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在心裏默默地點頭,她母親給他找的這個書童,很是機靈,一點也木訥。


    被喊醒之後,顧文星打了個哈欠便起了,他打開門就對上柳蛋忐忑的麵容,柳蛋解釋道:“公子,今天是春闈的日子,我見其他的學子都陸陸續續的起來了,怕你睡過頭誤了時辰,便喊了你。”


    顧文星對他笑了笑:“無妨,你做得很好。”


    柳蛋這才放下了心,端著手裏的東西進了屋子。


    顧文星被伺候著洗漱完又吃了飯,吃完後,他對柳蛋說道:“我今日進了貢院,就要三天後才出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就好好的待在客棧裏,想出去的話可以出去走走,但不要到處亂走,或者走太遠,京城我也是第一次來,若你走丟了,人海茫茫我不一定能找到你。”


    他又拿出來五十文錢,遞給柳蛋:“這些錢給你拿著應急,或是出去了想買什麽買一點。”


    柳蛋連連搖頭:“不用不用,我哪裏也不去,什麽也不買。”


    顧文星把錢塞到他手裏:“我給你你就拿著,我不在的時候,你得自己顧著自己,想吃肉就吃,若是錢不夠,等我出來了再給你。”


    柳蛋淚眼朦朧的捧著錢,感激的看著顧文星:“多謝公子。”


    交代好柳蛋之後,顧文星才整理整理衣服,帶上自己的考籃,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麽疏漏之後,這才出門去大堂裏去找夫子。


    因為春闈的這天,貢院外麵都是人,而且來往路上勢必有不少的馬車牛車,夫子就不讓他們的書童小廝送他們去了,而是把人集中起來,隻派了兩輛馬車送他們去。


    上馬車之前,顧文星和錢明修湊在一起說了好大一會的話,大多數是錢明修在說,因為他壓下去的緊張又湧現出來了。


    好在有顧文星的安慰,等上了馬車到達地方之後,他便平靜了下來。


    因為有夫子的帶領,夫子對春闈的事情都很是熟練,一群人聽從了夫子的囑咐之後,就各自去排隊等著搜查,然後進貢院。


    春闈的流程和鄉試大同小異,不過在檢查的時候,更加的嚴格,不僅他們帶進去的考籃要檢查,就連衣服鞋子也被要求脫下來檢查了一遍,甚至束起來的頭發也被人捏了一遍,檢查看頭發裏有沒有什麽攜帶。


    此時的京城,雖然節氣已經到了春天,但氣溫還是猶如冬天,寒風刺骨。


    按照要求脫了衣服的顧文星被冷風一吹不自覺的打了了寒顫,好在他的身體硬朗,一個寒顫之後就習慣了這冷風。


    倒是和他並排在隔壁的門檢查的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脫了衣服後就一直在發抖,噴嚏更是一個接著一個,即使這樣,檢查的衙役也沒偷懶,依舊按著流程一樣樣的檢查,等所有的東西都檢查完被允許進去,那老者已經哆嗦得不行,穿衣服都困難了。


    就在顧文星感慨三十老明經 五十少進士的時候,左手邊另外一個門的隊伍突然喧嘩了起來,起因是因為一個學子,抄錄了一篇文章塞到了吃的餅子裏,被檢查的官兵給發現了,那個學子當時就被押下去了。


    “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聽到檢查官兵的話,顧文星拿過自己的東西,進了大門之後,才重新把衣服穿好。


    和他並排一起穿衣服的,還有個華服少年,少年的衣服以及發冠一看就不是凡品質,麵容也是高門大戶裏養出來的。


    在顧文星觀察他的時候,那個少年也看了顧文星一眼,看到他衣服手臂下的一條縫合線之後,頓了頓。


    顧文星今天穿的是李秋池給他做的那件藍色滾白邊的衣服,有些地方的針角歪七八扭的,想必剛才抬手的時候被這位貴公子看到了。


    顧文星一言不發手裏動作著,很快就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提著考籃去找考房去了,那個少年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找到座位坐好之後,顧文星深唿吸一口氣,一一把東西拿出來,在拿到帶來的吃食時候,他小心的把被掰開檢查的包子餅子都好好的收在一起。


    再等候的時間裏,他定定的坐著,腦海中浮現過一幅幅畫麵,有時是顧母叮囑他好好讀書的場景,有時候是他挑燈夜讀的時候那盞昏黃的燭光,更多的是夫子的諄諄教導,等那些畫麵像走馬燈一樣的從腦海中劃過,最後定格的是李秋池微笑看著他的麵容,以及自己對李秋池的諾言。


    “鐺……鐺……鐺……”


    三聲銅鑼的響聲響起,也意味著春闈開始了。


    顧文星閉上眼睛,把心頭的所有思緒都壓下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不再是剛才傷春悲秋的樣子,變得更加的清明和理智。


    在答卷的時候,顧文星不敢大意,斟酌了又斟酌之後,才下筆在一張空白的紙上把腹稿寫出來,刪刪改改之後,才一筆一劃認真的抄寫在答卷上。


    顧文星伏案抄寫的時候,顧母帶著李秋池顧文萱兩人跪在文昌殿裏,虔誠下拜:“求求帝君保佑我兒顧文星順利中榜。”


    除了她們一家,文昌殿裏裏外外都跪滿足了人,都是大陽縣此次進京考春闈的學子家人。


    因為顧母想來上頭道香,李秋池幹脆帶著人直接住在了縣城裏顧文星買的那個小院子,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全亮的時候就趕著牛車等候在城門邊,一打開,她就趕著牛車往道觀裏趕,終於搶在其他人占到了前麵的位置。


    那些來得晚的,在知道他們是顧文星的家眷之後,也沒有人上來爭搶什麽。


    平心靜氣的三天過去,顧文星終於看到了貢院外的陽光,他抬起手放在額前,遮擋住刺眼的光,到處尋找書院的夫子。


    等到了所有人之後,夫子便小心的趕著馬車帶著他們離開了這裏。


    客棧門口,站滿了小廝書童,看到馬車過來之後,認出來的就連忙小跑著過去。


    柳蛋見到書院的夫子趕著的馬車之後,就擠出了人群,和其他幾個小廝一起,等候在馬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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