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璵迴到王府。


    下馬車後,他拒絕了方平遞過來的傘,任由雪花飄在他頭上和肩上,就這樣迴了自己的院子。


    “璵兒,你迴來了?”


    是老王妃的聲音。


    “母妃。”蕭璵叫了一聲。


    老王妃看著蕭璵身上都是雪花,連忙迎了上來:“你怎麽迴事啊,下雪了也不知道讓下人給你撐把傘,方平呢?”


    “沒事,一點雪花而已,哪裏用得著撐傘,拍掉就行了。”


    “什麽沒事?你臉都凍白了。”


    老王妃一邊說著,一邊拍打著蕭璵身上的雪花。


    然後她拉著蕭璵進了裏間,讓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快坐下,烤烤火。”


    蕭璵坐下之後,老王妃仔細地打量著他,這才發覺他臉色蒼白不像是被凍的。


    “璵兒,你怎麽了?可是今日進宮見陛下發生了什麽,陛下訓斥你了嗎,還是他察覺到什麽了?”老王妃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那日在行宮,老王妃聽了蕭璵那句話之後,確實是急病了。


    但她的病早就好了。


    她裝作纏綿病榻,久病不愈,不過是她和蕭璵想出來的拖延之策,目的就是為了推遲迎娶王妃之事。


    老王妃倒也想過,蕭璵這種情況,更應該馬上給他娶個王妃迴來,讓他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念想。


    可看著兒子消沉的模樣,她這個做母親的終究不太忍心逼他。


    更何況,蕭璵說那個女子已經拒絕了他,隻是他一時走不出來罷了。


    既然他們沒了來往,老王妃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


    她打算給蕭璵一些時間,這才答應了配合他拖延。


    今日老王妃在蕭璵的院子裏等他迴來,就是因為知道陛下把他叫去了,在這兒等消息。


    看到蕭璵此刻臉色不對勁,老王妃還以為是她裝病的事情暴露了。


    蕭璵微微搖頭,故作輕鬆道:“沒什麽,陛下並未察覺。”


    為了不讓老王妃為自己擔憂,他還努力扯出一抹笑意。


    隻是這抹笑意多少有些勉強了。


    老王妃是他的母親,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那,可是因為那個女子?”她試探著問。


    如果不是陛下那裏出了差錯,那肯定是和那個女子有關,蕭璵才會如此異常。


    實際上,蕭璵為了保護那個女子,並沒有告訴老王妃他的心上人是後宮哪位妃嬪,也沒有說他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蕭璵聽了老王妃的話,再次否認:“母妃,您說什麽呢,我真的是凍的,您讓我烤烤火,休息一會兒就行了。”


    老王妃一肚子疑問憋在了肚子裏,她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了不再追問。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迴去了。”


    真是冤孽。


    老王妃又看了蕭璵一眼,這才唉聲歎氣地離開。


    戚寧到了禦書房。


    在進去之前,係統告訴她,方才皇帝對蕭璵產生了一些懷疑,差點派人去查他。


    戚寧哼笑一聲:“就算他派人去查也無所謂,量他查不出什麽來。”


    係統附和道:“那當然,這一點宿主完全可以放心。”


    吳公公剛剛進去通報了,這會兒出來對她說:“寧妃娘娘快請進吧。”


    戚寧笑著點了點頭。


    吳公公看著她進去,和秋露一起守在了門外。


    戚寧進去給蕭瑾行了禮,便說:“臣妾今日來禦書房,是特意親自來向陛下謝恩的。”


    蕭瑾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看完手上一本奏折,這才抬起頭看向戚寧。


    戚寧麵帶忐忑地說:“陛下如此隆恩,確實令臣妾有些惶恐,不過臣妾很清楚,陛下這樣做,大概也是由於瑤妃娘娘的緣故……”


    蕭瑾並未直接否認,卻也不願意承認。


    他皺了皺眉:“惶恐什麽?你好好當你的寧妃就行,至於你父親官職升遷,是因為戶部右侍郎的職位正好空缺,戚山海勤勤懇懇,讓他頂上綜合了前朝各方麵的考量,與你沒多大關係。”


    戚寧連忙應和:“陛下說的是。”


    這時吳公公敲門進來:“陛下,田大人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報。”


    戚寧聞言便說:“既然陛下要接見大人,那臣妾就先告退了,也好順便去看看瑤妃娘娘。”


    聽了戚寧這句話,蕭瑾倒是沒有阻止,隻是說:“你去長樂宮可以,記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這是讓戚寧不要把昨晚的真相說出來。


    蕭瑾心裏還憋著氣呢,他要等楚意瑤主動來向她服軟,自然不能讓她提前得知真相,否則他就落了下風了。


    “臣妾明白。”戚寧說,“一切都聽陛下的安排。”


    蕭瑾這才滿意地擺擺手:“去吧。”


    吳公公沒聽懂這兩位的啞謎,到底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不過他心中倒是想著,這寧妃娘娘沒有恃寵生嬌,哪怕如今位份和瑤妃平起平坐了,仍舊一口一個恭敬的“瑤妃娘娘”稱唿。


