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向晚晚就發現靈山寺內賞花還是個體力活,走了沒多久,就把向晚晚累的氣喘籲籲的。


    桃花林的石階路蜿蜒曲折,大多是順著石塊修繕的,所以高度不一,有一些台階甚至陡峭又傾斜,走起路來,驚險刺激不說,還氣喘籲籲。


    奈何此處實在景色怡人,就算是這樣,一路上來賞花的人隻多不少。


    走了一會兒路,察覺到身後霍少虞的唿吸聲越來越重,向晚晚疑惑的轉過身。


    隻見他額頭直冒汗,麵色很是蒼白,咬著牙,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麽情緒。


    看向晚晚轉頭不走,霍少虞抬起頭,強裝鎮定的說道:“何事?”


    “無事。將軍,是腳不舒服了嗎?”向晚晚搖搖頭,望著霍少虞的左腳,擔憂問道。


    早在賞花之前,向晚晚就擔心霍少虞的腿腳不便於爬石梯,但怕傷害霍少虞的情麵,她沒說出來…


    如今這一切還是如同她最先猜測那般,應驗了……


    對上向晚晚關心的眼神,霍少虞眸色變得幽深,像是想起什麽,麵色突然變得冷峻。


    把左腳往後挪了一些,霍少虞渾身散發著寒意,冰冷的說道:“無事,本將軍不用任何人憐憫。”


    霍少虞的冰冷態度就像是厚厚的城牆,把向晚晚滿腔的關心都堵在了嗓子眼,讓她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深深吸了一口氣,向晚晚繼續說道:“將軍左腳既不舒服,為何不與我說?又為何要強忍著痛走著石梯?將軍已不是稚兒,難道不知其中的厲害關係?”


    被向晚晚看出了自己的脆弱,霍少虞心頭生出幾分難堪,不想再說這個,隻好重複道:“本將軍無事,不需要誰的憐憫。”


    被霍少虞強硬的態度傷到,向晚晚一時間氣的不行,恰好原主還是個淚失禁體質,一時間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看向晚晚被自己氣紅了眼眶,站在原地泫然欲泣的模樣,霍少虞扭過頭,心像是被什麽蹂躪過一番,亂糟糟的,酸澀又難受。


    到底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霍少虞放低聲音,對著向晚晚緩緩說道:“走吧,本將軍無事。”


    這一次說話的態度倒是好上了許多,但向晚晚並不打算就此作罷。


    如果就這樣順著霍少虞給的台階下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將軍認為我對你的關心,是出於憐憫嗎?”向晚晚幽幽的出聲,不滿的問霍少虞,眼睛望著霍少虞滿是不解。


    對上女人質問的眼神,霍少虞六神無主,低頭看了看左腳,他神色間閃過一絲痛苦。


    他這樣的人,如今連石梯都爬不了,還能指望他做些什麽?如果向晚晚對他不是憐憫,難道還能是其他嗎?


    想到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霍少虞心神一動,可轉念一想,又不禁嗤笑起自己的癡心妄想,他配嗎?


    不知該如何迴答向晚晚的問題,低下頭,霍少虞對著向晚晚隻能沉默。


    “若我說不是出於憐憫,將軍信嗎?”向晚晚看著霍少虞輕聲說道。


    霍少虞張開口,囁喏著嘴唇,想要開口解釋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好偏過頭不去看向晚晚的眼神。


    “算了,將軍不信也罷…”


    遲遲得不到霍少虞的反饋,向晚晚自嘲的笑著說道。


    想到霍少虞剛剛說話時的冷漠,仿佛對自己一絲情誼也沒有,向晚晚扯起嘴角,自顧自的說著:


    “我對將軍是情誼,而非憐憫。我是將軍娶來的妻,將軍左腳不便,難道對著自己的妻也要藏著掖著嗎?夫妻本應是一體,逢挫更應相互扶持、若這種事情將軍也想要藏我,那我無話可說……”


