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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一遇的暴熱持續半月,實在是難熬,求票……求支持……】


    白色條石鋪就的街道被打理得一塵不染。


    每天清晨,厚生司新近招募的那些穿著橘色號衣的工人便會走向思禮港的各個角落,拿著手上的笤帚打掃街道,石質的地麵很好打理,將灰塵掃到一處,便有人在跟在後麵往街麵上灑水。


    起先時,港中做事的人都很是不解,以為是大宋的皇帝就要禦駕親臨了,因此還在市井中引起過一陣小小的騷動,有幾家著力奉承元老的還在街旁擺起了香案。


    畢竟這種事情大明的官府並不是不會去做,但都是有新官上任時才會有的場麵。至於南洋的貴人們出巡,也時有鮮花布道的。不過很快本地人民便發現事情與想象中不同,那背後印著環衛二字的工人竟是天天都要出來灑掃,從沒有耽誤過一日。


    久而久之便也不覺得新奇了,隻是首長們行事豪奢,光是為了港中的潔淨,聽說還專門在那厚生司下麵新設了一個環衛局,由元老親自擔任局長,重視可見一斑。但這樣的好處卻也是顯而易見,沒有了隨地的糞尿便溺,也沒有了泥濘不堪的道路場壩,幹淨整潔的港口迅速吸引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商販前來。


    釣魚台位於港中商市最好的位置,建起來不過才半個多月,已經成了往來本地的商人們交易說事的好去處,因為是經略司直營的國賓館,就顯得尤為稀奇。


    南洋諸國,雖然海商眾多,港口也是不少,但來往的商旅多還是在自家船上歇息,稍微大一點的東主,在幾處主要的港口都有別業,尋常也是住在自家設在港口的商站中。飯店酒肆之類,本地是一概沒有,最多有商船到港,本地人多會背來各種特產發賣,也會有民家將房屋讓出,但終歸還是不便。


    而經略司所修的這一處被稱為‘賓館’的所在,位於市場中最好的地段,前店後棧,三層的小樓磚石砌成,提供的飯食幹淨美味,其中跑堂的盡然還多有女子,而且看那舉手投足,顯然是經過大氣力調教的。


    服務員舉止得體,穿著也整潔,讓前來這裏享用的貴人們很是舒心。


    在別處絕對吃不到的美食,此間也是敞開供應,隻要舍得花錢,從水果刨冰到各種煎炒烹炸的菜肴,應有盡有,許多都是本地從未見過聽過的,真不知宋人是如何辦到的,隻是漸漸的眾人也就習慣於使用宋人的‘鈔票’。


    一來是這港中的貨品,隻要是宋人自己經營的,統統都隻收鈔票,若是帶來了銀錢,便要先在港口的海關兌換。


    那裏的一處大堂是一排的高櫃,聽說是有首長在裏麵專司職責,無論是金銀還是銅錢,都能當時折算,價錢也公道。港中的商稅一律都隻能使用紙幣支付,開始還有人擔心,但首長們將糧食的價格和紙幣麵額掛鉤了起來,本地的糙米統統是一石值錢半貫的銀元,若換成紙幣則是當一陌的大紅票子五張,從來未曾短少,隻是一條,糧食可以敞開的買,但卻不準外運,若是被查到私運糧食出港,便是極大的罪過。當然,但凡此間的商人誰會去運糧食,同樣大小的貨倉就算裝滿折扇和油紙傘,也比運糧賺到的多出數倍,本地糧價本就極賤,也不知道首長們怎麽會想起這一節。


    經略司將一個多月來紙幣的試行統計了一番,發現隻要能有合適的儲備物,再有官府的稅賦作為擔保,這錢果然就不愁別人接受不了,何況還有那麽些讓人心動的商貨。


    事實也證明,紙幣的推廣比預期還要好上許多,隻要這花花綠綠的紙片還能在思禮港買到緊俏的貨物,就不愁在別的地方換不迴金銀,商品的流通環節得以保障,那紙幣在市場交易上的優勢就會將那點風險給消弭於無形,畢竟就算連大明寶鈔也不是說完全沒人肯收,何況有著更多擔保還無法作偽的大宋‘飛錢’呢?


    …………


    再迴頭說起這賓館的後院,是一處精心打造的庭院,園中亭台水榭與精致的草木層疊出深深淺淺的景致讓人心靜。圍著院子一圈也是三層的樓房,青磚砌成,每一層都有走馬樓相連,據說裏麵的房間幹淨整潔,還有一拉繩子便能衝水的白瓷馬桶,幾個剛才還在前麵吃飯的海軍學員倒也不覺得稀奇,在自己宿舍中便見過的,完全能夠想象得到房中的一番布置,雪白的床鋪每天一換,聽說三樓景色最好的幾間上房都是裏外兩進的套間,必須得是首長們的上賓才得入住,光有錢還不行,聽說那房中的地板上都鋪著波斯來的毛毯。


    若說有什麽東西能夠真正讓這些本世的人們了解到時代的力量,衛生潔具無疑可以算得一項。


    要說能夠燒製出一套堪用的陶瓷馬桶,無論是子母倒模用的石膏和樹脂,還是灌漿成型用的陶土和石英砂,本地都不缺,釉料更是用不了多少,不過總還是處在實驗階段,要形成產能至少還要折騰好幾個月。如今賓館宿舍中的馬桶倒都是原先帶來的存貨,不過從使用的效果來看,廣告的名聲已經打響,有好幾家的船主已經在打聽價格了。


