎麽變就怎麽變,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啊,這種鞋子一定會成為居家旅行,防狼避雷的必備良藥,一定會大受女性歡迎的。”

    達叔和聶文淩聽後,一致讚同,並且取其名為“可調的鞋”。下課之前,我們把想法跟老師報告了一遍,當然言辭上修改了一遍:“老師,據我們的觀察,一些女性穿高跟鞋——為美麗付出了慘重代價,她們把高跟鞋脫下後,腳背被勒出兩條深深的傷痕,一些上班族女士,穿著高跟鞋到了辦公室就換上平底鞋。我們想製作一種鞋子,其高度可根據不同場合需要來調整,其功能是高跟和平底兩用。”

    老師認為我們這點子不錯,但他認為我們取的鞋名不行,並且說要改成“高跟平底兩用鞋”,對此我們頗有微詞,因為名字這東西我們覺得聽得爽就行了,但很快我們就欣然同意了,畢竟老師是辛勤的園丁,學生是祖國的花朵,一把剪枝剪刀就可以把你給“哢嚓”了。

    關鍵問題是鞋子的設計,老師提醒我們要這個作品製作重點放在機械的設計上,設計巧妙方可做出特色。不過做這一部分是以後課程的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為這個付出了心血,達叔和聶文淩把大量用來討論女友和女優的時間都花費到了這邊。首先我們在網上查找了一下,原來這個點子別人早想過了,並且有做出了真品推向了市場,從圖片上看,可見其款式靚麗,流線精美,但這不影響我們的士氣,達叔站著,起肘到胸前,說:“讓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繼往開來,勇於創新,做一雙更好的。”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沒錢,沒機器,沒手藝,連做鞋的材料是什麽都不知道,但我們要拿學分,就得做出成品來。

    學校一個地方叫“工業中心”成了我們的工作地點。那裏有形式各異的機器,有些可以割斷鋼筋,有些可以跟金屬磨出火星,有些可以把鐵塊壓出個酒窩來,不過我都叫不出它們的名稱,雖然我在那裏上實訓課超過一年,不對,是混過一年。

    在“工業中心”後門的那個堆積很多工業廢棄品的棚子裏,我們隨手撿了一塊半平方米的木板,我們找“工業中心”的負責老師說明了下,借來一把鋸子,一支粉筆。

    經過粗重的手工,我們鋸出三塊木板,不對,該是三塊模板,一塊鞋底板,一塊腳掌踩的“u”形板,一塊三角板。我們進“工業中心”的實訓室找到那個可以跟金屬磨出火星的機器把三塊模板邊緣磨圓滑。

    後來,按照商定的設計思路,我們用上了合葉,小鐵片,鐵釘。當整個鞋子已成形時,我們看到的是兩塊木板,中間有由合葉鏈接著木塊;當合葉折起,它升高,反之即降。這原理就和有合葉裝置的門窗相似。

    再看鞋幫,是用報紙來圈個半圓。我們至此不得不稱此作品為“環保型高低可調木屐”。

    而同時,我們發現這鞋子在實際應用中會有些不方便之類的問題,例如,一名女士在穿這種鞋參加宴會的過程中,想把鞋調高,就要蹲下或者把腳跨在凳子上,把合葉給折起,再把鐵片扣進釘子固定好,而且最好不要與人碰腳,因為鞋邊有不得不突出的鐵釘。

    這個鞋子,就是我們通過運用所學基本理論知識和專業知識,設計項目、編製工藝,製作出的具有創新性的實用成品。我們讓區文淩試穿了一下,我說:“我怎麽老覺得這鞋穿起來像變形金剛,我怕老師不受理耶?”

