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戌時,仍不見荀老頭到來,望著靈溪山連綿不斷的陰雨,張若虛的心中惶惶不安。


    自從開始修行後,年小鯉無論刮風下雨,每日都會定時定量地完成修行計劃,天才的真正底蘊並非天生的天賦,而是天生的自律,年小鯉完美地詮釋了這一點。


    亥時一刻,練完劍的年小鯉走進琉璃樓內喝水,見到在窗邊發呆的張若虛,柔聲道:“今天荀先生又沒來?”


    “嗯!”張若虛看著年小鯉點了點頭道:“不管他了,明天我們去魔都吧,我帶你去見見我家人。”


    年小鯉嗯的一聲,點了點頭,用傳送陣返迴了家中,往日她可是和張若虛修煉到後半夜才會迴家的。


    張若虛則在涼亭中留了一封書信,告知荀老自己的去處,若是他迴來,隻需按照地址去尋人便是。


    冬季晝短夜長,次日清晨,天還未亮,早餐沒吃,年小鯉就帶著張若虛禦劍向北而去。此前得知張若虛的爺爺和師兄師姐也都是修行之人,年小鯉連夜準備了一些禮物,都是她近幾個月研究功法、丹藥、煉器製作的寶物,雖說因材料限製,比不得靈界的珍品,但是放在凡界,那也是少有的寶物。


    一個半時辰後,兩人抵達魔都郊外密林中的一座蘇式院落,直接落於亭中,此時天氣也剛剛微微蒙亮。


    張若虛撤去身上的隱靈境,和年小鯉的氣息瞬間顯露,院落周圍卻升起了一道道陣紋,須臾之間,數十支墮靈箭憑空出現,向二人爆射而來。這墮靈箭是‘一宮五係’中煉器係和丹藥係研究的武器,一旦命中,修士在半小時內無法通暢地調用體內靈氣,強行調用會遭到反噬。


    正當張若虛以為要死在自己家中的時候,年小鯉隻是念頭一動,周身三米凝出了一道青色氣牆,墮靈箭仿佛撞上了鐵牆,發出“當當當”的聲音,掉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院落的大門打開,張玄等人打開房門走了出來,自風溟之事後,他就請了半吊子的陣法師在院中布置了墮靈箭陣,一旦有陌生氣息闖入即被觸發,既浪費,又容易誤傷,還不管用。


    當看清是張若虛後,張玄快步走下台階,欣喜道:“小若,你怎麽迴來了!”


    張若虛走上前調侃道:“難得迴家一趟,差點就讓你們吃席了,沒吃成席,是不是很失望啊?”


    “小若……”幾道響亮的聲音傳來,正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毆如妙等師兄師姐。


    久別重逢,幾人圍在一起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直到半晌後,張若虛才想起今天的重要任務,推開眾人,走到年小鯉身前,拉起少女的手走到眾人身前,滿臉驕傲地道:“爺爺,師兄師姐,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年年。”


    灰蒙蒙的清晨,張玄等人見清靈脫俗的少女站在眼前,紛紛凝神注目,不料僅僅片刻後,張玄立馬拱手作揖,恭敬道:“不知前輩蒞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身後的師兄師姐更是同聲恭敬道:“見過前輩!”他們能清晰地感知,眼前的少女散發著金丹後期修士的靈氣波動。


    特別是毆如妙,數月之前她還見過年小鯉,看不出此人身上有任何修行者的痕跡,如今再見,已經是金丹後期的修士,顯然是一位極為擅長偽裝的高手。眾人也都明白,金丹後期的修士,即便是天驕,也至少是百歲起步了。也聽說過,有些修行異法的金丹修士會變裝成少年少女的模樣,勾食少男少女的精元,或者豢養男寵女寵,張若虛氣色充盈,沒有被勾食精元的跡象,難道是成為了對方男寵?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同時出現在眾人腦海中。


    然而這一動作,卻讓張若虛和年小鯉驚愕不已,無所適從。


    張若虛最先打破了尷尬道:“哈哈哈哈,老頭子,師兄師姐,你們在幹什麽?這是年年,比我還小兩個月呢,隻是修行境界比較高而已,也是荀先生……也是師父的弟子。”張若虛說到荀先生的時候,連忙轉變了稱唿。


    眾人才半信半疑地迴過神來。


    張若虛則開始了介紹道:“年年,這是我爺爺。”


    年小鯉也跟著學起了作揖的手勢,聲音軟糯柔聲道:“見過張爺爺!”


