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喚緊咬牙關,發出低吟的悶哼聲,調動全部靈氣凝成護罩抵抗,然而,巨大的境界差距還是讓他處於被動挨打的劣勢。


    僅僅數十息,金喚嘴角就溢出了鮮血,張玄趁勢強攻,凝結靈氣,欲要發出最強一擊之時。


    金喚身後的黑色車隊傳出了一道厲喝:“住手!”黑色的車門被緩緩打開,躲在背後的幾個幕手,紛紛走出了車門。


    為首的是一個身著黑袍、白發稀疏禿頂的老者,身形佝僂,手持一柄紅木龍頭杖,身旁還跟著三位年輕一些修士,一位築基初期,兩位練氣九期,他們壓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中年男子,被綁著的人質正是張伯。


    張玄目色冷沉,撤去了攻勢,隻是隔空一拳將金喚擊飛出去。若是不然,金喚今日必當殞命。


    帶頭的黑衣老者笑裏藏刀道:“張玄老弟,好久不見啊,嗬嗬嗬……”


    張玄徐徐落地,背著雙手隻是凜聲道:“金坤,凡界的生意應當按凡界規矩,你強行奪貨,以武傷人,就不怕理事會的製裁嗎?”如今張伯作為人質在對方的手裏,張玄也不敢太過冒失。


    “張老弟,你可不要冤枉老夫,我可聽說你那三艘貨船是被海盜奪走的,可不關我的事。”金坤皮笑肉不笑。


    “我有說是那三艘貨船的事情嗎?”張玄冷冷道,對方完全不打自招。


    早在數月之前,金氏國際集團就看上了張玄手裏的四海航運,在海上扮演強盜奪船扣貨,還殘殺了航運公司的水手。四海航運是張玄經營多年的企業,從一家國內河運公司發展成為如今的國際海運集團,除了時代賦予的紅利,還有張玄本身的格局謀略。


    金坤低頭詭笑,他專於修行一途,確實不知道這些交際話術的套路,他也不想繼續裝扮好人,這世界本就強者為尊,人們所看到的一切和平不過是屍山血海堆砌而成。


    “張玄,老夫用絕對的武力與你談判,把四海航運的全部資源以市場半價全部賣給金氏國際,以後四海航運改姓金了。”金坤不再遮掩,用最平靜語氣說話。在他看來,今日並不是來談判的,而是來通知的。


    張若虛和年小鯉站在眾人身後,他們已經看出金坤的境界:築基圓滿。築基期分為築基初期、築基中期、築基後期、築基大成、築基圓滿五個境界,如今金坤離金丹期也僅是一步之遙。在以前,金坤每日沉醉於修行,基本上不管理家族的生意,如今出關,想必是‘四海航運’和他‘突破金丹’有一定關係。


    “我若說不呢?”張玄正聲拒絕。


    聞言,金坤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露出極為詭異的微笑,下一刻出乎眾人預料,龍頭拐杖便朝著張伯的腹部猛擊而去,張伯頃時口噴鮮血。


    張玄、陳定等人紛紛怒目圓睜,恨意浮湧。


    緩過氣息,張伯依然怒罵道:“金坤,你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有本事殺了我。”


    年小鯉正欲出手,卻被張若虛攔住,隻見張若虛手掐法訣,默念道:“周身陣!”一道陣痕自其腳下向四周擴展。


    周身陣,是張若虛結合荀老頭移形換位的功法悟出的法陣,陣法師須持陣眼石,在陣眼石上篆刻移形換位的‘聖痕’,以自身靈力為‘星陣’,星陣的大小長度和陣法師的境界相關,目前隻是煉器一期的張若虛隻能把星陣擴展到三十米。在周身陣內,陣法師可以調換陣法中任何物體的位置。唯一的缺陷是,如非自願,所調換物體的靈力強度比陣法師的靈力高,則無法完成換位。


    張伯是煉氣九期的修士,靈力強度要比張若虛高,如果在移形換位施展時,張伯有不願意調換位置的念頭,則無法移位成功。麵對這種陣法,張若虛需要給張伯先暗示清楚。


    張若虛推開身前的師兄師姐,走到了張玄身側道:“張伯,不要抗拒!”