    這也就難怪如今來往的商人們都願意住在這裏,不光居住舒適,若是交易的對家聽說麵前的東主住在經略司經營的釣魚台國賓館,必然都會高看一眼,更何況這邊的服務還遠不止這些。


    大宗的貨品交易,都不用去商號,匯豐行的經濟都能上門作契,照著畫冊選好貨物,直接就在賓館裏辦好交接,走時隻在碼頭驗過了貨,直接裝船便好,這樣做生意實在是輕省得很,而宋人手下奔走的各色公人更是對商人禮敬,尋常其他港中該有的常例一概沒有,更別說盤剝,宋人禦下的手段著實讓眾家船東佩服得五體投地。


    隻是今日才過中午,原本頭天睡了一個懶覺正要起床用飯的各位東主們便都被街上的喧鬧吸引了過去。


    宋人有大鐵船不假,多少八甲灣中的漁民旬日來都曾遠遠的見過,但是那船停在納閩島的港中已經許多日子,那裏是八甲灣中的禁地,外人輕易靠近不得。且自宋人到了此地便從未看它再出過海,是以今日有人一說那鐵船開到了思禮港,便引得一陣圍觀。


    一則是因為破天荒的頭一迴能在如此近的距離看到傳說中如城的巨舶。


    二則也是驚歎,‘這船居然真的能動’。


    鄭達和此番同來的兩位東主也擠在人群之中,前一刻才剛剛從釣魚台的正門出來,後一刻便已被裹挾到了碼頭上。


    混凝土澆築的棧橋整齊的排列在碼頭,鄭東主對此熟視無睹。


    港口中高大的燈塔也同樣不能引起他和同伴的驚歎。


    這幾日在港中搜羅的貨物也很是不少,大多都是宋人專營的各類特產,裝了滿滿十條大船,其中兩條還是從本地新賃來的,是以往來頗多,也就見慣不怪了。


    站在棧橋一側,一邊注意著袖中的錢袋,三人都盡量伸長了脖子朝著港口望去。


    “這船真是鐵的?”


    “那日引水的快船你們可都是看見了,不是鐵的人跳上去能敲得脆響?”


    “可這船未免太大了點,文萊城有這麽大麽?”


    如城巨舶居然不是誇張,準備南下古晉的全部班底包括一百零八名元老和兩百名海軍陸戰隊,除了一艘六千多噸的二十世紀雜貨輪外,隨行的還有四艘8154漁船和一艘平板登陸船。自穿越以來,這樣的配置堪稱豪華了。


    三位東主正在與眾人一起感歎,就聽見陣陣短促尖利的哨音在身後響起。


    這樣的哨音這些日子聽得多了,也能夠分辨清楚,那是文萊府警正在維持秩序。


    不管是在府城還是思禮港,黑衣黑帽的大宋公人已經成為了最為權威的象征,港中的任何一處街道,總能看到三兩穿著黑色短衫戴著黑色鬥笠的男子,背上都印著‘警察’二字。看得多了鄭達便知道了這是經略司的公差,其中真正的短毛首長似乎並沒有幾個,多是本地招募的平民。


    街麵的道路被打理得一塵不染,一半要歸功於環衛局,還有一半便是拜戶部新設的總警司所賜,在街道上隨地吐痰,臨街便溺,乃至亂扔垃圾,都是要被拉進勞改營的大罪過,就算像鄭達這種初來的船東,又與首長們有些矯情的,雖可以免去肉刑,但罰款還是少不了的,任誰隻要經曆一次,就不會再想二迴。


    …………


    碼頭上人頭攢動,連帶著幾撥小販也跟了過來拉攏生意。


    隻是警察的哨音打破了喧鬧的氣氛,總算是將人群分開,把‘大鐵船’停靠的那處棧橋和靠外的碼頭給清了場。


    幾個海軍學員也在人群中爭先,土民們沒有見過的東西同樣隻是在學校教官的口中聽說,正想要湊得再近些看個真切,卻猛不丁被打了個岔。


    “張三——”


    “你怎麽在這裏,讓我好找。”


    一巴掌拍在張藩肩上,嚇得少年一個趔趄,好歹站住迴過頭去看時,卻是張召。


    自己滿嘴的油膩還沒擦淨,若是被張召在自家老子麵前告狀,將津貼拿出來胡亂吃喝沒有貼補家用,多半迴去就要吃一頓藤條。


    “早間正說要喚大哥出來一起的,卻不想你被首長留下了。”一旁的姚喆見機趕緊幫著同伴解圍,更是稱唿著張召的排行套起了親熱。


    張藩在這個族侄麵前扯起謊來也是不帶眨眼,聽姚喆在旁幫腔,又看著張召神色有異,張藩像是撞到救星一般,忙道:“可是學校有什麽事?”


    此刻原本就擠在後麵不遠的杜平也圍攏了上來,見到張召先是打了聲招唿,海軍學院比起陸軍更加講究禮節,但比起此時的繁文縟俗還是隨和不少,再說杜平也從來不懼張召。


    張召看要找的三人竟然都在一起,心道了一聲運氣不錯,臉色也隨和了不少。


    “馬上跟我迴去——”


    “有要對家裏交代的路上都跟我說——”


    看著三人還看著自己發呆,張召沒好氣的環視了一圈,最後還是將目標鎖定在自家的這個族叔身上。


    一腳揣在身上,還未來得及叫疼,便已經聽到張召興奮的喊了起來。


    “還不快迴宿舍收拾?”


    “你們不想上大鐵船了?”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好一會兒之後才恍然般的齊齊‘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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