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南方的九月是悶熱的,不過台風善解人意,總能及時來為人們解悶。

    這是一座沿海城市,台風常常於此登陸,台風知道這個時代什麽都挺娛樂化的,所以總會帶來些雨來助興,樹木也演起舞蹈,但最近這次台風不甘於光解悶,還想講些大道理,所以風力大到十級,排場和氣勢很宏大,大展拳腳,學校的大樹小樹演不起,很多紛紛骨折了,而且到處留下爛攤子。作為觀眾的我很討厭這風氣,這不成《無極》了嗎?

    而在將刮台風前的前幾個晚上,悶熱讓我無法成眠,即使我絲毫不動,身體也不斷大汗淋漓。天花板中間的風扇旋轉著,宿舍的生物們十分稀罕那點熱烘烘的風,大家睡覺時都把身體挪到床邊上,這難免會在夜裏看到上鋪懸下些肢體,時而晃幾下,倍覺恐怖,下鋪的為求多些風吹所及的麵積,更是半個身子越過邊境晾著,以致我在迷糊中常常能聽到“噗”的一聲,天亮時候可以看到牛哥趴在地上,蛙泳姿勢,口水蔓延。

    這些時間裏大家都挺嫉妒新生的,因為他們的宿舍是新建落成的,裏麵裝有空調,降溫效果估計可以豢養企鵝,在這大熱天裏那是令人向往的;關於其他設施,他們則有飲水機,上下有電梯而我們沒有,我們有的他們就更高級,如地磚堂皇,地麵擴大,床是單層下方附帶儲物櫃和書桌的而我們的是雙層床等等。

    有些老生責怪學校沒有把他們安排到那些宿舍,其實這是沒必要的,因為我們的宿舍是15年前建成的,在當時來說,這是高級宿舍了,新生的宿舍變了隻是因為時代變了。

    這個悶熱的傍晚,我在走廊歇涼,遠處傳來“嗚嗚——吭吭”的響聲,一幢高大的樓房正在施工中,一年前,剛搬來f506,我可以看著那片綿延的大山,每當近黃昏它總顯得格外清幽。後來樓房拔地而起,漸漸擋住了我的視線,現在充滿腦袋的全是陣陣機器的聒噪了。這樣的變遷多少令我有些失望。

    內心有時候是難以容下時代的變遷的,因為變遷會帶走一些眷戀的真切。

    在我老家,我出生成長所住的老房子早已經都被拆除,當我再踏上同一個經緯度,卻徹底不是同一個地方;正如我某天在家裏翻出七八十年代的黑膠唱片,當我抹去片盒上灰塵,看著熟悉的歌名,我覺得很蒼涼,因為我想到那台再也找不迴的老式唱機,我甚至想不清它的樣子了。唱機是唱片的歸宿,家園是迴憶的歸宿,我們總不願找不迴記憶的時空。當事物依附著童真的記憶,我們更是不願看到它們被改變。

    但是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的。如果什麽都能改變,還用接受這個詞幹嘛。

    深夜,睡到淩晨四點時我從汗水的漫流中醒來,我怎麽睡也睡不著了。我無聊地望著風扇在打轉,我計劃著起床之後需要幹些什麽,好讓今天感覺充實些。

    無聊時想著如何為生活勞碌,勞碌時想著迴歸無聊時的安靜;好像懂事後,人生就隻有這兩種感覺交替著。這讓我覺得分外矛盾。

    一種逐漸的惘然使我陷入憂傷的境地,霎時間我想起來一個女孩,並且想得十分厲害,但我盡力控製局麵,因為我想得越多越容易感傷,我不想讓自己顯得好像很脆弱。我戴上耳機,聽“卡農鋼琴曲”,希望催眠下,不料聽著聽著反而不可收拾地想念,根本無法睡了。很久之後我才記起,我以前想念她的時候總是聽著“卡農”,這算是條件反射了。

    我走出五樓走廊,我看著窗外微亮的天色,看著那幢未建成的高樓,腦袋裏的思緒頓時讓我很壓抑。我深唿吸幾口清新的空氣,迴去繼續躺床上,但一下子又爬起來……我靜坐在床頭,我左思右想,我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要告訴那女孩我此刻的想法。

    片刻,我意識混亂地掏出抽屜裏的紙筆,用手機的屏光做照明,揮筆疾書寫一封信——

    車小婉:

