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個夜晚,主仆二人用過早飯,準備啟程出發,如今已是入秋,晝短夜長,趁著白天多趕些路程。再說了洛朝可不存在手機、電腦,施哲想熬夜都不行。


    與黃濱一同坐在車頭,施哲想看一看水灣城內的情況,有些事情,既然躲不過,那就勇於麵對。


    “少爺,密信已經交給謝浩,他會派人快馬加鞭送至京都。”黃濱雙手牽著韁繩,如前世騎自行車一般,控製馬車的方向,說道。


    施哲點了點頭,若是上奏之事能成,也算是他為天下百姓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買官賣官的現象在洛朝實在普遍,天下門閥林立,控製著朝廷的官源,普通人想要通過讀書獲得官位,堪比登天。雖說科舉製度是通過考試選拔人才,相對公平些,機會也會多些,可讀書人依然逃不過被世家控製的命運,我隻希望其中有幾個讀書人當了官之後,能真正為天下的百姓考慮。”


    “不管科舉製度能否推行,黃濱對少爺的佩服之情不會減少絲毫。”黃濱內心崇拜,真誠說道。


    施哲所上奏的科舉製度與前世古代的科舉製度大差不差,以考試來選拔人才,擔任官員,從地方縣試開始,到一洲之院試、一省之鄉試、京都之會試以及最終的殿試,從底層開始,通過者逐級向上爬升,直至獲取官職。


    整個過程中,全看個人才華,當然會出現科舉舞弊之事,這些就不是施哲當下所要考慮的事情,先將大體的框架定下,確定這項製度。


    一旦科舉製度實行,天下無數的寒門士子必將感謝施哲的知遇之恩,洛朝當下的推舉製度令他們瞧不見一絲希望,這科舉再難,好歹給了他們機會。這亦是黃濱欽佩的施哲的原因,少爺有這份心思,就已遠遠超越了大部分官員,是真心為天下百姓考慮。


    施哲揮了揮手,臉色微紅,搖著頭說道:“我並不是第一個想出這種製度的人,但是是受益者之一。若是昨日那個年輕人真的成了一方父母官,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被其掏空家底,給他用來孝敬上司,供奉兄長。百姓的訴求不過是吃飽、穿暖、睡好,可沒有那房貸、車貸、彩禮的煩惱,如果連這些簡單的需求都無法滿足,那這天下永遠不會太平、美好。”


    黃濱不懂那房貸為何物,可大致懂得了少爺的意思。


    “我們繼續趕路,在麗水縣住上幾日,等老郎中追上,再一同出發。”施哲吩咐道,馬車走得極慢,以至於他能看見沿途家家戶戶在做些什麽,搬些什麽。


    黃濱瞥了一眼神色落寞的施哲,握住韁繩的手鬆了鬆,馬車的速度快了些許,開口勸道。


    “少爺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世上可無聖人,誰人能不犯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放心,黃護衛,我還沒這般脆弱,就是瞧見了,心裏還會有些難受,他們罵我幾句,是應該的,但是罵完之後,他們的親人能活過來,就更好了。”施哲慘然一笑,不再多言。


    馬車緩緩出了城門,繼續往西。


    永嘉縣,工廠。


    工廠門口停放著一輛樸素的馬車,馬車頭坐著一名馬夫,牽著韁繩,靜靜等待車旁兩人告別。


    老郎中原本是拒絕乘坐馬車出行的,可在安大的多次懇求下,無奈答應。理由很簡單,老郎中盡快與施哲匯合,才會令眾人寬心。


    “老先生,藥箱內、包裹內已放置諸多藥材與一些吃食,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有勞先生照顧少爺了。”安大作揖行禮,老郎中還禮。


    “安管事客氣了,前些日子因為老朽的疏忽,差些令施哲喪命,你們還能如此相信老朽,是老朽該感謝你們才對。”老郎中說道,每每迴想起此事,仍是令他後悔與後怕。


    “少爺與我們從未怪罪過老先生,若非先生的藥方,永嘉不知要病死多少無辜的百姓。”安大誠懇說道,再鞠一躬,“若非先生在瘟疫期間的盡心盡力,工廠不可能如此之快地恢複秩序,安大在此為工人們謝過老先生。私塾內的醫藥教學必定不會令老先生失望,日後從永嘉走出的郎中會遍及天下,濟世救民。”


    老郎中坦然接受了安大這一拜,心中猶豫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老朽有件事請求安管事幫忙,隻是會讓安管事心中難安,不知該講不該講。”


    “老先生但說無妨。”


    “若是日後施哲派人尋找老朽,請安管事幫忙告知,老朽在清心觀留下了一封書信,屆時自會有道觀中的道長轉交。若是施哲並未找尋老朽,安管事就將此事忘卻,就當老朽今日說的胡話。”


