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急救室門上亮起的紅燈比馬路上的紅燈要刺眼多了。


    “二哥哥!四哥哥!嗚嗚嗚嗚……”


    思思朝他們跑過來時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哭得梨花帶雨的,抽抽搭搭地問:“大哥哥……大哥哥怎麽樣了?”


    “暫時還不知道”顧奕澤搖搖頭,用指腹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珠,“思思乖,顧林在裏麵救大哥呢,你三哥哥的實力你還不相信嗎?一定會沒事的,不哭昂”


    思思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流,由於來的路上一直在哭,這會兒都哭的直打嗝了,抽噎著被顧奕南抱起來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看看小寶貝兒,哎呦哭的眼睛都腫成核桃了”


    顧奕南勉強勾出一抹笑容,柔聲安慰道:“乖寶貝兒,不許再哭了,不然待會兒大哥出來要是看見你哭成這樣,他會心疼的,心疼就不利於他身體恢複了”


    “可是電視劇裏那些從急救室出來的人”思思癟著小嘴巴可憐兮兮的,“都不會馬上就醒的,大哥哥看不到我哭”


    “但你如果一直掉眼淚的話,眼睛就會一直腫呀”顧奕南從兜裏掏出一包手紙,“到時候大哥還是會看出來的”


    他剛扯出來一張要給思思擦眼淚,就見小家夥自己把那張紙接了過去,抬手在他臉上輕輕按了按。


    “四哥哥,你怎麽也哭了?”


    “我……”顧奕南呆呆地摸了摸臉,“我哭了嗎?”


    確實是有淚水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流出來的。


    顧晨背靠著牆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地望著急救室的門,喃喃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啊……”


    “我覺得,可能還是南餘的問題”顧奕澤疲憊地雙手握拳抵著腦門,聲音很低,“等小林子他們出來再說吧”


    坐在另一側的王難低著頭沉默不語,而楊安寧聽見南餘這個詞明顯麵色一僵。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們始終守在急救室門前誰都沒動,後來顧銘和顧陽也趕過來了。


    聽到事情經過顧陽差點兒就要在醫院裏頭開嚎了,被顧銘一腦拍給製止了,梗著脖子紅著眼眶坐在了顧晨旁邊。


    又等了一陣子,那明晃晃的紅燈終於滅了。


    急救室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們所有人都圍了過去,眼巴巴地看著顧林摘下口罩,等他說話。


    可顧林展現出的神情卻讓他們有些看不懂,似難過又似糾結,還帶著些迷茫。


    “三哥哥”思思伸長了脖子往急救室裏麵瞅,“大哥哥呢?大哥哥怎麽沒出來呀?”


    顧林垂眸,拉住她的小手往旁邊站了站,輕聲說:“大哥馬上就出來了”


    沒等其他人發問,急救室裏就傳出來一陣軲轆在地麵上摩擦的聲音,接著就見另外兩名醫生和護士將顧熙推了出來。


    他的臉色還是那麽蒼白,整個人躺在那裏無聲無息的,仿佛一切都與剛進來時無異,除了那個擋住了他半張臉的唿吸器。


    “顧醫生”其中一名醫生說,“那我們先把他送去重症監護室了”


    “嗯”顧林點點頭,“辛苦你們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眾人皆是一副呆愣的表情看著他們推著顧熙離開,腦子裏迴響著“重症監護室”這幾個字,久久迴不過神來。


    “大哥到底怎麽迴事?他為什麽會突然就病到要進重症監護室的程度啊?”顧銘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三哥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們都快急死了”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顧林的聲音忽然有些啞,餘光瞥見最外麵的兩個人,“王難,楊安寧,你們也來”


    跟著顧林往辦公室走的時候,他們能感覺到那種心情的沉重,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掉眼淚,隻是默默地走。


    他們把所有的壞結果都想了一遍,可最後還是震驚了。


    “什麽?!”顧奕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林子你確定嗎?腦死亡?”


