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睜眼,看到的是擺在麵前那個血淋淋的,像是活生生從人身上拽下來的胳膊,那楚亦瀾寧願一直昏睡不醒。


    不清楚是不是沈應霖將這胳膊放在冰櫃裏冰凍過,撕|裂的傷口邊緣上還有許多冰渣,有些融化的血水正順著桌麵往下滴。


    這殘肢的拇指上,還帶著一塊沾滿血汙的碧色扳指。


    不難猜出,這是白老爺子的胳膊。


    沈應霖竟然真的這麽做了,他們究竟玩了什麽樣的遊戲?


    楚亦瀾呆呆地坐在床邊,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似的坐那兒發呆。


    寒烈的冷風唿唿的從窗外灌了進來,冰冷的感覺讓他稍微恢複了一點意識,他動了動手指,發現手根本就抬不起來了,想逃離這個充滿血腥味的房間,雙腿更是不聽使喚無法動彈。


    “我以為你還得昏睡兩天。”


    一如既往的冰冷音調,讓楚亦瀾陡然的迴過神來,卻不知沈應霖在門口站了多久。


    “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沒有見到這殘肢時的驚恐、慌亂與歇斯底裏,有的隻是從那張臉上看到的茫然與不解。


    楚亦瀾漠然的垂著眸,一眼都不看沈應霖,那雙眼睛平靜地如同沉寂許久的潭水,始終沒有一絲波動。


    “他們犯了案,我把他們交給了警察。”


    沈應霖一臉的雲淡風輕,像是在說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不過,交給警察之前,我跟他們玩了遊戲,這個……”


    寒冽的眸子轉向了放在桌子上的殘肢上,語氣竟還帶著幾分欣喜與說不出的高興。


    沈應霖炫耀道:“這是我遊戲贏了之後,獲得的戰利品。”


    “我又不是白朔雁,你把他爺爺的胳膊擺在這裏,又是什麽意思?”


    沈應霖走到沙發邊上,以一種懶洋洋的姿勢坐在沙發裏,盯著那殘肢欣賞了一會兒。


    隨後將目光轉向了依舊低著頭,臉色煞白的楚亦瀾,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戰利品自然需要有人分享,不然旁人怎麽會知道這戰利品從何而來,又是因何而來呢?”


    很完美無缺又合理的解釋,讓人恨的咬牙切齒,卻又讓人無可奈何。


    沈應霖繼續說道:“當時我給那老頭兩個選擇,要麽自斷一臂,要麽讓他親手砍斷你的胳膊,以你來抵債。”


    楚亦瀾隻聽著腦子裏“嗡”地一聲,不著痕跡的握了握拳頭。


    沈應霖嗤笑:“可見,他對你這個冒牌貨還是挺認可的,你的戲演的不錯的,騙過了所有人。”


    “你利用他對白朔雁的祖孫之情讓他斷臂……”


    猶豫了半天,到底是沒將‘你跟他們到底有怎樣的深仇大恨’問出口,一旦問出口現在的局勢可能又會變了,又會變得對他極為不利。


    沈應霖會以怎樣的借口來懲罰他,又會如何懲罰他,他不得而知,但他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腦海裏浮現了一把特殊材料的銀質手|槍,楚亦瀾轉過頭看向窗外,恰巧看到窗外的黃葉漫天。


    冬天是真的到了,但對於有些人來說這個冬天將會無比的漫長與冰冷。


    “沈應霖,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扳倒白家,沈應霖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錯,揮了下手,“問!”


    “其實你並不確定那天晚上是否能夠成功,對吧?”


    沈應霖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這麽無聊的問題,但還是看在他表現不錯的份兒上,迴答的很迅速,“沒錯,世上沒有絕對的成功,每一份成功裏都夾雜著許多不確定性,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一片落葉如斷翅的蝴蝶被風吹了進來,落在了雪白的被子上。


    楚亦瀾將落葉拿在手裏把玩著,轉頭繼續看著窗外:“所以你提前準備了槍,不準我開口說話不準我暴露身份,為的就是計劃失敗了,拿我當人質逃離白家的掌控,對嗎?”


    沈應霖無所謂的迴答:“你是我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這樣的迴答無疑是默認了楚亦瀾所說的一切。


    對於如今的沈應霖來說,隻要是可利用的,無論是人還是物,在他眼裏都隻是一個以輕重區分的砝碼。


    楚亦瀾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跟白朔雁長得相同一張臉的玩物,可棄、可丟、可利用,唯獨不可能占據白朔雁在他心裏的地位。


    曾經白朔雁是他生命裏的一道光,將他從最黑暗的深淵裏解救出來,把他從滿是血腥的泥坑裏拽了出來。


    可最後,傷他最深的也是白朔雁,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也是拜他所賜。


    他是恨透了白朔雁,但也愛慘了白朔雁。


    楚亦瀾身體極度酸疼疲憊,精神緊繃格外難受,他無力的扯了下嘴角,幹澀沙啞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此看來,你對白朔雁也愛不到哪裏去,他也隻是你可利用的一個籌碼罷了。”


    隻不過白朔雁比他稍微幸運一些,得到的應該隻是沈應霖的心疼與寵愛,沈應霖是不會舍得對白朔雁動粗動狠動用暴力的。


    沈應霖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我跟他的事,還容不得你置喙,管好你自己,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


    “我也不想摻和你們的事。”


    楚亦瀾目光黯了黯,聲音沙啞的厲害,“沈應霖,我餓了,餓得難受。”


    他不會去參與旁人的事,他隻想好好地活下去,好好的活到帶著弟弟妹妹離開沈應霖的那一天。


    不知是因為楚亦瀾說的這些話,還是因為沈應霖並沒有看到自己預期中的畫麵,亦或者是從他進來到現在,楚亦瀾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以至於沈應霖整個人有點心煩意亂的,沒好氣的道了一句:“盡快洗漱好,出來吃飯。”


    手中的枯黃落葉已經被碾成了碎末,楚亦瀾緩和了很久才站起來走到窗邊。


    窗外的天氣黑沉沉的,大片大片的烏雲看的人難受,他們還在山上,入眼皆是滿山枯黃的樹葉。


    天氣很冷,風也很大,枯葉無根被刮的到處都是。


    在美術生眼裏,秋末的枯黃落葉應該是一種很浪漫優美的風景。


    他們可以記錄樹葉由生機勃勃到枯敗幹黃的千種形狀,萬般姿態,譜寫它們由開始到終結的曆程與最後的結果。


    楚亦瀾也是個喜歡秋景的人,平常這個時候他應該背著畫板,帶著照相機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拍攝著各種各樣的風景。


    可如今,他卻深陷在這個叫沈應霖的牢籠裏,不得自由,不得歡喜。


    自嘲的笑了聲,楚亦瀾將手展開,任由冷風吹散他手中的枯葉碎末。


    不去看仍放在桌子上的血腥之物,楚亦瀾拿著沈應霖提前準備好的衣服匆匆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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