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苡澄瞳孔猛然縮緊,那種摧心剖肝的劇痛瞬間蔓延全身,很快便喪失了知覺,頹然地癱軟在他的懷中,唿吸變得急促起來,顫抖著說。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她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不肯相信曾經在一起的美好迴憶,山盟海誓,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


    這一切雖說都是自欺欺人,但她不願相信殘酷的真相。


    哪怕宋雲崢曾經有那麽一瞬間對她是真心的,也不至於讓她輸得這樣徹底。


    宋雲崢的眼底透著涼薄,於他而言,女人如衣裳,不合意了再換,更何況這還是一個綠了自己的人,於是冷若冰霜道。


    “從未。”


    這簡短的兩個字,好似萬箭穿心般,傷得安苡澄心如死灰。


    安苡澄徹底醒悟,終於明白當初夏槿初對自己說的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宋雲崢愛的從始至終都是權利和地位,家裏有勢力的女人不過是他平步青雲的捷徑,長得有姿色的女人不過是他玩弄於股掌心的玩物。


    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要麽守活寡一輩子,要麽就會慘遭拋棄,承諾如草芥般輕賤。


    安苡澄眼神倏地犀利起來,用盡全力狠狠地朝他修長的頸部咬下去。


    【宋雲崢,既然你要我死,那你就陪我一並下地獄去吧!】


    宋雲崢感到尖銳的牙齒刺穿肌膚,用力地汲取他冰冷的血液,鑽心的刺痛令他劍眉緊蹙,一掌將她擊退,隻見她露出瘋癲的猙獰笑容,滿嘴啃得都是鮮血。


    “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說著,便揮起匕首用力地朝她身上瘋狂地刺去,一刀又一刀,鮮血濺得他滿臉滿身到處都是,將滿腹的恨意盡數發泄得淋漓盡致。


    安苡澄哀莫大於心死,痛到根本叫不出聲來,瞳孔倒映著他那兇神惡煞的麵目,像是切水果似的麻利,將自己捅得遍體鱗傷,帶著滿腹的不甘和憎恨,流下了血淚,倒在他的腳下,死不瞑目。


    宋雲崢見她徹底沒了動靜,這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蹲下身來探了探她的鼻息,確定她已經斷了氣,仿佛身體被掏空了般,近乎虛脫的扶著牆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小黑屋。


    天邊電閃雷鳴,轟隆隆的震耳欲聾,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好似鞭子狠狠地抽打整片大地,黑沉沉的天幕仿佛要崩塌下來。


    宋雲崢盯著屋簷下的雨簾,語氣淡漠道。


    “來人,將安苡澄的血液盛入碗中,拿去木槿苑交由夏槿初給澤哥兒服下。”


    守門的小廝撐著把油紙傘趕緊迎上前來為他遮風避雨,見他渾身是血,戰戰兢兢地說。


    “將、將軍,側夫人的屍體該如何處理?”


    宋雲崢一把推開油紙傘,邁著虛步朝磅礴大雨中跌跌撞撞走去,留下一句話。


    “把她挫骨揚灰了吧。”


    小廝萬萬不曾想到,曾經十分受寵的側夫人,到頭來竟會落得個這般淒慘的下場,不禁令人唏噓不已。


    他的身軀哆嗦了一下,莫名有一股寒氣直衝天靈蓋,心中猜疑到,連受寵的側夫人都是這個下場,要是自己哪天犯了錯……


    木槿苑中,窗外雨打芭蕉,屋內煮酒烹茶,看盡春秋。


    夏槿初接到了那碗鮮紅的血液,並從小廝口中得知,安苡澄已經香消玉殞的消息。


    這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對於安苡澄的死,有種大快人心的暢快。


    同時也感受到了一絲悲涼。


    我也不想成為如今這樣,但如若我同前世一樣,受到傷害的,就是我自己和整個燕王府。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啊。


    這就是所謂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事情並未結束,這僅僅隻是個開始罷了。


    前世在宋家所遭受到的各種殘忍迫害,她都會逐個討迴來的。


    凡是謀害過她的,誰也逃不掉!


    這時,正巧海棠領著大夫前來,將搭配好的藥材,逐個擺在桌上。


    夏槿初將手中盛滿鮮血的碗遞上前去,客氣道。


    “有勞大夫為澤哥兒的病情操勞,這碗至親之血已經取來,可以作為藥引給澤哥兒服下了。”


    大夫雙手接過碗細看,不由得又驚又喜,驚的是當真有人肯豁出性命的供出鮮血作為藥引,喜的是澤哥兒突如其來的病症總算是有救了,不禁欽佩道。


    “夫人,想不到您也略懂醫術,若非您的無意間點撥,老夫恐怕也想不到這等偏方。說起來,您才是澤哥兒的救命恩人。”


    夏槿初見他馬屁拍在了馬蹄上,為了以防他在外麵多嘴,取出了兩個金錠子遞給他,委婉地表達道。


    “大夫,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你收下。”


    “你也知道,咱們將軍府好歹也是高門顯貴,那在上京城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尤其是咱們太夫人向來最為低調,誰家孩子不生病,就別讓她老人家跟著添堵了。”


    大夫一見到金錠子,小眼睛立刻放光,卻故作鎮定地客套兩句。


    “夫人,這、這也太多了,使不得使不得。”


    “夫人您放心好了,老夫在整個上京城素有‘鐵嘴’之稱,明白這其中的規矩。這兩日就權當老夫不曾來過,您家澤哥兒也不曾病過。”


    夏槿初見他不愧是達官貴人最為信任的名醫,為人雖然貪婪了些,但是口風還是很緊的,也算得上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海棠,你去把這些藥處理下,根據大夫的交代,每日給澤哥兒服下。”


    海棠立刻應允下來,將藥全部收起來,帶下去處理。


    夏槿初正欲親自送大夫離開,正欲出門,卻瞧見院中走來一行人的身影,太夫人在婢女們的撐傘下疾步趕來。


    “婆母萬福。”


    太夫人將她視若無睹,繼而將目光轉移到大夫身上,焦急地問。


    “大夫,澤哥兒的病情如何了?”


    大夫撚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寬慰道。


    “太夫人放寬心,澤哥兒的病已經對症下藥了,休養幾日後便能蘇醒過來。”


    太夫人緊懸的心終於落定,對著大夫千恩萬謝,並備好馬車護送大夫迴去。


    待大夫離開後,夏槿初便被太夫人叫進了廂房中,美其名曰是來探望澤哥兒的病情,實則是來興師問罪的。


    太夫人耐著性子,包住火氣,盡可能平靜地說。


    “槿初,我可是非常信任你的,所以才把這兩個孩子交由你親自調教。這才來第一日,澤哥兒怎麽就染上了怪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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