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寧把脈的時候,楚意瑤一直緊緊地盯著她。


    她等了許久,見戚寧麵色嚴肅,似乎在想些什麽,耐不住問道:“姐姐,怎麽樣了?”


    戚寧這才鬆開她的手,她看向楚意瑤,告訴她:“意瑤,你的懷疑沒錯,你的確有了身孕,大概三個月了。”


    戚寧的話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把楚意瑤震得頭暈目眩。


    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戚寧:“真……真的有了,三個月了?”


    戚寧點點頭:“應該不會有錯。”


    楚意瑤眼睫顫抖著,她看向自己的腹部,手也不自覺地撫了上去。


    好半晌,她才確認和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的肩膀落了下來,臉色一片蒼白。


    “意瑤,你沒事吧?”戚寧問了一句。


    楚意瑤抬頭看向戚寧:“寧姐姐,我……”


    她才剛一開口,兩行淚就接連滾落了下來。


    “居然真的懷孕了,我該怎麽辦啊?”她哭著問道。


    戚寧看起來也很為難:“這確實很麻煩,要好好考慮才行。”


    “不!”楚意瑤聽了戚寧的話,還以為她會因為這個孩子,改變送她出宮的想法。


    “不不不!”她情緒激動地搖著頭,“寧姐姐,我馬上就要出宮了,我一定要出宮,這個孩子不能留!對,絕對不能留!”


    戚寧見她這個反應,連忙起身坐到她身邊去。


    戚寧抓住楚意瑤的胳膊:“意瑤,你先冷靜一點,你若是繼續哭,小心被外麵的人聽見了。”


    楚意瑤聞言,看了一眼窗外,這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楚意瑤還有些哽咽,她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戚寧:“寧姐姐,你不會因為這個孩子,不送我出宮了吧?”


    “當然不會。”


    戚寧想了想說:“事情發生的突然,這孩子如今在你肚子裏,去留由你自己做主,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做決定,免得日後後悔。”


    楚意瑤遲疑片刻,方才嗯了一聲。


    她似乎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可這時門卻被敲響了。


    “娘娘,奴婢從禦膳房迴來了,可以進去嗎?”


    是春梅的聲音。


    基本上,每次和戚寧見麵,楚意瑤都會想法子支開春梅一段時間,剛才她讓春梅去禦膳房拿點心了。


    楚意瑤看向戚寧,戚寧微微頷首,她這才擦幹眼淚應了一聲:“進來吧。”


    春梅端著一盤糕點送進來,放在了案幾上:“娘娘,這是禦膳房剛做的茯苓糕。”


    楚意瑤點點頭,她對戚寧說:“姐姐,吃糕點吧。”


    戚寧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春梅,她站起身,意有所指地說:“糕點我就不吃了,年底宮中宴會多,過幾日便是臘八,少不了又要辦宮宴,過了臘八我再來找你。”


    楚意瑤明白了戚寧暗示的意思,她是讓她這幾天好好考慮,過了臘八再來找她要結果。


    她應道:“好。”


    兩人對視了一眼,戚寧便帶著秋露離開了長樂宮。


    見戚寧走了,春梅連忙走到楚意瑤身邊:“娘娘,您沒事吧,眼睛怎麽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楚意瑤瞥了她一眼:“別瞎猜,不過是方才眼睛進了東西,揉紅了。”


    春梅卻不信她的話:“娘娘別騙奴婢了,是不是寧妃和您說了什麽,讓您不開心了?”


    “奴婢早就覺得寧妃接近娘娘是圖謀不軌了,您瞧瞧,這才多長時間,她都利用您晉了兩次位份了,她表麵上和您關係好,可實際上……”


    “春梅!”楚意瑤厲聲打斷春梅的話,看向她的眼神中明顯帶著不滿。


    “我再和你說最後一遍,不許在我麵前惡意揣測寧姐姐,你要是不聽我的,就去別處伺候吧!”


    “娘娘?”春梅心中一慌,連忙跪了下來,“奴婢知錯了,您別趕奴婢走!”


    楚意瑤現在心煩意亂,沒心思搭理春梅,她側過身:“好了,你出去吧,讓春柳進來伺候,我想睡一會兒。”


    春梅不敢再違背楚意瑤的意思,隻好應下:“是。”


    春梅出了寢殿,四處望了望:“春柳呢?娘娘讓她進去伺候。”


    一旁灑掃的小宮女迴道:“春梅姐姐,奴婢也沒看到春柳姐姐。”


    “快去把她找來。”


    “是。”


    又過了片刻,春柳才匆匆趕來。


    春梅麵色不善地看著她:“去哪了?娘娘讓你進去伺候呢!”


    春柳眼神飄忽了一下,她低著頭說:“知道了,奴婢這就去。”


    說完她就急忙進了寢殿,替楚意瑤卸了妝發,伺候她睡下了。


    楚意瑤一個人躺在床榻上,撫摸著小腹陷入了沉思。


    方才剛剛得知這個孩子存在時,楚意瑤確實一點也不想留下他,她很快就到可以出宮的時間了,不希望遇到任何阻礙。


    而且這還是蕭瑾的孩子,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


    但此時冷靜下來,楚意瑤果然開始有些動搖了。


    說到底這畢竟是一條生命,她又容易心軟。


    如果因為這個孩子,她會無法出宮,那她定然一絲猶豫都不會有。


    但現在她有了出宮的機會,她免不了心生妄想,是不是能帶這個孩子一起離開呢?