    說完這些話,向晚晚周身縈繞著低落的情緒,她沒想過霍少虞對她的信任是那麽少。


    聽著向晚晚的表達,感受到向晚晚對他的心意,霍少虞心怦怦亂跳,眼眶幾欲濕潤。


    自從跛腳以後,他從來沒想過,還會有人這樣真心對待他,而這個人恰好是他的妻……


    滿心的歡喜過後,望著陽光下的向晚晚,站在那裏是如此亭亭玉立、明媚大方,她是那樣的美好又溫暖…


    而他聲名狼藉,左腳還是殘缺的…除了物質什麽也給不了對方,想到這兒霍少虞的內心又萌生出深深的自卑感…


    看著向晚晚,霍少虞的內心生出一股無力感,隨之而來的是內心糾纏不清的內耗……


    他做不了迴應…更無法直視自己的情感。


    瞧霍少虞蔫頭耷腦的,似乎在為她的話感到苦惱,向晚晚心裏也悶的慌。


    隨著兩人爭論,周圍人投來打探的眼神,想著兩人繼續待在著山上,也隻能繼續被人當猴看待。


    也應該有不少人已經認出了霍少虞,在這兒繼續爭下去,估計明日整個建康城都得知道他倆吵架了……


    將軍府雖然比不上從前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世家大族的臉麵還是得保住的。


    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向晚晚的望著霍少虞淡淡的開口,“迴吧。花也賞的差不多了,咱們迴去吧。”


    語氣很是平靜,就仿佛剛才兩人的爭執都不存在,不帶一絲其餘的情緒,把將軍夫人的情緒管理做到了極致。


    “嗯,迴去吧。”怕向晚晚不開心,頓了頓,霍少虞開口:“本將軍……”


    雖然做不了迴應,但霍少虞還想為自己解釋一下,奈何嘴笨。“本將軍…”說出來了,可過了好久都沒有下文。


    向晚晚可不慣著他,看他嘴裏放不出一個屁來,自己一個人先走了。


    盯著向晚晚已經往迴走的背影,霍少虞歎了一口氣,咒罵自己的無能,而後默默跟上向晚晚。


    來時的路陡峭難走,迴去的時候則是快多了,所以這會兒沒用多長時間,二人就迴到了靈山寺前。


    老夫人聽完住持講“法”,已經迴到了來時拴馬的地方,此時正站在那輛馬車旁,等著向晚晚和霍少虞賞花迴來呢。


    等了一會兒,霍少虞和向晚晚出現。


    向晚晚走在前麵,姿態端莊腳步飛快,衣裙翻飛中帶著幾分灑脫。


    雖然向晚晚神色如常,但觀察到她微微下垂的嘴角,結合後麵霍少虞冷峻的表情,霍老夫人立馬發現了端倪。


    兩人走到馬車前和霍老夫人行禮。


    向晚晚:“祖母,我們迴來了,可是久等了…”


    霍少虞:“祖母。”


    先走過來拉起向晚晚,霍老夫人神情關懷,試探問道:“好孩子,祖母見你氣色不好,可是啟安惹你生氣了?”


    “祖母沒有。將軍沒有惹我生氣。”情緒不高,向晚晚淡淡的迴答道。


    雖然向晚晚說是這麽說,可霍老夫人一看她這狀態就不對勁,平時向晚晚最是精力充沛,她哪能不知道?


    瞪了霍少虞一眼,霍老夫人忿忿的說道:“綰綰不必替他開脫!啟安,你來說說,可是你惹綰綰生氣了?”


    聽著霍老夫人的質問,想到剛才二人發生的事情,霍少虞往向晚晚那邊瞧了一眼,低下頭,算是默認了這事兒。


    看霍少虞承認了這件事,在霍老夫人眼裏那霍少虞瞬間變成了一個憨貨。


    她讓霍少虞和向晚晚去賞花,目的是為了培養兩個人的感情,沒成想自己孫子不成器,居然還惹她喜愛的孫媳生氣…


    不知道哄媳婦開心也就算了,如今這是要把媳婦也給氣走才肯作罷…


    看著霍少虞那副油鹽不進的樣,霍老夫人越想越氣,氣的是直喘粗氣,嚇得一旁的嬤嬤趕緊上前勸慰。


    其實向晚晚也不算生氣,頂多就是因為霍少虞不信任她而不開心,外加一些表白沒得到迴應的丟臉罷了…


    看霍老夫人氣的夠嗆,向晚晚急忙上前給她拍背順氣,連聲解釋:“祖母,將軍真沒有惹我生氣,您別激動…”


