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出來的顧文星,他連忙上前,一把扶住顧文星的手臂:“公子,小心腳下。”


    看著他麵上的緊張神情,顧文星無奈的一笑:“我沒事,自己能走。”


    柳蛋沒鬆手;“我扶公子下來。”


    馬車後還有其他的人等著出來,他也不多耽擱時間,順著柳蛋扶著的力道下了馬車。


    顧文星被送到屋子之後,柳蛋就跑前跑後的忙活了起來,先把洗澡水給準備好,然後又去廚房門口守著,搶了一份剛剛出爐熱騰騰的飯菜端去屋子裏。


    顧文星也不多說話,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他在貢院裏吃了三天的包子餅子,看到這些熱騰騰的飯菜也忍不住嘴饞了。


    他剛剛吃完放下筷子,錢明修就進來了,他愁眉苦臉的坐下,發梢還在滴水。


    顧文星幫著柳蛋把桌子上的碗筷收到一起,等柳蛋帶著碗筷下去之後,才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錢明修哭喪著臉:“我破錯題了。”


    “千人千麵,不一定你破的就是錯的,你先和我說是是怎麽破的題,我幫你看看。”


    隨後,錢明修就把自己的破題思路給說了一遍,顧文星思索良久之後,說道:“也不一定就是不對的,題目上的那句詩放在你想的那個方麵也是合理的,隻要你在答卷上闡述清楚就行。”


    錢明修不確定的說道:“真的?”


    “真的。”


    歇息了一晚之後,第二場又開始了,重複之前的流程,顧文星坐到了一個新的位置,巧合的是,在落座的時候,他看到了之前在門口站一起穿衣服的那個貴少年。


    少年的臉色有些蠟黃,整個人看起來不是很精神,察覺到顧文星的視線之後,他抬頭看了一眼就索然無味的轉過頭。


    第二場的試題難度比第一場難了很多,顧文星不敢大意,每次都是思索再三之後才落筆,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試中後,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這次,被抬著出門的人很多,便是能自己走出來的,麵色都不如何,甚至有的人,考卷才剛剛被收了就嗚嗚的哭了起來,一路哭到門口,直接放開聲音嚎啕大哭了起來。


    便是身體再是強悍,在考房裏待了六天,顧文星也倍感疲累,出了貢院的大門之後,他扶著路邊的一棵樹,抬眼看著貢院前的一幕。


    老老少少的學子不斷從貢院裏出來,或自己走或被抬,一眼望去,開心的沒幾個,除了那些嚎啕大哭的,剩下的也眉頭緊鎖。


    這一幕,和第一天時候的意氣風發一點也不同。


    在他沉思的時候,書院的夫子緊張的跑過來:“顧文星,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顧文星對夫子笑了笑:“沒事,就是感覺有點脫力而已。”


    夫子立馬就上前幾步:“來我扶著你走。”


    顧文星也沒矯情,謝過夫子之後,被扶著亦步亦趨的走到馬車旁。


    到了客棧門口,柳蛋上前來扶他,他任由柳蛋扶著,直接扶到屋子裏,看到整潔的床鋪之後,他直接撲了上去:“我想睡一下,你出去吧。”


    柳蛋擔憂的說道:“公子不如先吃點東西再睡?”


    顧文星已經閉上了眼睛:“不用,你下去吧。”


    柳蛋不敢忤逆顧文星的話,給他拉好了被子就出去了,出去之後他也沒亂走,而是直挺挺的站在門口,聽著顧文星屋子裏的動靜,隻要他一起來,自己就立馬進去。


    這一覺,顧文星直接睡到了晚上,而且還是被自己餓醒的,他爬起來的時候,屋外就傳來柳蛋的聲音:“公子,你醒了嗎?”


    “醒了,你先去給我找點吃的來吧。”


    “好嘞,我這就是去。”


    顧文星先把肚子填飽了,才慢悠悠的去梳洗,看到浴桶裏的髒水和換下來如鹹菜一樣的衣服後,他自嘲的笑了笑:“如此邋遢也睡得著。”


    柳蛋聽到他的聲音後,立馬說道:“公子,床上我已經重新給你鋪了幹淨的床單被套了。”


    顧文星朝著他豎起大拇指:“不錯,很是妥帖。”


    柳蛋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下去之後,顧文星看了兩頁書,便吹燈繼續睡覺,最後的一場,才是最難熬的。


    第三場的第二天,天空便淅淅瀝瀝的飄起了絲絲小雨,而且空中還伴隨著刺骨的寒風,把那雨吹得偏離了下墜的方向,朝著學子們的答卷上來。


    顧文星在第一時間拿起一塊木板把自己的答卷給遮了起來,有些動作比較慢的,答卷上已經沾染了雨滴。


    答卷被汙染,考官在查閱的時候,一定會因此給出下等的評級,不少人當即就痛哭出聲了,即使貢院巡視的人來得快,也止不住在場四五個學子悔恨的哭聲。


    顧文星把東西全部收到考房裏,等了許久見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隻得把桌麵搬下來放在地上,他直接趴在地上,一筆一劃的把答卷寫完。


    等他重新直起身的時候,隻感覺腰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他咬牙忍著痛,把答卷拿起來,迎著光亮看了一遍,確認沒疏漏之後,這才小心的收到一邊,燃好火爐,把自己帶來的幹糧拿出來放在火上烤。


    填飽了肚子,天色也晚了,天空的小雨沒有停的跡象,天黑之後便越發的冷了。


    顧文星搓搓手,緊了緊衣服,躺在木板上睡下去。


    隻是太冷,半夜被凍醒之後,他便再也沒睡著,閉著眼睛醒到天亮。


    天沒多久,他側麵就傳來了一陣喧嘩,幾個巡邏的衙役從他麵前跑過,沒多久,一個考官模樣的人也快步走過來。


    顧文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收了收心,看著自己的答卷。


    喧嘩很快停歇了下去,沒多久,四個巡邏的衙役,抬著一副擔架,從他的麵前走過,顧文星看過去,便看到擔架上坐著一個作伏案姿勢的老者。


    看他的衣服和發型,似乎就是第一場的時候,站在另外一列和他並排接受檢查的老者。


    被擔架抬著,卻還是一副伏案的模樣,這分明……


    分明就是已經僵硬了的。


    也就說明,這位老者,死在了考場上,今早才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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