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涵待在柴房,想著上官雲月一定是會被夫人找到。


    不行!她要過去看看,不能讓她出事!


    左子涵忍著渾身酸痛,等晚霞走後,立刻跟在她身後出門。


    晚霞急著趕迴左天翔庭院,完全沒有注意到隨後跟著出來的左子涵。


    左子涵心中焦慮,不知道上官雲月被夫人找著沒有?


    夫人若找到她,又會打算如何處置她?會關在哪裏?


    想過一切可能,左子涵覺得夫人最有可能,會把上官雲月帶迴她自己房中。


    她便不假思索跑到夫人庭院。


    到得院落,果見房門外掛著一把掛鎖,左子涵眉頭緊鎖。


    她跑到門邊,喊道:“雲月,你在裏麵對不對?你等著,我馬上就救你出來。”


    “是救,還是又一出戲碼?”上官雲月冷笑。


    她已對左子涵失去所有信任,兩次三番反悔的不是她嗎?


    左夫人剛走,她又出現,這是擺明著給她唱白臉。


    聽到上官雲月話中輕蔑,左子涵也沒多做解釋,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都已無用,不如用行動證明給她看。


    她先是看著門上掛鎖,在看向自己脫臼的手指,最後咬牙忍痛,把手指扳正。


    在尋院落裏可以借力的物事,她要趕在夫人迴來前,砸開門鎖救上官雲月出來。


    上官雲月沒有聽到左子涵的迴答,也不在去管她,繼續悠然自得品茶。


    她既已落入他們手中,就抱著必死的決心,此時她的心態,平靜的就好似在等著故人來訪。


    左夫人在迴自己庭院前,特意去了趟,左府專門負責豢養家禽的雜役房。


    在那裏特意挑選兩位相貌醜陋,且緊挨著家禽住的雜役下人。


    這兩人一個駝背,一個滿臉麻子,再加上那滿口殘缺的大黃牙,磕磣到左夫人看的顰顰皺眉。


    要不是礙於怕人知道內幕,她根本不想來這種又髒又臭的家禽篷區。


    那兩人睡得正香,被左夫人用腳踹醒,還頗受驚嚇,跪在地上大喊:“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起來,本夫人找你們是有美差。”左夫人退後老遠捂住口鼻道:“今夜本夫人要賞你們一個美人,趕緊跟來!”說時,她忍著嘔吐快步離去。


    那兩人對望一眼,連連稱是,屁顛顛跟在左夫人身後,朝大院走。


    雖然緊跟在後,但他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遠在左夫人十步開外跟著。


    這就讓左夫人好受不少,不然那兩人一股子腥臊味可夠她受的。


    庭院中


    左子涵還在不懈努力,找著各種可以砸鎖的東西。


    地上被砸壞的碎石堆積一地,越到後來,左子涵心裏越是慌亂。


    因為時間在一點點流逝,不知道夫人何時會迴來,她必須得盡快把門鎖砸開。


    外麵不斷傳來砸鎖聲,讓上官雲月放下茶杯走到門邊,問:“你是真的打算救我?還是跟他們合謀的另一出戲?”


    左子涵隻是悶聲砸鎖,一塊石頭碎了,她便去找另一塊,就是砸的雙手鮮血淋漓她也在所不惜。


    終於在她不懈努力下,“哐當!”一聲,門鎖應聲砸開。


    上官雲月打開門,借著房中燭光看向門外的左子涵,隻見她原本俊秀的臉,早已布滿淤青,甚至紅腫變形,就連她那身華服,也是髒亂不堪,雙手更是鮮血淋漓平放兩側。


    這番模樣的左子涵,著實讓上官雲月有些啞然。


    嗬!苦肉計嗎?


    左子涵麵無表情看著上官雲月,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如雪,在一起離開。”說時,她當先轉身,也不在去管上官雲月。


    看著轉身離開的左子涵,上官雲月站在原地沒動,冷笑問:“你們這是特意給我安排的一出苦肉計是不是?知道今日之事,若我離開左府,左府定要遭受滅頂之災。也為了不讓你女扮男裝,入贅上官府得目的被揭穿,特此先把我關押,在把你打得淒慘無比現身救我,促成一個英雄救美的橋段,致使讓我心存感激愛慕。好對你們卑鄙行為網開一麵,甚至不予追究。但可惜,你左子涵女子身份我早已知曉,倘若不知,也許我會有那麽點感念。但也不會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對你們對我做出的事情既往不咎!”


    左子涵聞言停步皺眉,一時間她也無言反駁。


    她該怎麽說?自己是被被逼無奈嗎?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因為想讓母親好過,而不得已而為之?


    且觀左府今日對上官雲月的所作所為,也著實齷齪卑鄙,她即是左府的人,卻也沒臉反駁和解釋。


    “雲月,你所說的我不反駁,但先等我們離開這裏,我會把一切跟你解釋清楚。”


    左子涵迴身誠懇的看向她:“這一次,我不會再猶豫不決,你在信我一次可好?”


    上官雲月冷冷看著她不語,因為她看到領著兩位家奴進院的左夫人。


    左夫人看到上官雲月被左子涵救出來,她就在心中破罵:“晚霞那賤蹄子!竟然不關鎖柴房門!差點讓她壞了好事!”