    “大兄,陳定。”


    “大兄好!”


    “二姐,林月溪。”


    “月溪姐姐好!”


    “三兄,劉北辰”


    “三兄好。”


    “四姐,嘿嘿,你們上次之前見過的。”


    “如妙姐姐,好久不見!”


    毆如妙和林月溪挽住了年小鯉的手,有些激動,開始了嘮嗑,年小鯉的思維完全被她們帶著走。盡是問一些修行的問題,畢竟是金丹期的修士,她們雖然見過幾次金丹修士,然而卻未能有過交流。然而,修行界裏‘強者為尊’是修士們公認的道理,幾人也不敢聊得太過冒失,努力地克製情緒。


    年小鯉也沒有了以前的自卑羞怯,禮貌地一一迴應。張若虛把這種變化看在眼裏,看來以後應該讓她多見見陌生人,學會和生人溝通交流,有助於改善她的社恐。


    人類的恐懼源於位置,社恐是對社交未知的恐懼,一旦接觸多了,了解社交的前因後果,也就沒什麽害怕的了。


    張玄打斷眾人的聊天道:“月溪,如妙,別問了。她們兩個這麽早來,應該沒早飯,蕭姨應該做好了早餐,我們一起去吃早餐!”


    “離家數月,我真是懷念簫姨的早餐了,快走吧,我要吃五份!”說到吃,張若虛便忍不住。


    張若虛帶頭,幾人走向了後院的一間小屋,那是廚房也是餐廳,還沒走進廚房,少年便大喊道:“簫姨,早餐好了沒有,我餓了!”


    廚房中忙碌的中年婦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微微一愣,以為又是幻聽,有些不敢置信。


    直到少年走進小屋道:“簫姨,我迴來了!”


    “小若!”中年婦女走上前,握住少年的手,神色欣喜。


    張若虛還未出生,簫姨便在張家做飯,至於原因,那是上幾代人的過往。家中的師兄師姐,都是吃著簫姨做的飯長大。張若虛尚在繈褓時,父親便過世,六歲時,母親去了海外再沒迴來。簫姨未婚無子女,幾個人的感情,沒有家人的血緣,卻勝似家人。


    後麵的張玄等人走了進來,把年小鯉恭敬地介紹了一番,唯獨簫姨沒有修行,看不出少女的境界,便脫口而出道:“這個女孩看起來很水靈,很適合做媳婦啊,小若你從哪裏拐來的?”


    “咳!”張玄等人瞬間慌亂,自顧走開去搬包子蒸屜的、打豆漿的、榨果汁的。


    年小鯉心中浮出無數個設想,臉頰頓時羞紅。


    “簫姨,還早著呢!”張若虛連忙轉移話題,眾人開始在廚房裏忙活,不一會兒餐桌上已是滿滿當當一片。


    撤銷靈氣遮蔽食欲之感,張若虛開始瘋狂炫飯,第一次在家人麵前這般狼吞虎咽,惹得眾人紛紛注目凝視,唯獨坐在旁邊的年小鯉已經見怪不怪,還給張若虛夾了幾個澄餃。


    年小鯉看著眾人奇異的目光,解釋道:“他因為靈根缺陷,修行過程需要大量能量補充,吃東西也是一種能量補充,除了吃得有點多,其他毛病都沒有,以後大家就習慣了。”


    毆如妙疑色問道:“他每餐都吃那麽多嗎?”


    年小鯉嗯的一聲點了點頭:“快三個月了,基本每餐都那麽多,主動克製的話會好一點。”


    簫姨突然起身道:“沒事,家裏不缺飯菜。”說罷,走向廚房又揉起了麵團。


    得知對身體沒有什麽傷害,眾人從最初驚愕駭然,轉變成了看現場吃播,甚至有些投喂的欣喜。


    正當小院內的眾人嬉笑和睦之時,一支車隊正向著密林的院落駛來。


    年小鯉眉頭冷蹙,她境界最高,最先察覺到了異常,不過對這裏並不熟悉,不知是友是敵。


    僅僅片刻之後。


    “轟!”一聲巨響打破了蘇式院落的大門,歡笑聲戛然而止,紛紛側頭看向爆炸聲的方向。


    張玄率先起身,陳定林月溪等人也紛紛起身,走出後院,向大院走去。


    張若虛眉頭冷沉,這麽多年還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和年小鯉放下了碗筷,跟在眾人身後。


    “張玄,滾出來!”一個肥胖的彪形大漢,手持甕金錘,在大門外叫喚,大門被他的另一把甕金錘砸毀。


    剛走到大院之前,那肥漢就隔空取物,吸走了甕金錘,手持雙錘展開,這種動作顯然是來挑釁示威的,凝神注視,竟是一位築基期初期修士。


    大門外是一片草地,四麵環林,肥漢的身後有一排黑色的車隊,想來背後還有高手。


    張玄踩過地上的木門碎屑,強壓著胸中的怒火道:“金喚,老夫今日不想大動幹戈,請你們離開!”