    達叔說:“課程都快結束了,我們沒有退路了,雖然不如想象中好,但我們還是要讓老師過目,至少證明我們做過了,這種認真務實的態度是值得表揚的。”

    不料,當我們交給老師審查時,老師果然如達叔所說,還表示雖然外觀不好,但我們的想法是挺有創意的,他說:“下節課是最後一節課了,大家都要上來演說和演示自己的作品,你們迴去後就寫好報告,重要是把你們製作過程寫進去,下節課上來好好講一遍,我們的這門課就可以圓滿結束了。”

    “哦。”我們三個異口同聲。

    達叔和聶文淩讓我來寫報告,臨近元旦的現在,我已經把它寫完了。幾天後,迎來最後一課……

    課堂上,我們是第二小組,第一個完後就由我上去演講了。依照我的寫的報告,我開頭講的是“高跟鞋的曆史”,這是我從網上搜來的。

    我開口還沒講上三句,老師開口:“誰要看你的曆史,說重點,把你是怎麽做的給說出來。”老師的語氣有些火藥味。

    我被嚇了一跳,說:“不好意思。”

    我原本是覺得這個故事挺有意思的,想說得讓大家開心一下,看來這個場合在老師眼裏是很正式的,而我卻好像來搞事的。

    我繼續按報告往下說,雖然我覺得我是把我們做此鞋子的思路都說清楚了,但我明顯感覺到,比起第一組,我說的內容顯得很單薄,沒有什麽數學公式,也沒什麽專業符號,也沒設計得圖文並茂,總之我顯得太業餘了。我瞥見老師的樣子,他的神情告訴我,我死定了。

    果然,當我下去之後,老師就爆發了,他走上去說:“看到這個作品時候,我覺得這是很有創意的,而且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和心血,看起來它的確有些簡陋,你們認為這個推出讓別人看,最重要的是什麽?是包裝,你們根本就不懂包裝自己,你們的報告也沒有任何包裝意義,怎麽引起別人的注意,重點,沒有!難點,沒有!難點,沒有!前景,沒有!你們的努力過程都沒表現出來,遇到哪些問題都沒有告訴別人,你們的報告能值多少分?啊?我告訴你,30分。怎麽推銷自己?啊?我們這個課最重要的是態度,分數上我不會難為大家,但學習和做事的態度要認真,你們這種態度,把報告做成這樣子,怎麽做事,啊?——好吧,下一個。”

    整個過程,教室無比沉寂,所有同學都看著他在說,我們三個更是不發一語,整個氣氛裏讓我們在全班麵前顯得十分丟臉。老師這番話無疑等於“麵目全非腳”,打在我們臉上。

    老實說,我本以為上來說個大概就了事的,所以沒準備說太多,在聽第一組說的時候,我也覺得別人做得專業很多,但沒想到老師為這個惱火成這樣子。我的心裏真的很難受,話說《friends》裏被老婆拋棄的ross一出場便是“i just feel like someone reached down my throat, grabbed my small intestine, pulled it out of my mouth and tied it around my neck”——而我的感受是老師把手伸進我的喉嚨,抓起我的腸子,從我口中扯出,然後用腸子勒住我的脖子——哦,原來我是《大話西遊》裏的唐三藏,而老師是悟空。

    我覺得耳朵很熱了,感覺很多年來都沒受過這樣的打擊了。無奈木已成舟,我又不懂“還原靚靚拳”,我隻好舉手示意,說:“老師,那我迴去再重新做個ppt,把它做好點,可不可以。”

    老師說:“這是後話,現在還要聽報告。”接下來,演講繼續——但我哪裏還有心聽呢,我感覺繼我之後上去個個講的同學都紛紛成了蒼蠅,嗡嗡嗡嗡……

    終於,堅持到了下課,我讓達叔和聶文淩先去飯堂搶占位置,我跑去問老師,我的意思是重新做一份好點的報告。

    不料老師語氣緩和,說:“沒事。不用啦。剛才說得衝了點,別往心裏去,啊。”說完,老師拍了下我肩膀。

    我頓時感動得恨不得馬上變成敬一丹,宣布頒個“感動中國”給老師。

    老師說:“其實我這門課是希望你們在這個過程裏學到一些東西,結果怎麽樣不重要,現在課也都結束了,你們覺得學到了東西才是實在的,在成績上我不會為難你們的,都能過的。”