    可是,一起離開就意味著會增加風險,就算她出了宮,大著肚子也不便趕路和躲藏。


    若是不留,她又該如何解決他呢,畢竟宮裏並不好弄到墮胎藥。


    楚意瑤陷入了深深地糾結彷徨之中。


    戚寧迴到了自己宮中。


    係統告訴戚寧:“宿主,春柳剛才和曹國公府的人接頭了。”


    春柳是長樂宮中的宮女,也在楚意瑤身邊伺候,除了春梅,便是她照顧楚意瑤的機會最多。


    在原劇情中,楚意瑤也是這個時間段懷疑自己有了身孕。


    不同的是,原劇情裏不是戚寧替她確定的,而是她過了幾天,孕反越來越嚴重,自己確定的。


    如今她是有了出宮的機會,才猶豫不決,想著是否能帶孩子一起離開。


    原劇情裏,沒有人替她謀劃出宮,她認為如果留下孩子,就徹底離開不了了,因此她不想留下孩子的心格外堅定,隻是苦於找不到墮胎藥。


    直到臘八節那晚,蕭瑾的皇後候選人之一——曹國公嫡孫女曹汐兒,她收買了長樂宮中一個叫春柳的宮女,在宴會上弄濕了楚意瑤的宮裝。


    楚意瑤不得不去更衣。


    曹汐兒又命人引誘喝醉的忠義伯世子闖入,意圖毀壞楚意瑤的清白。


    最後雖然沒有釀成嚴重後果,但楚意瑤的名聲也受損了。


    皇帝得知這件事後,隻是處理了忠義伯世子,他明知幕後之人是曹汐兒,卻看在她的家世身份上,放過了她。


    楚意瑤因此對皇帝徹底失望,也恨極了肚子裏的孩子。


    她在和皇帝發生爭執時,順勢被皇帝失手推倒,從而小產。


    如今,係統說春柳和曹國公府的人接頭了,想必就是曹汐兒的人找到了她,讓她在臘八節宮宴上動手。


    戚寧抱著兔子歪在小榻上,她應了一聲。


    係統又問:“宿主,楚意瑤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處理?”


    戚寧撫摸著懷中的兔子,好半晌才迴答:“臘八節宮宴的事情,我不打算插手;楚意瑤這個孩子的去留,我也不打算插手。”


    “一切任憑她自己選擇。”


    不插手宮宴,是因為宮宴的事情能讓楚意瑤徹底看清皇帝,對他死心。


    不插手孩子的去留,如果楚意瑤決定留下孩子,想帶著孩子一起出宮,也不是完全不行,隻是會多些麻煩。


    戚寧總不能為了自己的任務,私自決定那個孩子的生死。


    不過,戚寧覺得,一切再發生一遍,楚意瑤的想法八成還是不會改變的,所以她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幾天時間轉瞬即逝,這天就是臘八節了。


    戚寧剛剛入席,便先掃視了一眼參宴的幾位世家貴女。


    其中自然包括三位準皇後人選:曹國公的嫡孫女曹汐兒、鄭國公嫡女鄭沁容、吏部尚書嫡次女成璃。


    不得不說,皇帝確實好豔福。


    這三位世家貴女風采各異。


    一眼望過去,曹汐兒身著一襲鮮豔的羅裙,眼眸明亮,笑容靈動,透著一股嬌氣;


    鄭沁容則穿著華貴精致的衣裙,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高傲端莊的氣質;


    而成璃身穿白色的襦裙,身姿高挑,清冷而優雅。


    不說旁的,就隻是放在麵前看著,也是養眼啊。


    雖然皇後隻能有一個,但另外兩位也是要一同進宮的。


    如今這三位就是在爭奪皇後之位而已。


    這其中呢,數曹汐兒的家世身份最為尊貴,她的祖父曹國公可是三朝元老,雖然如今退出了權勢中心,手上沒有兵權了,但地位仍然舉足輕重,備受尊敬;


    鄭沁容的家世比起曹汐兒也不差多少,盡管鄭國公府的家世底蘊不如曹國公府,但鎮國公手握兵權,權勢滔天;


    成璃的父親吏部尚書,則是文官之最。


    如今最有可能成為皇後的是曹汐兒,但在原劇情中,最後入主中宮的卻是鄭沁容。


    關鍵轉折便出在今晚這個宮宴上。


    曹汐兒認為自己當上皇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可按照流程,距離她入宮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她擔心在這幾個月裏,皇帝後宮會有人有孕,危及她的地位,所以迫不及待想提前動手了。


    楚意瑤寵冠後宮人人皆知,她自然而然成為了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戚寧觀察了一番這三位貴女,正要收迴視線,不經意間,眼神卻和對麵的蕭璵碰撞在了一起。


    蕭璵定定地看著她,直到戚寧移開視線,他才垂下了眼眸。


    戚寧沒注意到的是,曹汐兒也朝她打量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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