    “可以,隻要你乖乖交出四海航運的全部產業!”金喚昂首露出鼻孔,挑釁道。四海航運是張玄經營的海上航運公司,擁有諸多大型貨輪,這些人看上貨輪運輸,怕是要用四海航運搬運一些東西。


    “一個築基初期的小輩,也敢在老夫麵前叫喚,找死!”張玄怒喝之間,身形已經閃出數個身位,怒火的拳頭直奔肥漢的麵門,靈氣包裹的拳頭在速度的加持下猶如一枚炮彈。


    “轟!”


    在最後時刻,肥漢以雙錘格擋,臉上的肥肉被勁風刮到飄起,身形也被擊退了數步,金錘上留下了一道拳印。肥漢的臉上冒著冷汗,如果剛才稍微慢一點格擋,那此刻腦袋怕是已經開花,不死也癱了。


    “好拳,不愧是曾經稷下學宮的執事,但也僅此而已了。”肥漢掄起雙錘,靈氣包裹全身,直奔張玄而來,腳步踩地的時候留下深淺不一的坑,周圍十數米的距離也感受到了震動。甕金錘在空中揮動時發出唿唿的聲音,雖然身形肥胖,但是擺動起來的時候極為靈敏,普通的武者都沒有肥漢的速度快。


    張玄憑借靈活的身法閃動躲避,在躲避間還攻擊著肥漢的身軀,然而那身軀像是練過某種特別的功法,猶如鎧甲一樣,可以卸掉攻擊,肥肉成為護罩,唯獨頭部是其命門,可肥漢卻把頭部看管得十分嚴密。


    眼見打不到張玄,肥漢立刻將雙錘的手柄相連合成一把武器,雙手握住中間,如同螺旋槳一樣擺動,周圍形成了巨大的風刀氣刃。


    肥漢大喝道:“風錘刃!”說罷,以靈氣控錘,雙錘如同裝上了導航,直奔張玄而去,張玄閃避到周圍的樹林之間,企圖利用樹木的阻力讓雙錘停下,然而事與願違,當飛錘砸向樹木之間,雙錘猶入無人之境,輕鬆地把樹木攔腰砸斷。


    即便雙錘以功法增加了速度和攻擊力,依然追不上張玄的身影。見此,肥漢怒火漸湧,冒出了一個邪念,操控錘子朝張若虛的方向砸來。


    陳定、月溪等人沒有閃避,他們本可以逃開,然而他們也深知隻有練氣一期的張若虛躲不掉,所以調動靈氣形成周身護罩擋在前方。


    肥漢操控著飛錘即將得手之際,嗬嗬大笑,打不死你,那就打死你徒弟和孫子。


    千鈞一發之間,張玄調用全部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擋在陳定身前,凝結出白色的護罩。


    “嗡!”


    飛錘與護罩相撞發出沉重的悶響,將周圍的塵土吹到了一邊,張玄依舊沉靜地麵不改色,僅僅僵持片刻,他便徒手抓住錘柄,飛錘停止了轉動,肥漢見此瞳孔放大,心裏泛起一股懼意。


    張玄把鐵錘擲向一邊,憤怒道:“敢對老夫家人出手,就要有受死的覺悟。”


    張玄緩緩升高,淩空而立喝道:“拳意、崩山!”


    拳頭的擺動之間,無數道靈氣化形的剛猛拳頭朝著肥漢的頭頂砸去,發出陣陣轟鳴。


    肥漢以雙臂凝出護罩向上格擋,然而每一道拳印的落下都是千鈞巨力,硬生生的把他的雙腿壓進了地麵,直至整個半身都陷進土裏


    築基後期打築基初期,在修為、功法、底蘊都全麵碾壓,金喚還有諸多手段沒有使出來,就被完全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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