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積雪皚皚。


    雲卿倚在山行懷中摟著對方脖子站到窗前欣賞眼前雪景,此刻氣氛融洽,他伸手輕撫山行眉毛,笑道:“認蘭情、自有憐才處,似題橋貴客,栽花潘令,真畫眉郎。”


    山行抓住他作怪的左手親咬指尖,“思春呢?再過幾個月就是春日了,等你養好身體,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雲卿聞言羞惱,抽手賭氣般道:“你少不正經,念兩句詩便引出這些話來,真討厭!”


    神情活潑生機勃勃,好像盛夏綻放的明豔花朵。


    山行愛死他這副似喜似嗔的惱怒模樣,捧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恨不得將眼前場景刻到腦子裏,到死也不忘。


    “好好好,我討厭。”合上窗,山行抱起雲卿輕輕放迴床上,想起他方才說他是病老弱的哀怨語氣不由發笑:“你呀,如今倒更像百年前初遇那時性情。”


    “不好嗎?總歸我什麽樣子你都喜歡,對不對?”雲卿伸舌尖舔山行的嘴唇,勾住另一條軟舌糾纏不休。


    山行擦去他嘴邊水漬,緊緊環住雲卿笑道:“對啊,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如今各地都平安無事,你雖擔心蒼生,但保全自己最為重要。”山行歎息一聲握住雲卿的手十指相扣,“夫人,不說我,就是看在雲驍的份上,你也該消停些日子,總讓人放心不下。”


    “我知道的,我已經盡力保全自己了,是他們個個逼我。”雲卿亦是歎息,忍不住抬頭望天,又是歎一口氣,“夫君,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管阿驍了,瞧他如今與你、更是不懂禮數,你怪我吧。”


    “依我看來他就是被你慣的了,當然怪你。”山行捏捏雲卿腰上軟肉,“你若早些帶他來找我,我與雲驍父子情分不至於如此淺。”


    “我後悔莫及。”雲卿忽而想起另一件要緊事,“你與我親近時有沒有見我身上有突然多出的奇怪痕跡?”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被魔氣侵體的,或許早在迴長安之前便已埋下禍根。


    山行聞言皺眉思索:“什麽叫突然多出的奇怪痕跡?”


    雲卿望一眼門,山行會意走到門口插上門閂。


    聽見身後衣衫索索聲,山行禁不住有些臉紅,雖說兩人確實老夫老妻時常溫存,但雲卿這樣急切到拖著病腿不顧在旁人家借宿也要求歡,確確實實是第一次。


    解盡上衣,雲卿發覺山行還愣在門口,有些疑惑地迴身喚他:“阿行,你怎麽不過來?”


    山行扯扯衣擺,姿態古怪磨磨蹭蹭走到床旁,伸手攬住雲卿肩膀撫摸腰腹,親昵地銜住耳垂啞聲詢問:“怎麽弄?你腿有傷還是安生躺著吧,站也站不穩、跪也跪不住。”


    “什麽嘛!”雲卿羞得臉通紅,急急按住山行胸膛將人推開,“我、我隻是想讓你看看我身上有沒有異常!急色!”


    山行這才反應過來會錯意了,目光落在雲卿身上,定定望著,忍不住用手撥弄,“哦,我急色,你這怎麽迴事?你沒想?”


    “想歸想,我又沒要。”雲卿打掉山行的手,背身朝向對方,“你快幫我看看有沒有傷疤、腫塊、黑點之類的。”


    雖說他用鏡子看過身後,但總不如找人特意檢查一遍放心。


    “沒瞧見什麽疤和點,但。”山行的體溫很高,指尖燙得雲卿一顫,霞雲從臉蔓延到耳垂脖頸,煞是好看。


    “腫沒腫要摸過才知道。”


    山行順著雲卿的背探捏,掌心停留時間加劇。


    雲卿輕咬嘴唇忍住呻吟嗚咽,忍不住迴頭瞪山行。


    山行瞧他麵色潮紅、軟唇顫抖、眉目含情,挑眉歪頭語氣頗為無辜:“怎麽了嘛?總歸你又沒要。”


    雲卿說不出話,雙手撐在床上一言不發。


    山行將人抱起趴俯擱在膝上,拉下衣物仔細查看,確認腰後沒有任何異常,伸手勾了勾,笑道:“你咯到我了,夫君。”隨即又將人抱坐在腿上,衣物滑落勾到膝彎。


    “夫君,你不要?”


    “唔!”