    我連連點頭稱是。告辭了老師。

    接下幾天,我為此事總有點鬱鬱寡歡,一來因為實在太丟臉了,日後必然留作笑柄,二來寫報告是由我來做的,這個後果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覺得挺對不起達叔和聶文淩的。

    但他倆一直都沒有責怪我,半句怨言都沒有;這讓我為這兩人有如此寬宏大量的胸懷感到心悅誠服,時刻充滿感動,無論他們做什麽我都要去幫忙。直到元旦來臨當夜,聶文淩爆發了,說:“如果當初你認真點,我們就不會搞砸啦。”

    達叔更是兇狠,說:“你這種孩子就是被寵壞了,整天玩世不恭。”

    兩人一發不可收,紛紛把我的陳年醜史挖出來盤點。

    達叔一唱:“這種人從不認真,逛超市買盒口香糖也能拿到安全套。”

    聶文淩一和:“就是。還是螺紋裝的,你可真能嚼。”

    “為什麽女孩子不喜歡你呢?”

    “逛個街都能迷路,連路都不曾認真看。”

    ……

    整整一個晚上,說得我恨不得掐死他們兩個,然後我再自殺。

    第二天,新年的第一天,按原計劃,我要迴家了,在宿舍裏,我是第一個出發走人的。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翻出了前不久照的畢業照,雖然現在是畢業班的第一學期,但是畢業班的第二學期一般都是用來實習或者找工作的,所以拍照一事是這學期排好的。

    在照片裏,我們一般都注意自己的頭像,但這個時候達叔的頭像也分外引人注目,如果不是穿了學士服在身,別人還以為這是老師還是院長來著?達叔也曾給我們出示他中學時代的畢業照,不知情的同學開口就是一句:“咦?怎麽這個老師是站著的?”這就是為什麽達叔會被叫做“叔”了。

    因為看著畢業照,我頓時有一種最後離別的感覺。我在想,倘若到了畢業離去那天,最後一次睡在學生宿舍裏,那一晚到底會是什麽樣子呢?據我的觀察,大家情感都挺豐富的,在畢業離別當晚一定要出去借酒消愁,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愁好消的,總之這些人都擺著依依惜別的樣子在那裏消啊消啊的,說不醉不歸的通常酒量奇差,最後得抬迴去,喝得叮嚀大醉的也不見得有多麽不舍得,八成為了拚麵子或者想著自己畢業了都沒談過戀愛很不服氣。

    畢竟畢業意味著離開一個生活幾年的地方,到那樣的最後一晚我可能會難以入眠,但我很清楚,我們離開的時候對一個地方眷戀不過是因為這個地方讓我們適意地活著,我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適意,一下子不能脫離這樣的習慣而已。到了第二天,大家都將是將寒暄幾句,然後各奔東西。

    達叔和聶文淩為我提背包,送我來等車。我必須在這裏乘一趟車到關外的一個車站,然後在那裏等可以迴家的大巴。因為這個城市是分關內和關外的,而外地來的很多大巴是規定不能進入關內的;除非檢查站放閘。

    達叔本來就很難接受突然離開的感覺,所以達叔每次在離別時分都挺感傷的,再加上這幾個月以來看了不少現代詩,一時激動不已地說:“放心地走吧。我們會照顧自己的。你可要一路走好。”

    我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在黃泉路上了,說:“達叔,好了好了,don’t besuch a baby。”

    聶文淩倒是被達叔的悲情感染了,拍著我肩膀說:“一路順風。”

    我忍不住感動了下,分別給他倆一個擁抱,說:“你們都是好兄弟。”我們就差痛哭流涕了,搞不好讓下學期的畢業離校的劇情提前上演,這時剛好車來了。

    我上了車,望向車窗外,達叔和聶文淩與我揮手告別,他倆佇立的身影越來越小……

    我感覺,這是生平難得一次深情告別,何況是與兩個男人。

    車到了我要下的站,區交通局,我拖著笨重的背包過天橋另一邊迴鄉的客車,我打通該車的隨車電話,說:“你好,我是昨晚訂位的那個人,你說今天下午五點在區交通局站等上車,我……”

    電話那頭一個女的說:“今天我們沒有出車喔,你明天再給我電話吧。”

    我的頭一下大了,說:“我今早8點給你電話時,你都說車會走的啦。”

    她說:“哦。但是……其實在9點時車子出了點問題,我們也沒辦法啊——明天吧,好不好?”