    眾人聞言,以為是張若虛讓張伯冷靜不要反抗。


    金坤聞言,奸嘴上揚道:“嗬嗬,張家還是有人識時務的,想必你就是張玄的孫子張若虛吧……這個年紀了還是築基一期,我孫子比你大兩歲,如今已是練氣七期的修士。你也倒是聰明,若是張玄哪一天死了,你也守不住這些家業,不如趁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本,全部賣給老夫,哈哈……”


    張若虛也不惱怒,學著金坤來了一個皮笑肉不笑,頓時手掐法訣輕聲道:“周身陣、換位。”


    “嗡”空氣中僅僅留下一絲聲音,張伯便出現在張若虛身後,陳定等人連忙攙扶鬆綁。除了張伯被移位過來,還有金坤的龍頭杖。


    張若虛手裏擺弄著龍頭杖,嬉笑道:“金禿驢,哦,不,金爺爺,下次你要看好自己的東西啊,不然怎麽弄丟的都不知道,小時候我弄丟東西,總免不了被我四姐打一頓屁股,你嘛,屁股肉太薄,我就不打了,不過臉皮倒是挺厚的……嘿嘻嘻……”


    金坤等人聞言麵露兇光,張若虛氣死人的本事可是一點兒沒減,蘭陵仙尊都被他氣過,更何況爾等。


    “庶子找死,竟敢辱我師父!”金喚手持甕金錘和另一名築基修士,雙雙掩殺奔來。


    “墮靈箭陣!”張若虛手掐法訣,周身陣的第二個功能,勾連周身三十米的陣法為己所用,這個靈感來源於wifi萬能鑰匙,使用前提:第一是攻破對方設置的靈語;第二是陣法主人沒有操控陣法或者幹擾陣法。若是碰上陣法主人幹擾,那需要修改陣法的聖痕,成為陣法之主。


    數十隻墮靈憑空出現,從四麵八方,以刁鑽的角度射向了金喚和金橫兩位築基修士,由於距離太近,兩人旋轉周身後撤,堪堪躲過致命箭矢,然而還是被墮靈箭射中了四肢,隻能撤下。


    最後一隻墮靈箭直射金坤的麵門,“嗡”,箭羽顫顫擺動,不愧是築基圓滿修士,金坤徒手抓住了飛來的箭矢,也源於射向他的箭矢太少,讓他能集中抓住。


    見罷,張若虛繼續發揮著氣死人不償命的嘴炮:“哎呀,果然是金禿驢你臉皮太厚了,射不進。”


    金喚和金橫拔出腳上的墮靈箭,身上的靈力受阻,隻能走到金坤身前,一臉無奈。


    金坤看了一眼局勢,眉目陰冷,即便他是築基圓滿,也不敢輕易冒險打這場沒有必勝的仗,況且對方還有一個陣法師,雖是煉氣一期,但足以改變局勢。即便破釜沉舟,那也會重傷慘勝。


    笑臉是不會消失的,他們已經從金坤一方轉移到張玄一方,兩位師兄師姐紛紛嬉笑展顏。


    張若虛笑道:“怎麽樣?金爺爺,您還有絕對的實力來通知我們嗎?”


    金坤沉重蹙眉,不甘地對著身邊的人吐出了一個字:“走!”一行人紛紛上車。


    看著車隊啟動,張若虛繼續嘴炮道:“金爺爺你的拐杖還要不要了?要不要我今晚給你送過去?”


    黑色的車隊鑽入密林後,張若虛瞬間拉沉了臉色,目光閃過殺機,暗暗自忖‘金坤,金氏國際!’


    迴顧張玄等眾人也長出一口氣,但大家也深知這件事沒那麽容易結束。


    張伯坐在地上冥想,梳理靈脈,調理損傷。張若虛走上前半蹲查看,拿出了一枚離火丹給其服下。


    毆如妙看見那枚紅色丹藥,驚詫問道:“這是不是上次你喂我吃的那枚丹藥。”


    張若虛起身,笑道:“是啊,都分給師兄師姐們一枚,可惜所剩不多了,下次迴宗門,我再多拿一些迴來。”張若虛嘴上說得很輕巧,說是再拿一些迴來,可是他根本沒有底氣跟荀老頭開口,這些可都是來自靈界的丹藥,荀老頭不會拿一些劣丹在身上。


    張玄、陳定、林月溪、劉北辰、毆如妙也都各得了一枚。


    張若虛道:“陳哥,劉哥,月溪姐,歐姐,如今你們都到了煉氣九期,這些丹藥可以當做築基丹使用,服用後對築基晉升有幫助。爺爺,您就把丹藥留著,這離火丹本就是療傷丹藥。”


