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爺對於秦懿抱著這樣的一種想法表示有些驚訝,停了一會兒後才仰頭大笑出來,拿過來旁邊的酒壺給他也倒了一杯酒道:“不錯,來,幹一個。..”


    秦懿拿過來杯子倒有些不習慣,接過來一飲而盡後說道:“那父親覺得,這件事情,會是誰做的呢?”


    “看現在的朝廷,兵部的張大人是長靖王妃勸上去的,陛下被步步緊逼,能有幾件事是完和王妃娘娘拖得開關係的?”秦侯爺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是個武人,尤其在這種湖麵之上,誰能聽到他說的話呢?所以他敢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他就是懷疑這個剛剛來到京城不過幾個月,就將這裏攪得天翻地覆的人。


    他不信陛下沒懷疑過她隻不過是沒有證據罷了。


    秦懿想到那個自己雖然看不透,但是救了他最好的朋友的那個人,垂眉沒說什麽。


    風吹過來,湖麵上泛起來一陣陣漣漪,船在風裏晃了晃,胡亂找了個方向往前飄蕩。


    ……………………


    皇宮中,方佑澤跪坐在養心殿中的一個案幾旁邊,手中握著一本醫術,細細翻看著上麵的內容,韓公公走過來,有些心疼地端上來一杯涼茶,輕聲道:“王爺,切莫太過勞累了,傷了身子,陛下心中也不會好受的。..”


    方佑澤連忙接過來涼茶,勾頭看了看床上沒有動靜的梁帝,才鬆了口氣低聲道:“多謝公公,本王吃苦吃慣了,熬這麽兩天,不礙事的,若是熬這些日子,能讓父皇的身子好起來,本王就算在多久都是值得的。”


    韓公公聞言點頭笑了笑退了下來,想想就知道也是了,長靖王爺常年呆在邊關的人,抵禦外敵,豈不是比在這裏研究醫書要累得多,當然是吃苦吃慣了,熬身子也熬慣了的人。


    方佑澤看著韓公公離開,才低頭繼續看手中晦澀難懂的醫書,眉頭緊鎖起來,這種活真不是人幹的,他在心裏嚎了一句,抬頭看了看床上的梁帝,終究還是歎了口氣,繼續投入到書中去。


    他再對這個人不滿,可那依然是他的父皇,他的親生父親。


    養心殿裏麵安然靜謐,東宮卻早就不是曾經模樣。


    方佑乾依舊穿著月白色繡著銀色暗紋的長衫,除了臉色稍稍有些憔悴,其他看上去似乎和幾個月之前沒有任何不一樣,依舊是那個喜怒不顯於色,那個似乎運籌帷幄的太子殿下。


    但是這幾個月,他的耐心顯然也被磨了個差不多,看著麵前的點心,眉頭越縮越緊,這幾個月來,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裏出了紕漏,怎麽會被人弄到現在這種地步,想到最後,他發現,他沒有任何紕漏,但是他還是輸了,被扔到了這個地方。


    當然,他並不認為自己已經又入了絕境,但是現在的樣子,讓他不得不思考,所有事情,所有細節,他唯一沒能夠掌控的,隻有一點,準確說,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覃亦歌。


    那個他在北燕的時候就認識了的女子,天真,善良,好打抱不平,笑起來神采飛揚,敢愛敢恨,可是除了樣貌,每一個都和他現在見到的覃亦歌不同。


    他一開始以為那個人是在怨自己,所以才會耍性子,那是她會幹得出來的事情,可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個人的心,早就不在他的身上了,如果說他還能從這個人心裏看到什麽往日的情分,那就隻有恨意,那種絕不會表露出來的恨意。


    藏在她心裏的每一個角落,帶著鋒利的刀尖,等候著時機能夠刺到他的身上。


    所以就算沒有證據,他也能肯定,這件事情一定就是那個人做的,也隻會是她做的。


    現在的東宮,和大理寺或者後宮的冷宮沒什麽區別,關著門,就沒人會多看一眼。


    但是他敢肯定,他還沒有走到絕路上去,他還是太子,這一點還沒有改變,不會有哪一個太子被關在東宮裏麵幾個月後再進行製裁的,所以他需要等著,等著自己被接出去就行了。


    他正這樣想著的時候,終於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跪著輕聲說:“太子殿下,皇後娘娘來了。”


    “請她進來。”方佑乾抬了抬手,臉上整理出來淡淡的笑容,皇後來了,能來見他了,說明情況已經好轉,他可以出去了。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皇後沒有擺出來平日裏一國之母的陣仗出來,她穿著一身素青色的宮女衣服,不施粉黛,不戴金釵,臉色憔悴。


    “母妃?”方佑乾有些驚愕地叫道,他甚至不能夠清楚麵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母妃,那個母儀天下,高高在上,雍容華貴的母妃。


    “乾兒……”吳皇後的臉色變得蒼白而委屈,湊上去喚道。


    “母妃,為何是這般模樣?”方佑乾不解地問道。


    “這……”吳皇後一時間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她為何是這般模樣呢?


    她垂首搖了搖頭,帶著焦急地哭腔道:“我好不容易才得來機會過來見你的,乾兒,你父皇病了!”


    “病了?怎麽迴事?”方佑乾皺眉,這件事他不是完不知道,他到底也還是個太子,在外麵還是有自己的情報線的,但是他沒想過這件事情竟然會是值得麵前的女人喬裝打扮冒著風險過來告訴他的。


    “這,”吳皇後不由得流淚,扶著方佑乾,顫聲說道:“你父皇的病,不是一般的病啊。”


    “那是什麽,母妃到底還有什麽是沒有告訴我的?”方佑乾聲音略微沉了下來問道。


    “你父皇的病,和三十年前,渲城出事之前,病得一樣!”吳皇後壓低了聲音,由不得不加重了語氣說道。


    方佑乾到底是個聰明人,聽到吳皇後這麽說,也就明白了,當年渲城的事情,是這個女人所為,那麽也就是說,他父皇的病,也是這個人做的,想到這裏,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冷淡起來:“說到底,那個時候兒臣連出生都還沒有出生,母妃將這些事情告訴兒臣,又有什麽用呢?”


    吳皇後萬萬沒想到麵前的人竟然說了這樣的話,不由得站在原地呆愣住,不知道做出什麽反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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