    戚寧嘴上對蕭瑾答應的好好的,轉過頭,她剛到長樂宮,就把真相告訴了楚意瑤。


    她大致對楚意瑤說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夜,陛下並未寵幸我,他隻是想用我和你置氣罷了,這些話他原是不讓我說的,我告訴了你,你就當不知道。”


    “感謝姐姐對我知無不言。”


    楚意瑤發出一聲歎息:“姐姐同是他的妃嬪,就算他真的寵幸你也是正常的,我反倒擔心他因為我而遷怒你,擔心他衝著你撒氣,還好你沒事。”


    昨夜蕭瑾離開後,楚意瑤連夜把戚寧送她的香囊修補好了,她繡工極好,基本上看不出拆補的痕跡。


    那個香囊現下又在楚意瑤的腰間好好掛著。


    修補好香囊之後,她聽說蕭瑾去了戚寧宮裏,心中的第一反應確實不是嫉妒吃醋,而是擔憂戚寧。


    此刻,聽戚寧說起蕭瑾這些行為,楚意瑤撇了撇嘴:“他這樣利用姐姐,未免太委屈你了。”


    戚寧哭笑不得:“委屈什麽,我不是實打實得了好處嗎?”


    “姐姐受了委屈,他給你補償也是應該的。”


    兩人正說著話呢,楚意瑤突然幹嘔了一聲,她用手帕捂住嘴。


    戚寧連忙給她倒水,她將茶杯遞給她:“意瑤,你沒事吧?”


    楚意瑤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水,這才漸漸緩和下來。


    “沒事。”她拍著胸口,看向戚寧,“寧姐姐,我正有件事情想和你說呢。”


    “怎麽了?”戚寧問。


    楚意瑤麵色惆悵:“我懷疑,我有身孕了……”


    “哦?”戚寧眉梢微動,“你確定嗎?”


    “正是不確定,才想找姐姐拿個主意。”


    按照她們的謀劃,她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宮了,如果這個時候有了身孕,那她可就麻煩了。


    “你上次來月事是什麽時候?”戚寧問。


    楚意瑤神色凝重:“我上次來月事,是三個月前了。”


    她又說:“其實,我的身子從小到大都不是很好,月事向來不準,時有時無的。”


    “後來進了宮,蕭瑾見我偶爾來月事時疼得厲害,叫太醫來給我查看過,那時太醫說我的身子虛寒,所以才月事不準,也不容易有孕,少不得要調養個三五年才能見好。”


    “因著太醫說我不易有孕,我覺得是好事,便一直沒怎麽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我才調養一年有餘,和太醫說的三、五年還差的遠呢。”


    說到這裏,她話鋒一轉:“但是,吃藥調養了一年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之前我的月事最多隔一個月不來,這次已經三個月了,再加上我最近有些反胃的情況……”


    “所以你才懷疑?”


    “對。”楚意瑤點了點頭,攥緊了手上的帕子,“我也不確定,又不敢請太醫來看,若真的把出喜脈,那蕭瑾很快就會知道的。”


    宮裏的太醫都是皇帝的人,蕭瑾又一直對楚意瑤管得嚴,別說是把出了喜脈這種大事,恐怕長樂宮這邊剛去請太醫,蕭瑾那邊就會得到消息了。


    “你先別慌。”戚寧安撫了一句,然後說,“我的外祖父曾是一名大夫,我在閨中時,他教過我一些簡單的醫術。”


    原主的外祖父確實是大夫,不過他可沒教過原主什麽醫術。


    戚寧之所以敢這樣說,一是知道楚意瑤信任她,二是原主的外祖父早已不在人世,死無對證了。


    “因此,我學過一點把脈,若你信得過我的話……”


    “我當然相信姐姐!”


    戚寧的話還沒說完,楚意瑤就急急應道。


    確實如戚寧所料,楚意瑤對她十分信任。


    更何況,她們上次還一起去采過草藥,昨晚蕭瑾才剛剛叫來太醫,查看過戚寧做的香囊,太醫查看的結果和戚寧的說法一模一樣,可見戚寧確實是懂醫術的。


    因著這件事情,楚意瑤對戚寧的說法更是深信不疑。


    “那好,你伸出手來,讓我試試看。”


    楚意瑤連忙伸出手,放在茶幾上。


    戚寧坐在茶幾的另一端,摸上了楚意瑤的脈。


    過了一會兒,她心中就有了結果。


    果然,和原劇情裏一樣,楚意瑤確實有身孕了,而且月份不小,有三個月左右了。


    這樣算起來,戚寧剛來到這個任務世界的那段時間,楚意瑤就已經懷上了。


    兩個月前,她為了去西郊行宮而裝病,之所以沒被太醫查出喜脈,是月份尚淺的緣故。


    這個孩子,便是原劇情裏楚意瑤三個孩子中的第一個。


    在原劇情中,這個孩子就是在三個月時,臘八節那晚小產的。


    如今,距離臘八節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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