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寧說:“我是隱約猜到了,前段時間,我不是去見了杜蓉嗎,便趁機當麵問了她,她聽了我的猜測十分驚慌,露了馬腳。”


    “當年,她先是利用你刺激娘親,可娘親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沒有太大的反應。”


    “杜蓉便改了法子,不停在娘親身邊說邊疆有多兇險,父親很有可能像大伯父那樣迴不來,娘親擔心父親安危,這才心緒不寧,導致難產。”


    齊璟聿聽完,心疼地看著戚寧:“原來是這樣。”


    “既是如此,僅僅隻是囚禁杜蓉豈不是便宜了她,至少也要讓她給你娘親償命。”


    戚寧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二哥哥,你替我殺了她吧。”她幽幽地說道。


    “若是不殺了杜蓉替娘親報仇,我心難安,隻有徹底解決了這件事情,我才有心思去考慮嫁人的事情。”


    戚寧不想自己親自動手解決杜蓉,如果讓其他人動手,還得考慮找人手和封口的問題,怪麻煩的。


    讓齊璟聿替她下手就方便多了,他手底下肯定很多殺手,那都是專業人才,辦事穩妥又可靠,還沒有後顧之憂。


    而且,此刻戚寧把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了齊璟聿,也是順便和他解除了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個隔閡。


    否則,齊璟聿心中恐怕多少會對周氏之死心存愧疚。


    至於為什麽不告訴戚從明,讓戚從明去殺了杜蓉報仇?


    戚寧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讓戚從明親手替周氏報仇。


    若是讓他親手替周氏報了仇,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心中對周氏的愧疚也可以消散了,以後就可以和曾氏好好相親相愛了?


    戚寧不想給戚從明親手報仇的機會,最好能讓他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裏。


    這些原因,戚寧當然沒說出來。


    齊璟聿理解戚寧的想法。


    她幼時喪母,父親不在身邊,幾年後父親好不容易迴來,又這麽快娶了繼室。


    這樣的情況下,她的心思沒有扭曲,已經很是難得了。


    戚寧如今的想法很正常,她隻不過是想替母親報仇而已。


    齊璟聿是先太子的遺腹子,七歲那年娘親也去世了,他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直到把皇位奪了迴來,替父母報了仇,齊璟聿心中的仇恨才得以解脫。


    因此,他自然能對戚寧的想法感同身受。


    也正是由於齊璟聿報仇成功了,這會兒才有心思對戚寧傾訴心腸,那麽戚寧也是一樣的,她隻有替她母親報了仇,才會考慮兒女情長的事情。


    “好,我會替你解決杜蓉的。”齊璟聿說道。


    戚寧聞言,又暗示他:“戚景林剛剛斷了腿,杜蓉是個愛子心切的母親,一時間想不開也是有的,說不定就自縊了,這實屬正常。”


    “我明白了。”齊璟聿心領神會,應允道。


    他看著戚寧微微蹙著的眉心,伸手撫平。


    “這件事情你不必再擔心,我會安排人處理的。”


    戚寧聽了齊璟聿的話,頓時有種心安又可靠的感覺。


    她應了一聲,輕輕說了句:“二哥哥,謝謝你。”


    齊璟聿憐惜地看著她,再次低頭吻她。


    戚寧猶豫了一會兒,也給了他迴應。


    齊璟聿心中一動,伸手摟住她的腰,抱緊了她。


    就在兩人吻得愈發投入的時候,床榻外突然發出了一聲異響。


    戚寧身子一顫,齊璟聿下意識將她的臉按在懷中護住,再支起身子,掀開床幔往外一看。


    是冬月站在不遠處,正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她還伸手捂著自己的嘴,似乎是為了防止自己驚叫。


    冬月的腳邊歪著一張凳子,應該是方才她驚慌之下不小心踢到了,這才發出了響聲。


    這時,戚寧也從齊璟聿懷中探出頭,看到了冬月。


    “姑……姑娘。”


    冬月放下手,結結巴巴地叫道。


    她又看向齊璟聿:“陛……陛下,這……”


    冬月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會看到這一幕。


    她守夜的時候向來睡得淺,還有半夜起來查看自家姑娘情況,給她攏被子的習慣。


    豈料,今夜她眼皮子重得根本睜不開,像是被什麽東西粘住了。


    可她的耳朵卻能隱約聽到裏間傳出的聲音來,先是一陣模模糊糊的說話聲,又是一陣像是帶著喘氣和呻吟混合的聲音。


    冬月費了好大的勁,才睜開了眼睛,裏間的動靜瞬間更清晰了。


    她心想著,姑娘房裏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奇怪的動靜?