    眾人紛紛點頭同意。


    少頃。


    張伯身上的傷口逐漸愈合,身上更是散發出紅白相間的靈光,周圍的氣流頓然間洶湧亂竄。


    見此,張玄驚愕道:“築基靈像!”連忙吩咐陳定等人,在周圍搭設雨棚,警惕周圍護法。整個上午,眾人都在忙活著搭建雨棚,張伯則是入定冥想。


    築基分為兩方麵:第一方麵是靈氣與性,心性,精神,意念,神靈的第一次融合;第二方麵是靈氣與基因,筋骨,肉身,髒腑,氣血,經絡的第一次貫通,築基是靈與完整本體的相合相生。築基是修士從練氣借助外力,進入內外平衡,自己與自然平衡的狀態,區分修士和凡人的標誌。可以說是入門修行後的第一個台階,因為練氣修士本身仍然是凡人,壽命與凡人無異,隻是要比凡人更為長壽而已。


    常規的築基一般要花費數日的時間,從中午開始,張玄就封閉山林裏的路,謝絕一切外客,在張伯周身,圍起來一道布幕。陳定、林月溪、劉北辰、毆如妙等分成兩組輪班護法,張玄更是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大院附近。平日裏嚴肅,以高深晦人的張玄,在關鍵時刻總會擋在大家的前頭,這就是他能把生意做大的原因。


    張若虛則是帶年小鯉則迴到了廚房,繼續瘋狂炫飯。


    隻不過張若虛的眼神裏透著濃濃思索,他在想怎麽幹翻金坤和金氏國際,金氏國際根本不足為慮,以張玄和張伯的商業手段,輕易能收拾。金氏的最大底蘊和倚仗是金坤,這個老頭子不死,張家人就會時刻存在危險。


    年小鯉看著瘋狂吃飯,眼神凝重,一言不發的張若虛,她頃刻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直到夜深,眾人還在為張伯護法,輪流吃飯。


    張若虛吃完晚飯後,帶上儲物袋,來到了後院菜園道:“浮萍!”一枚玉製飛行法器召喚而出。


    “你要去哪兒?”柔柔糯糯的聲音響起。


    剛剛喚出玉浮萍,背後就響起了一道聲音,正是年小鯉。


    張若虛轉過頭,尬笑道:“吃太飽了,出去轉悠轉悠,客廳裏有遊戲機,負一樓有電影室,你可以去那裏玩。”


    “我跟你一起去!”年小鯉低著頭,走上前直接踩上了玉浮萍。


    張若虛麵露為難,他是出去殺人,可不想年小鯉這麽小就經曆這種事。想到此處,心裏隻能決定取消計劃,踩上了玉浮萍,帶年小鯉去魔都轉轉,他還沒有見過這個城市的樣子。


    魔都外灘,兩人沿著江畔而行,看著城市的夜景,張若虛第一次覺得這個地方難看,都是混凝土堆砌,遠不及山水之都的山峰神韻,自然造化。


    走了半晌。


    年小鯉看著情緒低落的張若虛,輕聲道:“張若虛,你其實不是想出來散步,是不是?”


    張若虛目光斜瞥,驚疑思忖,難道她猜出了我的目的?麵對一個朝夕相處三個月,又聰明絕頂的女孩,張若虛這個榆木疙瘩可沒有把握知道這個女孩真正的想法,故而詐道:“這你都知道,我還想去喝一點海崖中學附近的奶茶和燒烤。”


    “說正經話!”少女背負雙手,糯糯氣憤。


    兩人沉浸半晌。


    少女複道:“其實,你想去找今天的那個老頭?”


    “嘿嘿…”張若虛尷尬笑了笑,沉默應答。


    少女有些不滿,複問:“那為什麽我跟著你,你就不想去了?我可是金丹期的修士,以我的天賦和功法,打一打元嬰更不在話下。”


    沉思片刻,張若虛依舊難以開口“我……”他希望年小鯉在未來能殺伐果斷,在這修行世界,沒有一顆強大的心是很難生存的。他又不希望年小鯉變得太過冷厲,像風溟那般性情乖張。


    沒等張若虛說出,少女打斷話道:“其實我知道你在想著什麽?你不用再跟我解釋。”


    少女停下了腳步,正色道:“我今天在他們身上留了追蹤的痕跡,你去不去?”


    張若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少女,有些不可置信,這還是平日裏那個柔柔弱弱,自己開調戲腔就羞怯的少女嗎?


    少女有些不耐煩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說罷,以隱身法隱去身形,召喚出青淵飛劍。


    張若虛攔住少女,連忙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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