    你好。

    這一晚空氣實在太悶熱了,我在四點醒來怎麽也睡不著,聽著卡農鋼琴曲,但願有催眠作用,誰料不知覺間想起大一,大二時的一些畫麵,接著不知為什麽我腦海裏反反複複浮現的都是你。

    大一剛來這裏的時候,在教室裏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對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一刻我覺得你好像崔智友,雖然後來我發覺也不是那麽像,但我總會把你記在心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時的日子總是挺“韓劇”的,我真的會圖書館,信息樓,校道上,“學生食堂”裏一次次地遇見你,我有跟你say hello的,但你總是低眉而過,後來我竟然幼稚到跟自己賭氣,索性見到也不打招唿了,不過有一次在校道上,我記得你的確有對我招手迴應了——那時我真的好開心。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對話是在雨傘下。那次雨天,你和我們班的幾個女生都困在飯堂裏,然後我冒雨出去借傘來解救眾生,其實當時我是因為看到你坐在那邊幹等著才有如此的凜然大義並且心裏無比興奮有這樣一個機會。可我迴到食堂時,你和她們原先駐足的位置卻找不到人,我一頭霧水,四處尋找失蹤人口。許多為雨所困的同學見我一人提三把傘兜轉,露出恨不得殺雞取卵的神色,當時找不到人我好緊張,終於在看到一角落,看到了你們,重要是看到了你,突然我更加緊張,因為我要開口說送你迴去。

    接著你好像傻傻的,二話不說就跑下了台階,我連忙把傘打開移上去,進入雨境,護送你前行,我說:“你知道嗎?其實我經常會碰到你的。”

    “是嗎?”你好像也緊張,走路時總踩到積水地帶。

    我邊走邊指著海拔高的地方,說:“這邊這邊,別弄濕布鞋了。”

    “沒關係,反正都濕了。”

    ……

    那天晚上我問你班的一個男生要你班的通訊錄,記下了你的號碼。後來我不是頻繁地給你發信息嗎?然後我萬分期待你的迴複,雖然有時感覺等很久,但我還是很開心,我記得去年的六月天也有個這樣的大熱天,你說你宿舍的風扇壞了,熱得睡不著。

    那一次在信息樓碰到你在做作業,然後我過去跟你打招唿,並且坐你旁邊跟討論那道題,當晚我想跟你一起走的,但是我看得出你不想。我還給你發過我的博客地址——事實上我那時真的很想製造機會跟你交流,類似這些看起來都是挺幼稚或者很平常的事情,但是有時置身某些場景時候總會浮現腦海,感覺難以忘懷,很重要。

    不過我真的很愚蠢,無論是以前在飯堂,或者那次在“教工食堂”四樓的晚會,或者兩個班一起搭車去校外參觀,我在這些場景裏見到你,總是佯裝出一幅素不相識不以為然的樣子,其實我心裏是十分在意的。——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很坦然的一個人,但之前那個時候麵對著你怎麽會這樣子呢,我真為這種虛偽而懊悔。

    不久前,我表姐在q上問我:“你現在有沒女朋友?”我說:“沒有。”她說:“那你一定有暗戀的人。”——想不到我蘊藏了對你那麽長時間累積的心思的分量也不過等於這麽一句話,我更加懊悔。

    說了那麽多,我並不是想著要你接受我什麽,期望有機會與你交往,隻是我一覺醒來滿腦子都是你,我急於想把這些想法告訴你,並且要寫下來,因為我怕我過了現在這個激動時刻,我又拋卻了這個念頭,而我怕將來某天這個念頭又衝上大腦的時候,我會更加更加懊悔,我不想再懊悔了。

    這個學期開始,學校就會有各種招聘會,我們都會紛紛離開這個校園,世界那麽大,我再也不能那樣偶遇你了,我現在不說應該就再也沒機會了。我隻是希望你知道有這樣一個想念過你的男生存在,我不想藏著這些想法畢業,離開這裏,讓它永遠留在我心中。其實人都是要死的,一天天地老去,我怕白發蒼蒼那天迴想起年輕時期的大學時光,卻有那麽一段情愫僅是因為當時我差一點勇氣去告白而成為餘生一個不可彌補的缺憾。——所以請你體諒我此刻這種心情,原諒我通過這封信這般冒失地跟你說這些。