    冬月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起身進了裏間。


    她剛進裏間,就看見一個男子的背影,那男子俯身覆在她家姑娘的床榻之上,身下正壓著一個女子,兩人互相抱著,正在……


    冬月一時驚慌,不小心踢到凳子發出了聲響。


    此刻看到戚寧從齊璟聿懷中探出頭,臉色和嘴唇還是嫣紅一片,冬月才確信自己沒看錯。


    齊璟聿撫了撫戚寧身後的頭發,低聲道:“沒事,別怕。”


    都怪他大意了。


    原本齊璟聿隻是想來看一眼戚寧就走,不會待很長時間,因此他給冬月下的藥不重。


    誰知道戚寧會突然醒過來,兩人說了這麽久的話,又……


    這麽一來,時間就耽誤了,冬月的藥效過了,聽到動靜自然醒了過來。


    齊璟聿鬆開戚寧,扶著她肩膀說:“你繼續睡吧,我來處理。”


    戚寧心中暗自嘀咕,係統也睡覺去了不成,都不提醒她。


    不過戚寧知道,係統一般情況下,隻在有危險和一些會影響任務的意外出現時,才會特意提醒她。


    像被冬月發現她和齊璟聿親密這種無傷大雅的事情,係統不會事無巨細地提醒,反正也不會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尤其是在她和攻略對象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時,係統更不會出現。


    其實戚寧心裏不怎麽在意,但她表麵上還是裝得有些受驚和羞澀,在齊璟聿的再三安撫下,才重新躺了下去。


    齊璟聿給戚寧蓋好被子,又給她放好幔帳,這才往外走。


    冬月還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沒反應過來。


    齊璟聿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


    “今晚的事情,就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他麵無表情地說道。


    冬月連忙應道:“是……是,奴婢明白了。”


    齊璟聿又說:“寧兒已經睡下了,你別再去打擾她了。”


    說完,他便邁步走了出去。


    冬月傻站了好一會兒,見戚寧的床榻裏已經沒動靜了,而且她方才也不像是被逼迫的樣子,這才轉身迴了自己守夜的小榻。


    但到了第二天,冬月還是找了個單獨的時間,問起戚寧昨晚的事情。


    “姑娘,昨夜……”


    戚寧看了她一眼,說:“沒什麽大事,你就當什麽都沒看見好了。”


    齊璟聿也是這樣說的,但冬月還是不太放心。


    “姑娘,您和陛下怎麽會變成這樣,如今他對您那樣,豈不是毀了您的清白,他會對您負責嗎……”


    戚寧和齊璟聿之間,從一開始的仇恨敵對,發展到兄妹情深,再變成現在這樣的男女關係,簡直讓冬月大為震驚。


    她是從小照顧戚寧長大的丫鬟,自然是為戚寧考慮。


    戚寧拉住冬月的手,輕輕拍了拍:“放心吧,我有分寸。”


    戚寧都這樣說了,冬月隻好將信將疑地應了下來。


    齊璟聿自從來見過戚寧一麵之後,就記下了她交代給他的事情。


    他很快吩咐了可靠的手下,讓他去辦這件事情。


    這天半夜,杜蓉正在榻上躺著,突然就唿吸不過來了。


    她睜開眼睛,隻看到一個黑衣人正捂著她的口鼻。


    杜蓉驚恐地睜大眼睛,手腳並用地掙紮著,沒多久,掙紮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翌日一早,看守杜蓉的婆子正想催著她起來念經,一進屋子,就看見了懸在房梁上的屍體。


    “不好了,大夫人上吊自盡了!”


    老太太得知這個消息,有些震驚,心情也多少有些沉重,畢竟大夫人是她的大兒媳,之前對她還算孝順。


    如今大老爺大夫人都不在了,大少爺戚景林又癱瘓在床,大小姐戚媛嫁得不好,整個大房成了這副模樣,老太太怎麽可能不難過。


    “她怎麽就上吊了呢?”老太太念叨著。


    戚寧在一旁安慰老太太:“祖母,您別難過,大伯母也許是因為大哥哥的事情,受了打擊,一時想不開。”


    “是啊。”曾宛卿也在一旁附和道,“母親,大嫂應該是因為景林的腿傷,這才尋了短見。”


    老太太遲疑地點了點頭。


    也是,除了這個原因,沒有其他可能了。


    杜氏向來心氣高,對唯一的兒子戚景林寄予厚望。


    之前她就一直想替戚景林搶奪爵位,還為此做了那麽多糊塗事。


    如今戚景林癱瘓在床,下半輩子的前程都毀了,杜氏徹底沒了指望,一時間想不開也是有可能的。


    老太太深深地歎了口氣:“真是糊塗啊。”


    如今杜氏沒了,曾宛卿這個當家主母更加名副其實了,她問道:“母親,大嫂這喪事,您看看要怎麽辦才好?”


