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到底還是沒有開成。


    益陽府剛剛從劫難中稍微緩過來了一些,在這個時候大擺宴席,著實是不像話。


    已經做好的宴席,被他下令分給了城中困難的百姓,他自己則是在知府衙門中隨意的對付一口了事。


    吃飯時,他從對話中得知了白家兄妹並非是米澤子女。


    白洪很是有眼力見,在吃飯的時候對著賈瓚大獻殷勤,忙前忙後。


    賈瓚很是喜歡這個身世淒慘,又很聰明伶俐的孩子。


    待飯罷後喝茶之際,他深思一番,便開始有意識的考校於他。


    對於賈瓚有意識的考量,白洪對答如流,思路清晰,遇到答不上來的,也不會不懂裝懂,直言自己不知道。


    米澤瞧出了幾分門道,心中有些替白洪兄妹倆高興。


    最終考校結果,賈瓚還算滿意,又仔細想了下,笑著道:“孩子,你可願入我門下,拜我為師?”


    白洪頓時愣在了原地。


    他討好賈瓚,隻是為了能夠加入威武的折衝軍而已,哪裏敢奢望賈瓚能夠收他為徒,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米澤見他沒了動靜,頓時急了。


    賈瓚如今這般身為地位,那是真正的位極人臣,成為他的弟子,日後注定會前途無量,旁人便是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好事,這小家夥怎麽在這般時候卡了殼。


    不想他錯過這般大的機緣,米澤提醒道:“你還猶豫什麽?快些磕頭拜師啊。”


    白洪如夢初醒,激動的雙膝跪地,口稱:“師父再上,受徒兒一拜”,便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


    米澤連忙讓下人準備香茶,白洪端在手中,起身恭敬的遞上茶水,道:“師父請喝茶。”


    賈瓚得了徒弟,心中也很是欣喜,接過茶碗喝了一口。


    自此,二人師徒身份便定下了。


    由於不是在家裏,益陽府如今又是這麽個樣子,自是不好大操拜師宴。


    好在賈瓚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便一切從簡了。


    簡單的舉辦了儀式後,白洪跪在賈瓚麵前,受其教誨。


    “入我門下,當謹記“為民請命”四字,日後你為將也好,為官也罷,一切的出發點,最終都要落在這四字之上,若是你胡作為非,禍害百姓,為師必會第一時間清理門口。”


    賈瓚麵色很是嚴肅的道。


    白洪重重的點頭,恭敬的叩首,口稱:“弟子必會銘記於心。”


    “嗯,好”,賈瓚輕笑的點頭。


    收了個徒弟,他這個當師父的自然要有所表示。


    但他出門在外,身邊也沒什麽像樣的物品。


    思來想去,便將一直隨身攜帶的一把佩劍送給了白洪。


    “此劍也不是什麽貴重物品,但它是為師初至北疆之時的隨身兵刃,隨著為師南征北戰,頗有意義,便賜予了你吧。”


    白洪很是欣喜的接過這把劍,他本就想著要入折衝軍殺敵,早有從武之心,賈瓚送他一把劍倒是剛好合了他的心意。


    待禮罷之後,他歡喜的跑到一旁觀禮的米夫人麵前,很是高興的叫嚷著:“米嬸子,我有師父了……我……又有家了……”


    說著眼中便流出了熱淚。


    白洪的話也不是沒有原委,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這個年頭,師父二字的含金量自是與後世不可同日而語。


    收下弟子傳授衣缽,師父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替父親的存在。


    他家人慘死於亂軍之中,而今入了賈瓚門下,那賈瓚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家人。


    這些日子以來,米夫人對他們兄妹無微不至,很是照顧,白洪也心存感激,拜了師後便第一時間找到了她。


    米夫人也紅了眼圈,素手輕輕拭去淚珠,將他攬在懷中安撫道:“好孩子,這是好事,莫要哭了。”


    白清年紀幼小,不知道自己哥哥為何要哭,懵懂的昂著小腦袋來迴望著眾人。


    歡笑一番後,賈瓚還有正事與米澤相談,米夫人便帶著白家兄妹離去,給二人讓出了空間。


    “侯爺,書房毀於叛逆之手,至今也未曾修建,還望侯爺海涵”


    花廳之中,米澤拎著茶壺給賈瓚倒茶,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賈瓚笑著搖搖頭,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解釋道:“米大人,本侯離京之前,聖上便有旨意,命本侯除去叛匪後,便要前往江南公幹,本是不必經過益陽府,可洞庭水匪著實膽大妄為,竟敢參與叛逆之事,本侯這才不得不來益陽府一趟。”


    “對於洞庭湖水匪,不知米大人有何消息?”


    米澤聞言,沉思一番,拱手道:“迴侯爺,這些水匪藏匿於大湖之中,時常侵擾沿岸諸府,可他們來去如風,官兵一到,便立即乘舟遁走,清剿極度困難,這才成了如今尾大不掉的局麵。”


    “現今水匪以一名為吳雄之人為首,號稱麾下有十萬水兵,聲勢很是駭人。”


    “十萬水兵?笑話”,賈瓚不屑道。


    十萬水兵是個什麽概念?什麽都不幹光是養著這群人便能硬生生吃空數個州府。


    隻憑著從洞庭湖沿岸劫掠,這十萬水兵不被餓死都已然不錯了。


    米澤笑道:“這隻是他們放出來掩人耳目的風聲罷了,據下官預估,洞庭水匪連同家眷加在一塊,估計有個三五萬人,真正能打的青壯,最多不超過一萬。”


    “這還差不多”,賈瓚點點頭。


    總計三五萬人,有一萬能打的青壯,隻在洞庭湖周邊劫掠,勉強也能吃上口飯,不至於在湖中被餓死。


    米澤繼續道:“這些水匪隨著叛軍攻城,城破後縱兵在城內燒殺劫掠,叛軍得知侯爺將至的消息後,便駐紮於資水之畔,水匪也退迴了洞庭湖中。”


    “叛軍南下長沙後,水匪也在湖中龜縮不出,下官想來,應是懼於侯爺威名,不敢冒頭,以免迎來滅頂之災。”


    “想的倒是不差”,賈瓚冷笑道:“參與叛亂,攻打城池,屠戮百姓,這般膽大妄為,本侯豈能饒恕他們。”


    他又想了下,問道:“這些水匪,退迴湖中已有多久了?”


    米澤迴想一番,道:“一月有餘。”


    “嗬嗬,那便成了,縮在湖中一個多月,光靠捕魚可吃不飽,現在正是出擊的好時候”,賈瓚笑道。


    他手底下的折衝軍雖是精銳,可畢竟都是北方人,不說全是旱鴨子,但到了船上,戰鬥力定然會大打折扣。


    餓了一個多月,湖中水匪也必是餓的前胸貼後背,戰鬥力也會下滑。


    兩邊戰力均不及平時,哪怕是比爛,折衝軍畢竟底子在那擺著,也不至於會比水匪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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