    或許在你心裏,我並沒有留下什麽痕跡,而我的筆跡會讓你覺得驚訝或幼稚。這些都是正常的,我不奢求你給我迴複什麽,我真的隻是想在離開這個地方前把握機會向你表達我對你的真實想法,以求日後了無遺憾,就足夠了。

    信寫完後,我把它裝進一個信封,我什麽也不去想了。我隻知道我到晚上一定要把它交給車小婉,因為晚上我們的輔導員老師將召集他所帶的八個班級開個畢業班年級會議,車小婉是會議其中一員,我也是。

    晚上開會時,我坐在後排,看著前麵隔得遠遠的車小婉。

    其實到目前為止我已經有一年沒和她聯係了,盡管期間我依然一次次在學校裏望見遠處的她,我們隻是相隔甚遠形同陌路地前行。然而在我手機裏一直保留著她的號碼,並且還在她名字前加了個“1”,每次點開通訊錄都看她排在第一位。

    而現在,我又必須再跟她聯係了。我難以自主,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我的一隻手緊緊握著手機,另一隻手抱著一本書,裏麵夾著我今早寫的信,我在盤算著什麽時機給她發條什麽信息。由於心不在焉,我隻似乎領略到老師講了很多畢業生在這個學期要做的事情,感覺很重大,但卻沒內容都停留在腦袋裏。

    估計離散會還有半個小時,我開始在車小婉的號碼下寫信息,先表明身份,然後說,開完會後在教學樓左邊的出口等下,我想交點東西給你,好不好?

    我打第一個字時就心跳加速,到打第二個字我又深唿吸讓心跳平靜下來,但打第三個字我又心髒急跳,到第四個我又深唿吸壓下來,正在如此緊張循環中,旁邊不知情的同學說:“你就別憋著啦,快去吧,老師不點名的。”

    我奇怪,說:“去哪兒呢?”

    同學說:“嘿啊。廁所出門左轉就是啦。”

    我一陣鬱悶,隻好放鬆下唿吸的力度,艱難地按完這條短信。但我的拇指遲遲未能按下“發送”鍵,而今早的決心就像拉拉隊一樣一直在為拇指打氣,打著打著,終於某一刻我似乎覺得神經被掐了下,短信發了出去。我忙把目光投向車小婉。

    車小婉在看著講台,聽得很認真,還不時地做筆記,顯然她的手機隻是某處在振動一下而已。

    我久久未見動靜,心裏好納悶,感覺像掉進了很深的下水道,我多麽期待井口能出現車小婉,並垂條繩子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發現車小婉在低頭看手機,我手中的手機握得更緊,終於“繩子”傳了過來:什麽東西來的?

    我寫著:到時我交給你就行了,放心,很快的,不會打擾到你的。

    這條信息我神速地按完發了出去。

    她迴複:好吧。

    我爬出了井口,空氣清新了許多。

    漫漫長會終於宣布結束了,人群須臾間散去。

    我看到車小婉的位置也空了,我才離開。當我走下樓梯的時候,好幾次踩空踉蹌得撞上牆壁,心跳聲則可以當空中警報用,真不明白,一個女生怎麽能讓我狼狽成這樣子?

    當我把這封信交給車小婉時,她低著頭,說還要去信息樓報考英語。我看到有個女生在等她,我們說了句“拜拜”,她就離開了,沒有再多的告別話。

    此前漫長的等待,就為了這一段不到半分鍾的對話。

    迴宿舍路上,我一個人走在黑夜裏,我卻有一種舒暢感。人工湖座椅一對對情侶在粘著,我獨行穿過昏黃的夜燈,一點都不如某段從前有任何失落。

    幾天過後,一個早上,我們又收到了輔導員老師的短信通知,又是要求去開會。不過這次台上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學校請來的一個大人物。

    因為不到場的的學生將會被扣德育分,所以我們跟參加“幸運52”一樣,誰都有機會。在學校裏,德育分這東西是跟獎學金,留級掛鉤的,而這個所謂的“德育分”是否真的可以衡量一個人的品德,那我就不未敢苟同了。不過不可否認,這東西真的很神奇,它可以操縱著全校兩萬多莘莘學子,彩排出各種賦予神聖意義的場景,所以可以常常看到學校把數千人聚集在一個地方,做出一個歌功頌德如花似錦的形式。