    老太太沉吟片刻,開口道:“陛下剛剛登基沒多久,喪事恐怕不宜大辦,具體怎麽辦,問問老二吧。”


    戚從明當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若是其他人,肯定不會對杜氏自縊這件事情產生什麽疑慮,可戚從明卻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其實,上次戚景林斷腿的事情,他就覺得奇怪了,慶王被他們抓了,怎麽會讓手下打斷戚景林的腿呢。


    而戚景林才剛剛出事沒多久,他母親又自縊身亡了。


    兩件事情聯合在一起看,實在不太正常。


    早朝過後,戚從明來到禦書房求見皇帝。


    齊璟聿聽了太監的通報,麵色如常:“請鎮國公進來吧。”


    “是。”


    過了片刻,戚從明就進了禦書房。


    “微臣參見陛下。”


    齊璟聿抬起頭:“不必多禮,平身吧。”


    “謝陛下。”


    “鎮國公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找朕?”


    戚從明欲言又止。


    齊璟聿知道戚從明可能產生懷疑了,這也正常。


    “有事就直說吧,我們之間還需要遮遮掩掩的嗎?”


    戚從明這才開口:“陛下,杜氏昨夜自縊了。”


    “是嗎?”


    “微臣今日過來,就是想問問陛下,杜氏和戚景林,是不是陛下派人處理的?”


    “是朕安排人做的,怎麽了?”齊璟聿直接承認了。


    戚從明皺起眉:“是因為上次墜崖那件事嗎?”


    當然,杜氏母子做出這種事情來,確實是死罪。


    但齊璟聿之前表現得似乎並沒有想要他們母子的命。


    再者說,打斷戚景林的腿,戚從明還能理解,但殺了杜氏,戚從明就不太理解了。


    他倒不是維護他們母子,隻是不解其中原因,怕自己有什麽錯漏。


    齊璟聿開口道:“你是想問杜氏的死因吧?”


    “正是。”


    “杜氏的死因不是因為墜崖那件事,而是因為,她是導致寧兒她母親難產而亡的罪魁禍首。”


    “什、什麽?”


    戚從明震驚地看著齊璟聿。


    “你沒聽錯。”


    齊璟聿把來龍去脈簡單和戚從明說了。


    戚從明渾身顫抖著:“原來如此,原來是因為我……”


    難怪,周氏在離世之前給他寄了那麽多信,信中全是擔心他安危的內容。


    隻可惜邊疆離京城太過遙遠,待戚從明收到周氏的信,還沒來得及迴信,她便已經離世了。


    雖有杜氏從中挑撥,但說到底,還是因為他。


    戚從明拳頭緊握:“即是如此,陛下為何不早點告訴我,讓我親自解決了杜氏,為夫人報仇。”


    “這是寧兒的意思,你覺得,寧兒為何讓我來做這件事,而不讓你做呢?”


    戚從明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他明白了,是他的女兒不肯原諒他,不想給他報仇的機會,所以她寧願求齊璟聿,都不願意告訴他。


    她要讓他愧疚一輩子。


    戚從明渾渾噩噩從宮中迴到國公府,直接去了外院的書房。


    曾宛卿聽說他迴來了,特地去外院書房找他。


    “夫君,母親讓妾身來問問您,大嫂的喪事該怎麽處理?”


    戚從明看了她一眼,隻說:“一切從簡。”


    “是。”曾宛卿應了聲。


    她還想問問原因的,卻發現戚從明臉色不太好看。


    “夫君,您怎麽了?”


    “沒事,你先迴去吧。”


    “那您晚上迴內院歇息嗎?”


    “不了,我還有事需要處理,你不必等我。”


    “是,妾身明白了。”


    戚從明說完,就吩咐人送曾宛卿迴去。


    曾宛卿看了他一眼,隻好轉身離開。


    杜蓉的喪事確實是簡單,簡單的有些過分,完全不像是一個夫人該有的規格。


    戚媛為此特意來鬧過,戚景林自然也不滿意,隻是都被以“陛下剛剛登基,喪事不吉利”為由給擋迴去了。


    戚寧連守靈都沒去,晚上待在自己院子裏。


    冬月見時辰不早了,正準備提醒戚寧休息,院子裏就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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