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選好了人,但眼下這個時節,天氣才剛剛開始變冷,羊這個時候才開始長絨毛,若是這個時候去收羊絨,不會收獲太多羊絨。


    李秋池擬定了專門的合同,讓那些被選中的女子按了手印,之後便與她們約定一個月之後來作坊裏上工。


    之後的時間裏,她便是借助顧文星的渠道,把她這裏要收大羊絨的消息給散播出去。


    因為有之前收羊油的宣傳,李秋池要收羊絨的這個消息傳播的效果是非常好的。


    最為高興的便是那些大批量養殖羊的百姓。


    換成以往,他們養了羊,能用來換錢的便隻有羊肉,哪裏還會像如今一樣,羊肉賣一次錢,羊油賣一次錢,連帶著羊身上的毛竟然也能換錢了。


    如此一來,這羊就變成全身都是寶了。


    同州地界上雖然人少,但消息的傳播速度並不低,尤其是有關掙錢買賣的消息。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所有養羊的人便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一群群的聚在一起討論。


    就比如說一個叫平穀村的地方,這個村子周圍的土地太過貧瘠,種植不了糧食,地裏長的全是野草,全村隻有十五戶,老老小小的人全部加在一起也隻有五十多人,整個村子都是以養殖為生,養牛養羊。


    “楊大哥,你說這同州城裏傳來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消息傳得這麽遠,應當不會有假,就是不知道這個價格是怎麽樣的了。”


    “若是真的,咱們村子今年準能過個好年。”


    “楊大哥,不如咱們去看看吧,同州城距離咱們村子也就三天的路程。”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中間那個被叫做楊大哥的人。


    這位人稱楊大哥的人名叫楊詔,長得意外的高大,麵容肅穆的時候看著還挺能唬人的。


    在眾人希望的目光中,楊詔終於點了點頭:“我們村子裏的羊就養了上百頭,羊絨和羊油的買賣確實重要,這樣,你們迴去準備準備,我們明早就出發,去同州城裏看看去。”


    眾人頓時歡唿了起來,歡唿過後,眾人便各自迴去準備。


    第二天一大早,楊詔就領著十多個人出發,村子裏每戶人家都派了一個人出來。


    他們這個村子小,村民也很團結,再加上以往去往同州的路上也不是很太平,每次有什麽行動需要出遠門的,村子裏都要出人一起去。


    這一群人趕著兩輛牛車,輪換著坐車,硬生生的走了三天,才終於走到了同州城。


    雖然他們人多,但都是窮苦村子裏出來的老實巴交的人,進城的時候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城裏不給他們進去。


    守城門的士兵看到他們這麽一群人,為首楊詔的那體格相貌看起來就不同於普通人,因此進城門的時候,還被士兵們攔住問話。


    在知道他們是要來看羊絨和羊油買賣的時候,士兵還問:“既是來做買賣,怎的沒拿東西?”


    楊詔老實迴道:“羊還在村子裏,我們村子距離這裏太遠,想來看看羊絨和羊油的買賣是否屬實,若是屬實,我們便迴去趕羊過來。”


    問話的士兵嗤笑一聲:“刺史大人和刺史夫人兩人的生意,哪裏可能是假的。”


    另外一個士兵直接說道:“進去吧進去吧,進去之後老實點,不要惹事。”


    “多謝官爺。”


    一群人進來之後,便有個瘦高個指著一個挑擔子的人:“楊詔大哥,你看這人挑著這麽多的羊毛,應當是要去羊絨作坊的,不如咱們跟過去看看。”


    楊詔點頭:“走。”


    他們到的時候,剛好遇到李秋池在作坊外麵親自收羊絨。


    李秋池對來人說道:“我收的是羊絨,不是全部的羊毛。”


    說著,她從來人帶來的羊毛中抓起一撮:“你看,我抽出來的這些軟乎的便是羊絨,這些硬的羊毛不要。”


    來賣羊毛的老漢一拍大腿:“哎呀哎呀,我隻聽說這裏收羊毛,不知道是收羊絨啊,這可怎麽辦啊!哎喲,我的錢喲。”


    李秋池在他裝羊毛的袋子裏翻了翻,說道:“你這裏麵混著的羊絨不少,你若有時間的話,便去旁邊這裏,把羊絨撿出來。”


    那老漢忙不迭的說道:“有時間有時間,我撿我撿。”


    作坊前麵的空地上,蹲了一片的人,都是在撿羊絨的。


    這人走了之後,又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他小聲的問:“羊油是不是在這裏賣?”