    我遲遲合不上嘴,無奈地說:“好吧。”

    這就一下子打亂了我的思路。在我家鄉的交通並不很發達,從去年開始才有這麽一輛大巴是可以直線通車的,就是可以直接迴到家的,我一直都認準搭這輛車的,一來方便,二來安全,在年尾我家鄉一帶治安極亂,有專門針對汽車上落點的飛車搶劫團夥,公安部門無所作為。

    我一時又不知道還有什麽車可以搭,也可以到檢查站或者大車站找找看有沒隨車訂票的,但肯定是在半路拋下然後再轉乘那種,我打消了這些念頭,還是等明天吧。

    接下來,我隻有一個選擇,迴宿舍。

    當我坐車迴校,我在想,呆會推開宿舍們,達叔和聶文淩擰頭一看,又是我——我剛剛跟他倆深情告別,顯得情深義重,戀戀風塵,才這麽一會兒我們又要見麵了,真是令人尷尬的道別……

    “今天我們的車會上去。”電話裏那頭說。

    我頓時舒暢歎了口氣。

    “你在區交通局站等,車大概下午五點會到。”

    “沒問題,這些我知道,我搭過。”

    “那好,就這樣吧。”

    “好的,拜拜。”

    我掛掉電話,這個時候,日子已經又過去了三天,為了搭上那輛車我已經在宿舍足足等到了三天;三天裏我每天都一大早就打電話詢問,答複都是今天車子不能走喔。雖然我沒問具體是什麽原因,因為全世界隻有中國有春運,春運前中後都是他們的賺錢的旺季,他們不可能放著客人不搭,估計也是車出了點問題,沒辦法,我隻能一等再等。

    宿舍成員裏,“豬耳腫”和牛哥每天都要去上課,幾乎整個白天都不見人,他們還要實訓一周才能迴去。而區文淩前天迴了,達叔昨天迴了。我躊躇滿誌第一個囔著要離去了,不料我囔了三天,期間紛紛送別二人,結果他倆都走了我還沒走,這實在令人困窘。

    更令人困窘的是,從無車而返的當天開始,接連三天裏,去上課的“豬耳腫”和牛哥每天下午都發信息來祝我一路順風,害得呆在宿舍的我都不好意思迴複了,他們一迴來又看到我,說:“嘿,我都祝你一路順風了你怎麽還沒走啊?”

    直至今天,我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手機又響了,同一條祝我一路順風的信息,一天發一次,竟然堅持發了四次,“豬耳腫”和牛哥真是毅力非凡,而在這第四次,我終於可以不辜負他們的祝福了。我背起背包,又走在同一條路,迴家,不同的是,這次是我孤身一人……

    迴首平生,凡是我的覺得有把握的事情從來都不能如願以償的,要不才剛開頭,要不就是在緊要關頭,我總能碰上類似這般的倒黴事,而我所擁有過的成功總是在我徹底失望之時,或者完全放棄之後,突然降臨到頭上。

    我總覺得生活是輪不到你謀篇布局的,事情總是不間斷地發生,總有種種的不一定;即使有些事情不會十分出乎你意料,但總會有點點的“不一定”。而某些一點點的“不一定”卻足以令你一定痛苦,沒辦法,這就是生活。如王菲所唱的《人間》——

    風雨過後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會有彩虹,

    所以你一臉無辜,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

    孤獨盡頭不一定惶恐,

    ……

    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象中朦朧

    ……

    聽這首歌的的時候,我已經在開往家鄉的車上了,外麵已是山林與田野,一切帶著記憶往迴走,但夕陽寧靜不變地透過玻璃窗,很久以前我就有一種期望,我的意中人是漂亮的姑娘,有一天她會陪著我安靜地看夕陽,可惜我一如紫霞仙子那樣——我隻猜中了前頭。

    可是我猜不著這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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