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你們有些本事,而今看來,你們也不過如此,與那些在寺廟之中招搖撞騙的神棍也沒多大區別”,賈瓚冷笑道。


    瞧他並未有進一步動作,僧道二人這才鬆了口氣,癩頭和尚笑道:“施主的確是有大氣運在身之人,天命已然起了變化,但究竟有何變化,天機不可泄露,時機一到,施主便會自知。”


    “哼,虛頭巴腦,不切實際”,賈瓚擺擺手,失去了與他們繼續說下去的興致,轉身朝著衙門中走去。


    白洪昂起腦瓜來迴望著眾人,見沒有人注意他們兄妹倆,便偷偷拉起妹妹的小手,跟了上去。


    米澤眼巴巴的瞧著賈瓚去後,轉身對僧道二人致歉道:“侯爺軍伍中人,脾性耿直,他對二位大師並無惡意,還望二位大師莫要往心裏去才是。”


    他已經確定了這倆人是的的確確的世外高人,生怕賈瓚惹惱了他們,奈何不得賈瓚的情況下,將怒氣撒到了無辜百姓頭上。


    “哈哈哈,賈施主的脾性如何,我二人心知肚明,豈會在意這些旁枝末節之事”,跛足道人長笑道。


    米澤心中略微鬆快了些,轉頭又瞧了一眼已經入了衙門的賈瓚,對師徒四人道:“侯爺今日光臨益陽府,本府特地設下宴席款待,二位大師想必也是遠道而來,不如便一同入席,好讓下官一表感激之情。”


    甄士隱與和他一道來的和尚,在益陽府最困難的那段時間幫助非常的大,米澤對他們二人一直心存感激。


    “不必了,我等還有別事在身”,癩頭和尚笑著搖搖頭,也轉身望向衙門大門,調笑道:“況且,賈施主也必不想再瞧見我們,我等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嗬嗬,大師說笑了”,米澤陪笑著說道。


    話已至此,僧道二人朝著米澤告辭,帶著失魂落魄的甄士隱消失在了街角。


    米澤一直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直到瞧不見人影後,這才轉身朝著衙門而去。


    進了大門便是公堂,賈瓚並不在這裏,直轉到了後院之後,這才在花園中一涼亭之中瞧見了賈瓚。


    此時他正麵帶笑意的與白洪說著什麽,白家兄妹則是像見到了老師的學生一般,在他麵前站著。


    旁邊還有他的夫人麵帶笑意的站立在一旁招唿著下人服侍著。


    米澤踱步上前入了涼亭,躬身作揖道:“侯爺,今日本應在知府衙門設宴為侯爺接風洗塵,可益陽府遭了大劫,衙門也未逃脫,有諸多物品損壞,多有不便,下官便換到了城中湖春樓,此時宴席應已齊備,請侯爺隨下官前去赴宴。”


    賈瓚卻像未聽見他的話一般,抬眸問道:“那兩個神棍走了?”


    “額……”,米澤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有先前甄士隱與和尚的幫助,而今賈瓚一口一個神棍,言語中多有貶低,讓他著實不能附言。


    賈瓚知道他心中所想,問道:“米大人是否覺得,本侯對於這些出家人過於苛待了?”


    米澤心中雖是這般想的,可嘴上當然不能直說,拱手道:“侯爺天資聰慧,自是能瞧的見更多東西,下官愚鈍,不能察覺侯爺所思所想。”


    賈瓚歎道:“佛家也好,道家也罷,若隻當此道為心靈寄托,尋得一時清淨,倒也無可厚非。然這些人最是擅長蠱惑人心,一旦沉迷其中,反倒是會誤了正事。”


    他又拿甄士隱舉了例子。


    “就如那名為甄士隱的道人,本是姑蘇鄉宦,殷實之家,其獨女外出遊玩之際因下人疏忽,被人販子拐走,後家中突遇大火,家產被燒了大半,他便將家產變賣,投奔了其嶽父,未想到他嶽父為人奸酸狡詐,將他家產騙了個精光,屢受打擊之下,他便碰到了那跛足道人,為其一首‘好了歌’所蠱惑,便隨他而去四處漂泊。”


    他的本意是想說甄士隱拋棄妻子去流浪,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


    可米澤聽後,卻是覺得這個甄士隱倒是個有慧根之人,不由道:“此人身世淒慘,能得老神仙點悟,最終得了逍遙,卻也算是一件幸事。”


    他有這般想法倒也正常,自古以來,文人士子對於“采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的精神境界,一直都有種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


    在米澤這般文人士子的觀念當中,甄士隱遭受打擊之後,隨著跛足道人四處流浪,不僅不是壞事,反倒是充滿了逍遙人間的浪漫詩意。


    但這些,在賈瓚看來,完全是本末倒置,狗屁不通。


    聽見米澤的話,他蹙眉道:“幸事?拋家舍業的去流浪,這也算是幸事?”


    米澤一愣,心中隻是感歎,賈瓚為人功利之心過於的重了,不能體會這其中深遠的意境,心頭對於賈瓚有些失望。


    見他不以為然的表情,賈瓚朗聲道:“米大人,你隻瞧見了甄士隱不問世事,遊戲人間的逍遙,你可曾想過他那寄居在嶽父家的結發妻子?”


    “額……”,米澤被問的啞口無言,他的確沒有想那麽多。


    賈瓚又道:“米大人不妨站在他妻子的視角想想,一個女子,獨女被拐走,家中失火遭了災,丈夫帶著她去投奔了她父親,家產又被她狡猾的父親騙光,這還不說,丈夫還舍棄了她去出家了,留著她獨身一人在娘家受盡委屈白眼,日日以淚洗麵。”


    他說著瞥了米澤一眼,笑道:“米大人認為,在他妻子看來,甄士隱隨跛足道人離去,是幸事,還是禍事?”


    “這……這……”,米澤已經無話可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反倒是旁邊米夫人對此很是義憤填膺。


    “侯爺說的不差,這的確是一件禍事。”


    同為女人,她很容易便能體會得到甄士隱妻子的絕望與無助。


    說白了,甄士隱這個人,就是一個逃避現實,不負責任的人,與賈寶玉沒什麽兩樣。


    米澤被她夫人這麽一說,又細細迴味了一番賈瓚的話,心中愈發羞愧,躬身對賈瓚致歉:“侯爺目光如炬,一眼便能看破迷霧,著實令下官汗顏。”


    封建社會其實是一個強調男子敘事的社會體係,一般情況下,隻會強調男女如何如何,卻並不會對女子的遭遇大加筆墨。


    米澤在這般的社會熏陶中成長,下意識的忽略掉女子,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倒也怪不得他。


    但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並為此致歉,便已是極為難得,也能體現出他並非是一個古板之人。


    賈瓚仔細望著他,滿意的點頭,笑眯眯的開口道:“米大人是一個好官,益陽百姓能有米大人,才是真正的幸事。”


    “侯爺過獎了”,米澤有些不大好意思。


    賈瓚輕笑兩聲,忽的道:“不知米大人可有意換個地方為官?”


    他浪費口水跟米澤說了這麽多,當然是為了要將他收入麾下。


    否則,他才懶得說這麽多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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