    山行俯身親吻雲卿胸口傷疤,隨手拿來上衣披在他肩上,“別著涼了,要喝苦藥的。”


    “不行、別嘛,阿行,這樣不好!”雲卿喘息一聲,死死握住山行的手,“會弄髒屋子的,別這樣嘛。”


    迴應他的是溫熱口腔、濡濕軟舌。


    被堵住口齒。


    雲卿頭皮有些發麻,緊緊掐住山行肩膀,脖頸揚起好看的弧度。


    嚶嚀啼囀。


    山行抬臉朝雲卿笑笑,“噓,你小聲些,旁人會聽到的。”


    “啊?”雲卿忙捂住嘴。


    山行在他手背親親,“對,就這樣,雲公子,我們悄悄的,不要被旁人發現。”


    雲卿無暇與山行計較這些話,但身體總是更為坦誠的。


    口中熱熱、肌膚濕黏、香汗層層、身軀輕顫。


    山行脫下外衣擦拭雲卿身上薄汗,重新穿好衣服後將人輕輕擱到床上,俯身伸出舌尖舔他的嘴角。


    “夫君,難道哪處不舒服?”


    雲卿伸手推山行臉,“我都說了不要,你討厭。”


    “我討厭、我討厭。”山行含住雲卿指尖認錯,眼眸狡黠明亮,笑道:“其實我設結界了,旁人聽不到的。”


    “真的?”雲卿這才鬆一口氣,“你方才的話嚇死我了,真討厭。”


    山行隻是笑,心知他是食髓知味、離不了人伺候的身子,忍不住歎口氣問道:“沒來長安前,你如何忍得住?”


    雲卿聞言羞惱:“我、我是見了你才這樣的,你少在這汙蔑我。”


    偏頭羞赧,雲卿暗歎口氣再次撫摸胸口,心道當初養這傷便用大半年時間,終日窩在床上昏睡,後來漸好雲驍便迴來了,他哪有閑心想這些?


    閉眼側身背對山行,耳尖似被發絲搔撓,雲卿打個哈欠奪過鷹羽揣入袖中,“我困了,都怪你,我如今正虛著你還不肯饒我。”


    血白喝了,九尾說的對,這事還真不能做。


    山行扶住雲卿肩膀將人轉過來麵朝自己,吸吮舔吻,語氣放低十分可憐:“卿卿,你就看在我為你守寡百年的份上,不與我生氣嘛。”


    雲卿本就沒生氣,聽到這般哀怨語氣更甚心軟,環住山行後頸湊近親吻,“可憐樣,我不是怪你,隻是這樣確實不好。”


    “我知錯了,你歇歇,我在這守著你。”山行親吻雲卿額頭,窗簾放下,兩人雙手握在一起。


    雲卿眨眨眼:“那你什麽時候走?”


    “攆我呢?”山行掐住雲卿的下巴撥弄嘴唇,“好啊,將你伺候舒服就翻臉不認人了?”他忍不住又親雲卿,“你睡著我就走,用不著雲公子攆。”


    “等我好些就隨你迴滄茂山,再也不跟你分開。”雲卿摸摸山行的耳朵,“你確認我身上沒有異常嗎?”


    山行搖頭:“除了胸口和腰側紅痣沒別的,但你說這兩處不用在意,當真什麽也沒有了。”


    雲卿再度撫摸心口,歎道:“這疤,是要跟我到死的。”


    以免雲卿、不,是萬重誤入歧途背叛媧神。


    雲卿並不知道數萬年前螣蛇萬重為何選擇那樣做,他也不想知道,總歸他絕不背棄使命,永遠忠於媧神。


    山行眼底劃過心疼,同樣將手放在雲卿胸口,“真想。”把我變成這道疤,再也不跟你分開。


    “什麽?”


    “沒什麽。”


    察覺雲卿情緒不悅,山行搖頭輕笑解釋:“我有心想問你為何留疤,可你會告訴我嗎?”


    雲卿閉眼沉默。


    山行更覺他這副模樣好笑,巴巴地刨根問底,遇到自己的事就變成悶葫蘆一言不發,本是可惡行徑,但怎麽生不起氣,心甘情願這樣對他好,容忍他,縱容他。


    “壞卿卿。”山行低頭咬住他的嘴角,“睡吧,睡醒不見我可別偷偷哭鼻子。”


    “我已不是百年前,你少笑話我。”雲卿掐住山行的臉,“若不是裴無竹嚇唬說你再也不迴來了,我才不會哭呢。”


    “是呀,如今輪到我流著淚等你迴家,夫君,別拋下我嘛。”山行再次親雲卿的手指,“歇歇吧,石崧的事交給我去查,總算有一件事是我能幫上你的了。”