    這種德育分製度跟應試教育一樣,都是中國教育很沒誌氣的地方,教育本應該是使人挖掘自身的一些東西,培養自學自立的一些能力,自主自發地做一些事情,而現在大家都紛紛搞不清自己學些什麽,有什麽能力,到底能幹嘛,隻是知道拿個文憑,找個飯碗,現在連參加個活動也是為了加分數。

    這次開會我想也不會例外地淪為一種形式。我本來真的不想去的,反正期末過得去就行了,不用稀罕假惺惺的德育分,但很快我又改變想法,決定到場,因為我在假設我會看見車小婉,我突然很想見到她。

    我混在本班的同學裏走著,到了燈火輝煌的體育館,和達叔,區文淩連連坐,我坐中間。

    講台的帆布赫然顯現“人文素質的大講堂”的主題大字,場麵宏大,形式華麗,看來學校迎來了一位大人物。

    果然如此,這從校長的開場白可以看出來,他對著講稿先把此來賓的頭銜稱號做廣告,中國xx院院士,著名xx工程專家、教育家,國務院xx委員會學科評議組成員,中國xx工業教育協會副會長,國家博士後xx站評議組成員,xx部高等學校文化素質教育指導委員會主任,xx部高等學校機械學科教學指導委員會主任,xx詩詞學會名譽會長,xx機械工程學會特邀理事,xx省人民政府諮詢委員會主任委員,xx省科協 副主席,xx省高級專家協會會長……

    這些字目似乎要二萬五千裏的長征試比長,校長言語間,達叔和區文淩已經紛紛把我靠在我肩膀上,醞釀睡意。畢竟他倆不像牛哥熟睡中會流口水,所以我也沒什麽反抗。但這就大大地限製了我目光的移動,我還要尋找車小婉呢。

    校長接續講稿的下部分,把院士的豐功偉績都極為詳盡地念了一遍,完了就感情飽滿,語氣激昂地表達:“院士的魅力真是非凡啊,蒞臨吸引了2000多名師生來現場聽取報告,我們還有數千多名師生在場外的教室通過廣播來聆聽學習。”

    我嗤笑,因為學校早已經圈定觀眾,以不到場要扣德育分威脅,還沒現身的同誌就要老師利用通訊工具施壓;但總有些人家境顯赫鐵定日後安居樂業的,有些人跟組織部門的學生關係密切通融過的,他們堅定地發揚“威武不能屈”的優良傳統,難免造成人“不滿”為患。所以剛才進場時會場的廣播還在為調兵譴將吠個不停:“動畫學院的上哪兒去了?你們的位置怎麽還有空的呢?……電信學院的快點,把對麵的空位都填滿。”因為院士就要出場,那些老師和組織幹事焦急如大敵當前,有的打手機追,有的把手揮,有的張嘴催,總之就是你們這班孫子給我把這體育館坐不虛席。後來終於一大片人潮湧入,普及所有座位,可以看到當中幾乎全都是新生,他們似乎覺得一切很新鮮。

    一陣熱烈的掌聲後,到院士發表講話了,院士問中國的第一部編年史是什麽?——沒人答上來,院士自解說是《春秋》——孔夫子為什麽會這樣命名,而不叫《春夏》或《秋冬》之類呢?院士問。——院士說請教過許多專家,答案是因為春分秋分是地球公轉最公平的時候,而夏至冬至是不公平的,這命名是為了說明中華民族是個公平的民族。我佩服,院士就是院士,專家就是專家,他們就知道幾千年前孔夫子認為地球是怎麽轉的;他說,我覺得在座很多同學都是學工科的,學工科的同學就是要有這種尋根究底的精神啊。

    我不大理會,繼續肩負著兩個頭,艱難地在目光所及的芸芸眾頭中找尋,希望能看到車小婉的頭。有些動物我不知是不是他們聽的太認真了,紛紛托完右腮托左腮,或者直接把頭伏在兩膝上,這給我的尋人工作帶來更大的限製,我隻好祈禱車小婉的頭不要這樣……終於某刻院士激情澎湃,擲地有聲引來一片雷鳴掌聲,那些“閉月羞花”紛紛抬頭,帶著一種類似半夢半醒的表情跟著大力鼓掌,達叔和區文淩也瞬間震醒了,兩人一個定神,二話不說,三思後恨不得拍爛手掌。