    左夫人目光,在上官雲月及左子涵身上各掃一眼,便知兩人內訌。


    那她就將計就計:“涵兒,娘不是說等娘帶著人來,你在出現嗎?怎麽學你弟弟不聽娘的話,就先來破壞計劃。你們兄弟倆,可真不讓娘省心。”


    左子涵聽到左夫人的聲音,驚慌的轉身看向她,剛想出口一聲夫人,卻被左夫人一個淩厲目光震懾,張嘴卻沒有出聲。


    上官雲月完全信左夫人的話,她見左子涵一聲不吭站在原地,心中冷笑:果真是好一出苦肉計!


    左夫人見冷下臉的上官雲月,繼續添油加醋:“你看看,叫你不按娘的計劃行事,你這單獨上演一出苦肉計,人家上官小姐根本不上你這個當。聽娘的話,你現在最好去西院看看你乳母最後一麵,因為,明天她就要離開左府,唉,我是怎麽勸,都沒用,或許你過去勸一勸,她會有不一樣的效果,畢竟她那麽在乎你。”


    左夫人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左子涵,眼裏威脅意味十足。


    左子涵聽得心中猛得一抽,一瞬的窒息讓她差點無法唿吸。


    母親!夫人真要對母親……


    她真的不能再逗留,不能再幫助雲月。


    可是……左子涵不忍看向上官雲月,以及夫人身後跟著的那兩名家奴,這意味著什麽,她很清楚。


    見左子涵遲疑不決,左夫人溫柔開口:“還不快去?”看向左子涵的目光也冷上幾分。


    左子涵淚目,神情痛苦。


    她若走,上官雲月必遭不測!


    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她明白夫人今夜,不毀掉上官雲月誓不罷休。


    現在能救雲月的隻有自己,可是母親……左子涵眼下也隻能先棄而不顧。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不過她心中始終堅信,左賢不會放任左夫人把母親賣去青樓,但雲月她若不救,就隻能是看著她眼睜睜被玷汙。


    左子涵雙膝一軟跪下磕頭:“夫人,一切責罰,左子涵願待上官小姐受!懇請夫人能放她過和丫鬟如雪,讓她們安然離開左府。”


    左夫人沉著眼,她不明白左子涵為何非要救著上官雲月,竟是連她病重臥榻的母親都可不顧?


    她沉聲問:“左子涵,你可要想清楚?”


    說賣掉蓮兒,她雖嘴上這麽說,心中卻還是礙於以往情分,不忍做到如此地步。


    也是明白左賢若是知情也不會答應,況且他對蓮兒還尚有一絲情分在。


    倘若自己執意把蓮兒賣去青樓,左賢對她恐怕敬多餘懼,對自己之後也會是多方設防。


    這些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好不容易坐穩夫人位置,不能因為這點事情,就出現裂痕,但若讓她就此向一個賤奴低頭,她又怎麽肯幹!


    左夫人看著左子涵在心中冷哼。


    左子涵啊左子涵!你可真是會賭啊!


    可她又哪裏是會就此服輸之人,既然左子涵跟她賭,那她就跟她賭這一把,看是她左子涵贏,還是她親手毀掉她想護的兩個女人!


    上官雲月始終冷眼旁觀,看著她們在哪上演苦情戲。


    左子涵不答,更不敢直視左夫人,她怕自己會反悔剛剛的決定。


    左夫人久盯左子涵,臉色陰沉的猶如惡鬼,她迴身問身後兩名家仆:“你們都叫什麽?”


    駝背道:“小的二麻”


    另一個道:“小的……小的二狗”


    他們都沒有姓氏,這還是流落街頭,別人給他們隨意取得外號。


    左夫人蹙眉,埋怨左賢隨手在路邊買迴來當雜役家奴的兩人,都不給他們取個正經名字。


    左夫人問:“二麻,二狗你們知道西院怎麽去嗎?”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傳到左子涵耳中。


    “知道!”兩人異口同聲。


    臉上滿是喜色,美差要來了,他們暗搓搓的耐著性子等下文。


    左夫人笑:“那好!我想西院哪一位可以先伺候伺候你們在轉手,你們可得盡心點才好,不要讓別人覺得你們不行。”


    左子涵臉色蒼白,驚詫抬頭看向左夫人:“夫人不要!不要!我答應!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現在就過去那邊。”


    左夫人嘴角掛著得勝笑意。


    跟她賭!我看你拿什麽跟我賭左子涵!不毀掉上官雲月,怎麽對得住我兒的傷!


    左子涵此時不敢迴頭去看上官雲月。


    心中愧疚早已溢滿全身,幾乎要將她掩埋。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悔恨責怪自己不該迴門探親。


    如今……左子涵雙手死死緊摳地麵,本就脫臼剛剛隨意接好的手指,再一次脫臼變形。


    可她好似早已忘記手指連心的痛,滿心滿眼都是悔恨得淚和痛。


    上官雲月看著磕頭在地的左子涵,冷笑鼓掌:“你們可真是上演的一出好戲,夠精彩!夠悲壯!我是不是該掉幾滴淚,以示我的感動?”


    左夫人臉色猙獰,惡狠狠道:“不知所雲的賤人!今夜,我會讓你嚐盡人間百態!你就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哈哈……”


    已經跪坐在地的左子涵麵色紙白,死咬的下唇因用力過猛,而流出鮮血。


    雲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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