    李秋池和善的迴道:“羊油不在這裏,你看到路邊牆上貼著的那個牌牌了嘛?上麵的箭頭便是去往羊脂皂作坊的,你跟著牌牌上的箭頭過去就能找到了。”


    “哎哎,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這人背著籃子就走。


    這時候就輪到楊詔等人跟著的那個賣羊毛的人了。


    李秋池直接說道:“是賣羊毛的吧,給我看看貨。”


    那人連忙把籃子上蓋著的東西拿開:“都是已經在家裏就撿過一次的羊絨。”


    李秋池翻看著檢查過後,從裏麵撿出來一些遞給那人:“你的羊絨撿得不是很幹淨,像這樣的也不要,這次我就收了,下一次你可得撿幹淨了。”


    那漢子把李秋池撿出來的那些不合格的接過去:“好好,下次我一定撿幹淨。”


    “行了,帶著你的羊絨去左邊那邊過秤,拿著木牌再過來拿錢。”


    “哎哎,好好。”


    這人走了之後,就沒有來賣羊絨的了,李秋池看到楊詔一行人,問:“你們有什麽事?”


    楊詔上前幾步:“我們想來問問羊絨和羊油的價格。”


    李秋池拿出來一張紙又頓住:“你們識字嗎?”


    楊詔等人搖搖頭。


    “既然不識字,那我就給你們說一遍,你們記好了。”


    李秋池便開始給他們說起了羊絨和羊油的價格。


    “羊絨和羊油的價格不是固定的,它是會變動的。”


    “比如說這段時間的羊絨和羊油不多,價格便高,羊油分上中下三等,上等的好的油是三文錢一斤,中等的兩文,最下等最醜的便是兩文錢三斤。”


    “羊絨分兩等,撿得好的,買來我這裏不用撿的便是五文錢一斤,如果是撿得不好的,我這裏還有單獨找人撿羊絨,價格隻能開到三文錢一斤。”


    “我與你說的這些都是目前的價格,就像我剛才說的,羊絨和羊毛的價格不固定,等過段時間,市麵上的羊絨羊油多了之後,就不會是這個價格了。”


    楊詔想了想問道:“那若是我們多養幾個月,等過完年之後再來賣,價格能升上去嗎?”


    “應當是能的,不過過完年就開春了,羊身上的羊絨便會慢慢的自己退去,恐怕就不會有多少羊絨,那個時候市麵上的羊絨少,價格自然會升上去。”


    楊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時候,那個去過稱的漢子過來了,他笑嘻嘻的把手裏的木牌遞給李秋池:“夫人,這是過稱之後的木牌。”


    李秋池接過來看了一眼,說道:“四斤五兩,一共是二十二文又半文,你之前有沒有在這裏記錄了沒給錢的。”


    那人迫不及待的說道:“有的,還有五兩的羊絨沒算錢。”


    “上次的木牌帶了嗎?”


    “帶著帶著。”那漢子從懷裏小心的拿出來一個木牌。


    李秋池接過那個木牌,在手邊的本子上翻了翻:“江發財,上次多餘著半斤羊絨沒給錢。”


    “是是是,小的便是江發財。”


    “上次多餘著半斤,這次也多餘著半斤,加一起就是一斤,我這次便給你二十三文。”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李秋池收了他的木牌又當著他的麵把上次的記錄給劃掉,這才數錢給這人。


    遞過去的時候,李秋池還囑咐道:“下次來賣羊絨可要撿幹淨一點,若還是撿不幹淨,便隻能按下等的羊絨收了。”


    “好好好,小的一定撿幹淨。”


    接過錢,小心的收起來,那個江發財就笑嗬嗬的走了,他挑著的籃子在身後一甩一甩的,就像他的心情,雀躍得不行。


    李秋池忙完了手頭的事情,見楊詔他們還站著,便問:“還有什麽事情?”


    楊詔客氣的問:“除了羊油和羊絨,羊肉收不收?”


    李秋池詫異的看他一眼:“羊肉暫時不收,你們想換錢的話,可以在你們家鄉賣了,或者把羊趕來同州城,同州城裏也有不少買整隻羊的,比以往的價格多了不少。”


    “好,多謝夫人。”


    “不用謝。”


    從李秋池這裏離開之後,幾人又順著剛才李秋池說過的木牌去往羊脂皂作坊那邊。


    他們才過去,便看到一個生意火爆的鋪子,鋪子的牌匾上寫著:“同州羊脂皂。”


    幾人站在外麵看了一會,羨慕的說道:“哇,這麽多人,這個鋪子裏肯定賺得盆滿缽滿了吧。”


    “聽說裏麵請了不少人,給的工錢也不低,怕是掙不了多少。”


    “你這說的什麽話,若是不能掙錢,刺史大人還開什麽作坊。”


    “你們說,這刺史大人收羊油做羊脂皂,刺史夫人收羊絨做羊絨買賣,他們兩人是不是天上下凡的神仙眷侶,來救咱們同州來了。”


    “喲謔,你一個放羊的,也知道什麽是神仙眷侶啊?”


    “那是,我是誰啊。”


    “總之,咱們同州來了兩個活菩薩,給咱們這些養羊的帶來了一條生路。”


    幾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的旁邊,站著一個溫潤如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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