    我抓緊時機,看車小婉到底在哪裏?一旦我出現在她麵前,她會不會跟我談那封信的事情呢?造物弄人,不見車小婉,我卻猛地發覺下排左邊有個女生很像我表妹,關鍵在於我表妹長得像許慧欣,不對,出生大我幾個月,應該叫表姐,可惜她家境不好,讀完初中就輟學了……對了,愛因斯坦不是娶了他表姐嗎?生的孩子是白癡……還有達爾文也是,他還後悔呢……

    靈魂出竅,天馬行空,院士那邊總算傳來一句讓我魂飄停了一下,但因為隻剩下竅在聽,所以聽得不大清楚,那句話大概意思是這院士自詡有搞科學的天賦,但自悲沒有唱歌的天賦,練了幾十年都是唱的很難聽,後來他通過資料發現有研究表明這是個基因問題,好像某些特定基因中某幾段被破壞就注定與唱歌無緣;他得出的結論是天賦很重要,但隻能由爹媽給。這讓我挺讚同的。

    其實整個過程中,我還是算是有一半聽覺是在接收院士的長篇大論的,畢竟我身在會館,我又不睡覺,這是沒辦法的。但這些東西我聽得太多了,這類人就是愛滔滔講述著他的人生曆程,再囉嗦無非是要後輩能體諒他當年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時期吃的苦頭,這是老一輩的特性,還是應該理解的,再退一步來說,我也相信即使老院士此行的動機,即例如金錢,關係,榮耀等摻雜成分再不明,多少也包含一些良苦用心,畢竟人總是多麵的;然而,通過這麽一場報告來做到所謂提高中國大學生的人文素質,實際上能改變多少?

    做學生的就心知肚明啦,我除了一片片看似人困馬乏的家夥們,還可以看到很多同誌一直在玩手機,耳朵塞著耳機,搖頭晃腦;而另外一些就可憐兮兮的,時不時有人冒出一句:“快點講啊!我還沒吃早餐哪!”

    當然有些人是很積極地聽講和反饋的,並且散布全場各地,手中拿著紙條,紙上是學校方麵事先為這次會議準備好的高質量的題目或者感想,因為會議尾聲時候那個司儀讚揚完院士之後絕對不出意外地會有一句:下麵,大家有什麽問題或者有什麽心得,可以舉手。

    於是那幫“紙條人”就惺惺作態,仰頭起手。當然這些人都是學習標兵學習模範,我們經常在校園的周報上看到“他們是我們的榜樣,他們的感人事跡值得我們學習”。

    再說,即使真的有在一本正經地聽講的人,如某些感覺新鮮的新生,那又能代表什麽呢?開一個會就想要改變一個人什麽,這未免太想當然了,好比很多人看完一本書,當時覺得是受益匪淺,但把書一合還不是等於迴歸生活?何況很多專家院士除了年紀大也沒什麽大不了。如果你覺得開這樣一個會也能讓你提升素質,那我可真羨慕你那麽好提升。其實,素質說白了就明事理,懂做人,反正我總覺得,所謂為人處世的道理的真正領悟是不能靠聽說的,必須是要親身經曆一些事情的。

    聽完院士唱校長和的長達三個小時的報告會,我懷著感恩的心情走出了體育館,有兩個人,我應該深深地感謝他們——媽媽和爸爸,是他們給了我某段完美無缺的基因,讓我唱歌唱得那麽那麽好聽!

    然後我的心情有些失落,因為我沒遇見車小婉。

    開始我覺得那封信也不算情書,因為我覺得那是說事而不是表白。但很快我發覺我錯了,因為我在內心裏感覺到自己有在希望著她給我一個表示可以接受我的迴複。接下來幾天我都渴望再見到她,但始終沒遇見。同時沒有收到任何迴複的我已經確定她不會在考慮我了,我不覺得難過,因為至少這是一個結果。

    此時我迴頭一想,才明白,我似乎隻是想通過一種方式來確定一下其中的關係,否則就覺得自己的想念白白浪費了。這種做法顯得如此不成熟。但沒辦法。這些是注定要去經曆的。無論對於什麽事情,你聽說時它永遠都還隻是一個故事,隻有當你親身經曆過了,才會懂得其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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