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紜微垂的眼眸閃過殺意,在眾臣緊張的注視中迴到了自己的位置。


    好險。


    沒有吵起來。


    然而眾臣剛鬆氣,就見首座的少年帝王眉眼一厲,抬起下頜望著禦史大夫,“愛卿上奏的事朕已經查明。”


    他說完,微凜的目光一凝,“來人!”


    話落,門外的禦衛軍魚貫而入,齊聲高唿:“陛下。”


    “將亂臣賊子蘇紜拿下!”


    ‘溫鬱澈’突如其來的命令不僅讓眾臣愣住了,就是禦衛軍們愣了愣,遲疑一瞬,再次確認道:“蘇、蘇將軍?”


    “還不拿下!”‘溫鬱澈’將手邊的折子砸在眾人麵前,聲音陰沉沉的,“怎麽?你們也想造反?”


    聞言,禦衛軍一個激靈,連忙團團將蘇紜圍住,看著麵色沉靜的蘇紜,小聲道:“蘇將軍,對不住了。”


    “陛下,這、這……”眾臣驚詫又疑惑。


    就連兩袖清風、不沾派係的柳太傅也詫異地看了眼‘溫鬱澈’,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容音,將那些證據拿給諸位大臣過目。”’


    ‘溫鬱澈’勾唇冷哼一聲,揚聲道:“蘇紜野心勃勃,覬覦皇位良久,一手把持軍權不放,又意圖謀權篡位,現已查證屬實。


    即刻起收迴所有軍權,兵符立即返還,將其押入大牢,擇日問斬。”


    話落,眾人嘩然,不敢置信地看向蘇紜。


    尤其是武將,立刻躁動起來,忍不住交會眼神,低聲議論起來。


    就在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蘇紜身上時,容音卻是不動聲色地瞧了溫鬱澈好幾眼,慢慢鎖緊了眉頭。


    殿下不是隻打算收迴一半軍權麽?


    怎麽忽然又狠得下手斬蘇紜了……


    不過他不敢耽擱太久,快步取了東西分給眾臣。


    禦衛軍已經將蘇紜團團圍住,大殿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蘇紜抬眸深深看了一眼他,垂在袖間的手撚了又撚,才壓下殺念,任由禦衛軍將其壓了下去。


    出殿時,滿臉焦急生氣的陳社兒擋在了禦衛軍前,想要大打出手,被蘇紜低聲製止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押下去,氣得她暗戳戳瞪了溫鬱澈好幾眼。


    …………


    兵荒馬亂的早朝結束,皇宮恢複了往日的肅靜莊嚴。


    但暗裏湧動的潮汐卻在不斷蔓延,氣氛比以往都要凝重。


    當蘇紜擇日問斬的消息傳出宮後,震驚了所有人。


    朝中大臣更是噤若寒蟬,隻覺得腦袋上也懸著一把劍。


    沒多久,大批的禦衛軍就團團圍住了蘇府,氣勢洶洶,嚇得圍觀的人都隻敢遠遠瞧一瞧,生怕波及自己。


    隻見禦衛軍在裏麵大肆搜查,將府上的侍衛一應押在前院,不知道具體在找什麽東西。


    見此,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蘇紜叛國,隻有一些有見地的,猜測著是不是皇帝位置坐穩了,開始卸磨殺驢了。


    畢竟誰也不想看到軍權把持在他人手裏。


    這股風波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潮,短短半日的時間,就已經傳的大街小巷都是。


    此時,京城宅院裏藏著的巫司悶哼一聲,攏在黑袍下的枯瘦身子晃了晃,支撐不住地扶住身側的柱子。


    “大祭司,怎麽了?”覺察到異常的林清書起身過去扶住她,“發生什麽事了?”


    巫司坐起身子,幹啞地咳嗽了幾聲,隨即伸手抹了抹嘴角。


    就見一抹黑紅色的血跡出現在了幹枯的手背上。


    林清書見此,驚訝地瞪大了眸子,“大祭司,你受傷了!”


    “小傷。”巫司擺擺手,聲音陰沉道:“倒是小瞧了邶亓的這位小皇帝。”


    “竟然忍著被噬心蠱啃噬的劇痛,強行奪迴了身體的控製權。”


    她擦擦嘴角的血跡,桀桀低笑幾聲,“倒是出乎意料的一個小家夥,意誌力強得讓人驚訝。”


    “他竟然能掙脫控製?”


    林清書微驚,噬心蠱啃噬的劇痛她雖未親自體驗過,但那些駭人聽聞的傳說,卻也是知曉不少。


    如萬蟻啃噬、內裏一點點潰爛腐敗、疼痛難忍,就連武功高強、身體強壯的武者都受不了疼,更別說一個嬌生慣養的皇子了。


    “無事。”巫司陰聲笑了幾下,“下次他就不會那麽幸運了。”


    “嗯。”林清書點點頭,對巫司的能力自然是肯定的。


    在西苑,巫師一族帶有神的意誌,巫術詭異莫測,更擅蠱蟲製毒,因此地位遠遠淩駕於普通朝臣之上。


    哪怕是皇室,也得恭敬三分,有時候甚至能決定下一任皇位繼承者。


    若是巫司在此出了事,林清書迴到西苑肯定會被巫族發難,所以她自然擔憂不已。


    “如今蘇紜即將被斬首的聖旨已經昭告天下,事已成定局,他一個自顧不暇的人,還能如何?”


    巫司輕笑幾聲,黑袍下那雙陰冷晦澀的眸子閃過暗色,“更何況他中的蠱蟲特殊,經過巫蠱之術的馴養,能將宿主內心最深的欲望放大數倍。”


    “說不定,小皇帝還得感謝我們替他除了一大禍患呢……”


    皇宮內:


    從昏沉中清醒過來的溫鬱澈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看著熟悉的寢宮,愣怔良久。


    腦袋昏沉沉的,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來方才幹了什麽。


    他記得自己應該在上朝,怎麽會出現在寢宮?


    他皺緊眉頭,發脹的腦海像是缺失了一段記憶似的,有種斷片的割裂感。


    隻是還不待他深思,外麵忽然傳來通報聲,隨即一道聲音響起:“陛下,未在蘇府搜出兵符。”


    “未在蘇府搜出兵符……”溫鬱澈混沌的腦子一個激靈,“蘇府?兵符?”


    他蒼白著小臉,眉頭緊促,聲音詫異:“怎麽迴事?”


    話落,身後的容音抬眸詫異地看了眼他。


    見他望向自己,趕忙壓下心中愈發明顯的怪異感,輕聲解惑:“陛下,今日早朝時您親自下令將蘇紜壓入大牢,即日問斬,現下蘇府已經被封了。”


    “問斬?被封?”溫鬱澈喃喃重複,隨即詫異地瞪大了眸子,身子晃了晃,指著自己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是朕下得令?”


    容音奇怪地看了眼他,點了點頭:“是的。”


    “怎麽可能!”溫鬱澈禁不住提高了分貝,麵色蒼白如紙:“蘇紜現在在哪裏!”


    “在大牢裏關著。”


    溫鬱澈聞言,臉色又白了幾分,猛地起身往外走去:“去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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