    “那辛苦夫君了。”雲卿捏著山行下巴要他俯身親吻,“餓。”


    又是彌漫鐵鏽氣息的深吻,依偎片刻,雲卿閉眼歇息。


    積雪似在陽光照射下消融,實則很快結作冰凝固。


    雲驍被空領著在外尋找冬日受困的鳥獸,走在滑不溜秋的路上跌倒好幾次。


    “監、監派事長。”雲驍扶著膝蓋氣喘籲籲,“您等等我。”


    空在前停住腳步,麵上不自覺帶些威嚴:“腳步要放輕,才不會在雪上滑倒。”


    “是,弟、弟子必將謹記於心。”雲驍擦擦頭上的汗,撿起地上木棍繼續前行。


    “踩著我走出的腳印。”“是。”


    終於走到空身邊,雲驍見他正低頭撫摸手中受傷鴉雀。


    “你若累咱們便歇一歇,距離天黑還有半個時辰。”空將掌心鴉雀遞到雲驍手邊,“你可怕鳴噙?”


    雲驍忙將鳥捧到掌心,“弟子不怕,但不明白您為何要帶我在雪中尋找這些。”他指指空懷中另兩隻岩雀與啄木鳥,“鳥雀,這也是修習的課業嗎?您方才明明說要講經,怎麽忽然變主意非要受凍?您手上的凍傷還未痊愈。”


    “走吧。”空估計雲驍不累,否則不能一口氣說這麽多話,“早些迴去,國師應該已經離開了。”


    “山行走了?那我們快些迴去吧!監派事長,走快些吧。”雲驍興衝衝一掃方才疲倦,恨不得立刻迴到雲卿麵前。


    “嗯。”空一手握住一隻鳥雀,暗道雲驍果然如自己猜測那般不累。


    “你與國師,這般不相容嗎?”猶豫片刻,空還是沒忍住發問。


    雲驍迴答得理所當然:“他總欺負阿卿,我討厭他,況且他也沒把我當成親人對待,我為何要恭敬待他?”


    “為何這樣說?大人很疼你,他既是大人的夫君,怎麽可能苛待你?”


    雲驍皺眉,搖頭道:“就是因為阿卿疼我,所以他討厭我,我也討厭他。其實,先前我與他關係還算不錯,可他總欺負阿卿,好幾次說恨我阿、阿卿,又懷疑我的來曆。”


    想到家中那隻肥狸子,雲驍不自覺將眉皺成川字,“而且,他待我跟待阿花沒區別,可。”可我是他的兒子,肥狸子又不是!


    “可我是阿卿的親人,阿花又不是,他總該對我更親厚些。”


    空垂眸笑笑,勸道:“阿花是百年前就養在大人身邊的,國師多看重些也是可能。再者你與國師關係不好,大人心中會不自在,我若是你,當著大人的麵絕不與國師爭執,無論如何麵上總要過得去。”


    “阿卿確實多次勸我要對山行恭敬,可我心裏總是憤憤不平,他若少惹阿卿生氣,我還能對他好些,可他、哼。”


    雲驍說著越發氣惱,“那日你沒見到,阿卿被他氣得吐血,臉色蒼白得像眼前雪地,我當時真恨不得立刻帶阿卿迴家。可是阿卿一點都不生氣,我想不明白。”


    “誰若讓我受傷,我一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雲驍輕撫手中鴉雀,目光恨恨:“尤其是那隻肥狸子!”


    “咳,大人先前說過,你修習道術隻能用來對付魔物,雲驍,這些話不要再提,否則會惹大人不快。”


    雲驍忙低頭道:“是,弟子謹記在心。”


    “我知你嘴上這樣說,其實心中並不讚同我的話。”空目光平靜,“隻是你太過年幼,不能理解的事情有很多。”


    “但既然你心係大人,就該事事為大人考慮,隻要大人高興,做什麽都會心滿意足,不是嗎?”


    空伸手示意雲驍將鴉雀還來,見對方若有所思,又道:“你與阿花為何也不相容?”先前在來長安途中兩人便時常鬥嘴爭吵,鬧得雲卿都逃似的要單獨行動。


    “他肥!他胖!他又肥又胖!”


    雲驍細細說明狸子借小雞仔身份改變樣子潛藏在雲卿身邊許久,末了憤憤:“他若不是沒安好心,為何不敢以真實麵貌相處?這惡狸子!遲早趕他走!”


    空無言,垂眸撫摸手中雀兒。


    “迴吧,大人等著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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