    看了眼如此“懂事聽話識大體”的向晚晚,霍老夫人越發感覺霍少虞不爭氣。


    拿著拐棍往霍少虞後背敲了幾下,霍老夫人拉著向晚晚同乘一輛馬車。


    沒看還在原地的霍少虞一眼,帶著向晚晚上了馬車,霍老夫人直接吩咐小廝驅車離開……


    一陣塵土飛揚過後,隻餘霍少虞一個人在原地吃土。


    …………………………


    從靈山寺還了願迴來,向晚晚對霍少虞的態度又變了一些,變得沒有從前熱絡了。


    不為什麽,她也是要麵子的人。


    被霍少虞變相拒絕、或者說付出了感情得不到迴應時,她也需要療養療養。


    霍少虞還是照常來汀雪苑和向晚晚用膳,他也不是傻瓜,自然也能體察出向晚晚的態度變化。


    但一想到,確實是自己做的不好,霍少虞又不知該如何打破現在的局麵。


    用完午膳剛出來,聽著身後忍冬和冬青毫不猶豫的關門聲,想起向晚晚對自己的視若無睹,霍少虞心髒頓時悶悶的。


    念著向晚晚對自己的冷淡態度,迴到書房,霍少虞也無心處理軍務。


    “唉……”


    不知道是霍少虞今日的第幾聲歎息了。


    在一旁磨墨小六再也忍不住了,斟酌許久,幾欲開口。


    體察出小六的欲言又止,霍少虞冷冷到:“說吧。什麽事…”


    “將軍,這幾日總歎息,奴才在一旁瞧著心裏不是滋味。也想為將軍分憂……”小六彎著腰,態度真誠。


    霍少虞聽了,心下一動,沒說話。


    伺候霍少虞畢竟時間長了,小六知道霍少虞不說話不表態,就是默認他說下去的意思…於是小六娓娓道來:


    “奴才雖未娶親,可也知道如何哄女子開心。去城中鋪子買些當下女子喜愛的首飾、胭脂,再說上幾句軟話,隻要女子心裏有你,無論是求歡心還是原諒,全都能成……”


    霍少虞靜靜的聽著,麵上不為所動,但心裏卻默默的記下小六所說的首飾和胭脂。


    …………………


    ……………………


    汀雪苑的正房內,廚房傳膳的人已經把飯菜擺好。


    向晚晚百無聊賴的盤坐,看了看天色,儼然到了往日用晚膳的時間,可卻遲遲不見霍少虞出現。


    又等了一會兒,眼看飯菜都要涼了,還不見他的人影,心裏有些疑惑。


    向晚晚,道:“冬青,你去書房看看,將軍是否在哪兒?這飯菜都涼了。”


    冬青領命,去書房查看情況。


    到了書房門口一個人影也沒有,別說霍少虞不在,就連小六也沒在門口守著。


    偷偷往書房裏探了探,試探性的喊了幾句,裏麵寂靜無聲,這下確定霍少虞是出去了,冬青連忙迴去稟報向晚晚。


    “小姐,姑爺不在。許是出去了,小六也不在門口呢。”冬青說道。


    聽完冬青的話,向晚晚內心閃過一絲不悅,就算再有什麽急事出去,派個小廝過來汀雪苑通知一聲,不過來用膳總是有時間的吧?


    害的她白白等了許久,飯菜也差不多了涼了,向晚晚頓時失去了吃飯的胃口。


    象征性吃了幾口,往後麵一靠,向晚晚懶懶的吩咐道:“撤下去吧。”


    …………………………


    與此同時


    一個時辰前,霍少虞出了門,此時正在首飾鋪為向晚晚挑選禮物。


    霍少虞的心思也很簡單,就覺著他作為男子,惹了向晚晚傷心,理應有所表示,更應該找個機會緩和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


    挑來挑去,也沒見幾樣好看的,隻感覺鋪子裏的首飾都長的大差不差。


    想著向晚晚作為皇商之女,自小錦衣玉食,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沒見過。


    像是小六說的那樣,送她名貴的首飾、昂貴的胭脂,她不一定瞧得上,而且沒動用祖產的前提下,以他剩餘的俸祿,有些東西他還買不起。


    想了又想,倒不如買一些有趣的,有心意的,霍少虞轉去集市。


    走了一會兒,一處賣小兔的攤子引起了霍少虞的注意。


    有一處兔籠,裏麵關著兩隻小兔,一隻雌兔,一隻雄兔。


    兩隻小兔肥嘟嘟的,通體雪白,毛茸茸,紅眼珠,三瓣嘴,悉悉索索的躲在窩裏,津津有味的吃著胡蘿卜。


    一邊吃著那粉色的耳朵豎起來,靈動可愛的樣子讓霍少虞一下聯想到平時向晚晚吃東西的樣子。


    沒有猶豫,霍少虞買下小兔,拎著兔籠迴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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