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梓源的身軀朝她走近一步:“你想要我做什麽?”


    “現在還沒定好,不過將來肯定會有機會用這個要求。”


    “好,明日會有馬車來接你。”


    墨梓源來得突然,離開得也快。


    顧筱看著他消失的方向逐漸皺起眉頭,一個冒牌貨還要爭奪太子之位。


    他的野心遠遠超過清渠所形容的追查紅河穀戰役的全軍覆沒,和他牽扯得越深,將來越麻煩。


    顧筱當即去找了渡風,花了大價錢讓其將清渠易容成她的模樣,代替她待在府裏。


    又要他給自己做了一副能用上月餘時間的人皮麵具。


    戴上麵具之後,顧筱看向鏡子裏的自己,原本頗為秀麗的容顏變得普通平凡,是混在人群之中也不會被關注到的臉麵,她對這張臉十分滿意。


    渡風又對其叮囑了些抱養這副麵具的方法,末了又提醒一句:


    “誰都知道乾帝藏了一寶窟的寶物,雖然有了大概的位置,可至今市麵上沒有流出關於寶窟的寶物,要麽是地方太難找,要麽是寶窟危險重重,沒有一人能將東西帶出來。”


    顧筱將他的話聽在耳裏,她嗯了一聲:“裏麵應當是有毒氣存在。”


    她有足夠的解毒劑儲備,屆時為了以防萬一她會留用一部分給清渠,剩下的都會帶去寶窟。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天色已經微亮。


    顧筱讓人去門房問府外可有馬車。


    在得知已經停了一輛時,她在微涼的風中走出府門,和馬夫核對身份之後,上了馬車。


    馬車朝著一個方向一路前進,顧筱聽著馬蹄聲,將手放在腰上的口袋,裏麵放著孩子們給她做的平安扣。


    她將扣子拿出來放在指尖摩挲,心中默念此次一定平安歸來。


    到地方時,墨梓源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微變。


    她易了容,身形也比平常要龐大許多。


    “你這是?”


    顧筱給了他一個無語的眼神:“去那種地方自然要準備齊全,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那裏,再也見不到我的孩子。”


    墨梓源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真誠的笑:“有所準備就好。”


    “上來吧。”


    墨梓源先一步上了馬車,他沒有立馬進車廂,而是迴頭看向顧筱伸出手。


    這個姿勢顯而易見,是代表要拉她一把。


    她身上裹了不知道多少東西,顯得她格外笨重。


    可顧筱沒有承他的情,將手攀在車廂之上,一個用力便躍上了馬車。


    墨梓源神情自若地收迴手,進了車廂,而顧筱緊隨其後。


    前往滁州需要大半日的車程,一夜未睡的顧筱很快便在車上閉目休息起來。


    車上的用具都是極好的,坐的地方鋪上了極為柔軟的軟墊,還焚著清心養神的香。


    顧筱和墨梓源的位置有些距離,她躺下上身,所有重心都壓在了椅子上,又將一塊靠墊枕在頭下就這麽睡了起來。


    沒過多久,她的唿吸逐漸平穩。


    墨梓源自己倒了杯茶,他的目光卻一時落在茶碗上,一時又挪到顧筱的臉上。


    為什麽會強行把她帶來,除了她有一手卓越的醫術,還有墨梓源自己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種情緒要追溯到當初她發現他臉上的人皮麵具,他卻沒有為了滅口而殺她開始。


    雙標的口子一旦開啟,就再也沒了收手的餘地。


    墨梓源享受於和她之間的博弈,甚至會刻意製造接觸的機會。


    每每顧筱在暗惱之時,他都盡覽她臉上生動的表情,並且胸膛之中生出一股不知名的喜意。


    她原本就是他的妻子,他們之間存在著不可磨滅的聯係。


    就像顧筱將兩個孩子容納在自己羽翼之下,看著他們茁壯成長,傳授他們本領一樣。


    墨梓源對他也逐漸萌生出了這種想法。


    隻是不同於對孩子的教導,他希望她能與他站在同一陣營,成為彼此信任的同伴。


    可現在顧筱對墨梓源仍有許多抵觸,他私心希望這種狀態能夠在此次寶窟之行得到緩解。


    陷入沉睡的顧筱做了一個夢,夢裏她迴到了現代。


    夢裏根本沒有穿越這件事,她每天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每日都在注視著一個個生命的流逝。


    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少,生活也單調得不像話。


    夢裏不斷地循環這樣的生活,直到她開始走上樓梯,一節一節地往上走。


    緊接著推開一扇門,有刺眼的光亮照得她抬手遮住了眼睛,待到光芒散去,她便繼續往前走。


    有風迎麵吹來,將她的碎發吹得淩亂。


    顧筱最終踏上了石階,一躍而下,砰地一聲,染了一地鮮血。


    四周突然安靜起來,她的四周是一片白光,看不到任何事物。


    哪怕是她自己開口說話,她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這種虛無的感覺讓顧筱感覺十分茫然,緊接著是一股揪心的恐慌。


    她開始不停地張口呐喊,揮手想要揮去那些白光。


    可最終她還是失敗了,她筋疲力盡地蹲坐下來,眼眶中似是有液體流下。


    顧筱伸手去觸碰那淚,感覺到了微微的溫暖。


    此時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娘親!”


    顧筱猛地迴過頭去,兩張稚嫩可愛的臉龐映入她眼底。


    她踉蹌著站起身,猛地跑過去抱住他們。


    睡夢中的顧筱突然傳出了抽噎聲,墨梓源聞聲看去,發現有一抹清淚從她眼角淌出。


    他微抿唇角,緊接著聽到了顧筱在喊孩子們的名字。


    他起身朝著她靠近,指腹落在那將欲滑下的淚上,尚還帶著些溫熱的溫度。


    墨梓源心中微動。


    可他剛有下一步動作,沉睡的顧筱突然睜開眼睛,下意識後退避開他的觸碰。


    “二皇子這是做什麽?”顧筱微眯起眼睛,目露不滿。


    “夢到了什麽還落淚了?”


    顧筱的身體還殘留著方才夢中的情緒,她的眸子微沉,想到了那兩個孩子。


    若是她保留記憶長大,那她很有可能不會讓自己受孕,不會讓自己的血脈出現在這個不屬於她的時代。


    可偏偏她失去了記憶,嫁給了墨梓源後生下了他們。


    他們也成了讓顧筱軟化的羈絆。


    “沒什麽,隻是慶幸,我懷上了那兩個孩子。”


    她的話讓墨梓源微愣,他目光柔和,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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