    老郎中深知安大作為施哲的得力助手之一,兩人幾乎無話不講,要讓安大瞞著此事,確實會令他心中不安。


    “老先生放心,此事我必當謹記。”安大點了點頭,答應下來,並未多問。


    片刻後,一輛馬車緩緩啟動,同樣向西而去。


    隨州城,施府,書房。


    施沅剛剛坐下,木椅尚未溫熱,看門的仆人前來匯報,門口縣衙主簿到訪。施沅無奈起身,前往門口迎接,這幾日登門拜訪的官員、商人絡繹不絕,十分忙碌,可施沅心中亦是激動不已,之前的施家可不曾有這般地位,皆是他攜帶貴重禮品上門拜訪,籠絡雙方感情。


    今日無課,施和安靜坐在父親的書房裏練字,對父親的離去毫不意外,最近他也是與眾多官員見過麵,打過招唿,無一例外,都要當麵誇獎一番他是多麽的天資聰慧、瞧著喜人,施和隻用笑著道謝即可,父親自會接話。


    早些時候,還會有幾名商人送他幾本珍貴的書籍孤本或是貴筆名硯,身後既然有翰林大人扶持,好好讀書,將來必然可入朝為官,光耀門楣。施沅詢問了施和的意見,如果願意收下,就留著。施和想著日後見到了哲哥,手中得有份拿得出手的禮物吧,便與父親言明,安心收下了這份貴重的禮物。


    這一年多施和經曆了大小的事情,也懂得了些人情世故,當初朝廷清理隨州官場,施家亦是受到了牽連,多數家產被抄不說,更因為在那之前施哲大鬧過一場,不少人認為隨州經曆此劫,皆拜於這位翰林大人所賜,父親受盡了旁人的冷眼,他在學堂之中也是被幾名同學唾棄。


    不過好在父親在那之後,性情大變,對他與母親,都是極為溫柔、耐心,再無苛求、謾罵。當父親接到皇帝的賜婚聖旨時,施和從未見過如此開心的父親。


    賜婚一事施和並不埋怨哥哥為他解了一門親事又訂了一門婚事,他也不抵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那鄭家大小姐實在過於蠻橫不講理。


    那日他與學堂同學好友在街上閑逛,偶然碰見了鄭家小姐,本想上去打個招唿,誰知人家一開口,便是數落於他,長成這副模樣,也配娶她鄭家大小姐。當時施和氣得臉紅,記得哲哥說過好男不跟女鬥,打算就此離去,未曾想鄭家小姐咄咄逼人,竟然要他大庭廣眾之下給出承諾,等她入了施府,必須言聽計從,不得違背她的任何意願。最後還是鄭家小姐的仆人不想施家小少爺過於難堪,丟了顏麵,這才開口解了圍。


    自那之後,施和對這個女孩再無好感,這才強烈反對那門親事。至於哥哥幫他訂下的婚事,父親與母親很是開心,若是那蔣家小姐也是一般品行,他也會拗著性子,應下這門婚事,不想哲哥在為他費心費力了。


    如今又因新商路一事,隨州的官員、富商競相登門拜訪,不過之前暗中謾罵施哲的一批人,早就入了黃土,墳頭草也有些高度了吧。隻是那場針對施哲的客棧刺殺案,有頭無尾,被當做懸案處理,說不定幕後主使早已命喪於劊子手的刀下。


    施和的心態同樣隨之起起伏伏,看著一張張諂媚的笑容,他愈來愈覺得哲哥的話有道理:天下人往來,“利”字當頭。


    前些日子施和收到了哲哥的信,都是些關心話、家常話,詢問他感染瘟疫後身體有沒有留下後遺症呀,念書有沒有用功啊;哥哥成功做出了堅果巧克力還有水果軟糖,稍等一段時間,會有人送來;另外還有兩份禮物,琉璃茶杯、酒杯各一套,送給叔叔,一麵小鏡子與全身鏡,送給叔母;哥哥也快過生日了,到時候你問問叔叔叔母,有木有的空,來永嘉參加哥哥的生日會;隨州城作為新商路重要樞紐 ,算是哥哥為之前的無禮行為為叔叔賠罪,向叔叔說聲抱歉,隨州城內施家的一切決定,他施哲無意見,皆由叔叔處理,後續派人與工廠銜接事宜即可。


    信的末尾畫了一隻機器貓,這是施哲與施和兩人的小秘密,貓代表無事,豬豬俠代表急事,無需理會信中內容。哥哥還是那個關心人的哥哥,施和很開心,想到糖果,嘴有些饞了,要是哲哥在隨州開家糖果店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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