    “那他媽不就成植物人了嗎?”顧晨眼睛瞪得溜圓,“三哥,那……那大哥還有沒有希望醒過來啊?”


    腦死亡,植物人。


    這六個字仿佛六塊堅硬無比的石頭,重重地砸在了他們的心上,瞬間就讓人喘不過氣來了。


    “應該是有希望的”顧林說,“可是我做不到,所有的辦法我們都試了,都沒有用”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是被南餘影響的嗎?”顧奕南問道。


    “是”顧林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了臉,聲音不自覺地顫抖,“我猜到了大哥體內的南餘和之前所有的都不一樣,我一直都擔心會出現別的症狀”


    “可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在調查了,我沒想到會這麽快,現在我也想不到辦法去治療了,怪我,都怪我……”


    “這怎麽能怪你啊三哥”顧晨悶聲道,“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思思這次強忍著眼淚沒有哭出來,兩隻小手握成拳握的緊緊的,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突然轉身,朝著王難就跑了過去。


    “阿難哥哥”思思一開口好懸又要落淚,她咬了下嘴唇好不容易才憋迴去。


    她重新說道:“阿難哥哥,你知道那麽多關於南餘的事,你現在都告訴我們好不好?你要什麽思思都會想辦法給你的,我做不到的話就去求哥哥們給你,隻要你能救救我大哥哥,怎樣都行,嗚嗚嗚嗚……求求你了阿難哥哥”


    說到後麵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嗚嗚咽咽地又哭了起來, 看得王難心裏難受極了。


    “思思,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王難都不忍心說了,“我也沒有解決辦法”


    “我隻知道王基霸和袁文玥之前一直在密謀新型南餘的事,根據我調查的內容來看,顧熙體內的應該就是他們的初步完成品了,這種毒素真正發作時人的意識會徹底消散,在我們看來他所呈現出的就是腦死亡的狀態,但他的意識要怎麽恢複,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說,這個新型南餘有刺激大腦神經的作用是嗎?”顧奕澤皺眉道,“可是這意識是怎麽消散的呢?”


    “是高科技的作用”楊安寧突然開口,“袁文玥曾經說過,他的金主隻給了他兩支新型南餘,因為製作這個的成本太高,裏麵所含有的科技物質能讓一個人的意識進入到另一個空間,永遠也出不來,而那個人的本體則會成為植物人的形態”


    “等等”顧銘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說,我大哥的意識並不是消散了,而是去到另外的空間出不來了,對嗎?”


    “對”楊安寧說,“不過想出來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需要外麵人的幫助”


    “說清楚些”顧林去旁邊水池洗了把臉,迴來坐到他麵前。


    楊安寧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袁文玥手底下有一批能力出眾的科研人員,他的金主不久之前給他發來了一份能夠連接人腦的儀器圖紙,我有幸看到過一次,那就是能幫注射了新型南餘的人找迴意識的儀器,可袁文玥目前應該也還沒有研發出來,想依靠這個來救顧熙的話,不僅要等,還要去搶”


    聽他說完,眾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連王難也是一副詫異的表情。


    “我操……我感覺我好像在看什麽科幻片”顧陽目光呆滯地喃喃著,“這說的也太玄乎了,那個東西真的是真實存在的嗎?”


    “如果袁文玥能成功研發出來”楊安寧說,“那就是真實存在的”


    “安寧”顧林輕輕地叫了他一聲,“袁文玥的事情你知道的這麽清楚,你……到底是誰?”


    楊安寧和他對視著,半晌問道:“林哥,我應該可以這麽叫你吧?你這兩天一直都在套我的話,知道我是誰,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有”顧林堅定地道,“因為我不會完全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楊安寧低聲笑了下,語氣裏有些無奈:“那好吧,誰讓問我這個問題的人是你呢”


    “我是袁文玥的養子,隨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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