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眼眶裏似乎要冒出火來,好像秦牧陽已經摔到了懸崖底下,而周也就是把他推下去的罪魁禍首一樣。


    幸而這時候江遠帆和高飛同時來拉住了他。


    大家都沒見過林宇生氣的樣子,林宇平時不打架的時候,甚至有些沒有存在感,這次都被嚇到了。


    仿佛江遠帆跟高飛不去拉他,他會直接把周也按住揍一頓一樣。


    盡管他身上的針是周也縫的,一直也是周也在細心照料他。


    但對比起來,還是秦牧陽更重要。


    被江遠帆和高飛拉住勸解了幾句以後,林宇那股上頭的勁兒下去了,跑去給周也道歉。


    周也不鹹不淡地說道:“不怪你,我也擔心他。”


    說完這句,便繼續去弄中草藥去了。


    林宇穿戴整齊,往背包裏塞了幾塊餅幹和一支手電筒,從門後摸了一根不知道誰的鋼管,就準備開門出去。


    還好江遠帆一直盯著他,在最後關頭將他叫住了。


    “你身上傷還沒好,天冷路滑,又是晚上。”江遠帆一口氣說出好幾個理由,阻止林宇去尋找秦牧陽,雖然他心中也很擔心秦牧陽一個人在山裏。


    “我也去!”高飛的聲音從江遠帆背後傳來。


    江遠帆一迴頭,看到高飛早就穿戴整齊,什麽都準備好了。


    他剛才竟然還躺在旁邊,裝作要睡覺了。


    看來高飛不是準備讓林宇先提出要找秦牧陽,就是打算半夜等大家睡著了偷偷溜出去。


    高飛站到了林宇身旁,一對難兄難弟,已經把他們最厚的衣服穿上了。


    高飛甚至把雨生的保暖內衣都借來套在了裏麵。


    江遠帆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林宇:“攔不住你們,兩個人一起去有個伴,挺好。”


    要不是自己很虛弱,根本跟不上這倆人的步伐,江遠帆其實也很想去的。


    之前被困學校裏,秦牧陽可是穿越整座城去找他們。


    雖然當時秦牧陽還解釋說自己是因為擔心暈倒沒人照顧,但大家心裏都明白,他明明已經遇到了張瑾和李鳴川這樣的人。


    當時還不會直接表達情感的眾人,現在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就是將兄弟情排在了第一位。


    梁東升被囑咐靜養,根本連動都不敢動,不然肯定爬起來吵著要去。


    這頭任勞任怨的驢,不僅力氣大,耐力強,最近他們還發現他挺抗凍的。


    他想把自己的衣服貢獻出來,以表示自己擔心秦牧陽的心,但他有內傷,不是鬧著玩的,被拒絕了。


    高飛和林宇從周也那裏了解了一路上的路線,周也給他們說了好幾個注意事項,然後告訴他們,第一階段如果看到一棵爬滿了藤蔓的大樹,那就是走對了。


    第二階段則是能看到那個窩棚區。


    第三階段是被他們挖過草藥的一片亂糟糟的土地。


    然後就能走到懸崖附近。


    但是到了懸崖附近怎麽去找秦牧陽,這就要看他們自己了,也許他們跟秦牧陽足夠默契,能夠從現場分析出秦牧陽的去向和選擇。


    從周也那裏得到有用的信息以後,兩個人便相約著出發了。


    天空在飄著細細的雪花,打在臉上有些冰涼。


    兩位還沒痊愈的病號根本沒有在意這點雪,因為在他們心中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一直都是秦牧陽在為他們做事,他們也該為秦牧陽做點什麽了。


    懸崖之上。


    秦牧陽在周也離開以後,便開始四處觀察著有沒有能夠下到懸崖下麵的路。


    然而這一麵很明顯是沒有路的,想要下到懸崖下,需要繞到山後去。


    秦牧陽稍加思索,在地麵上用枯枝做了個箭頭,留下自己的去向之後便離開了。


    雖然知道大家都在生病,應該不會有人來找他,但他還是未雨綢繆做了記號。


    萬一自己有什麽危險,大家至少知道去哪裏找他不是。


    這裏已經是人跡罕至的山中,要在荒山中開辟一條路實在太艱難。


    如果這是夏天,估計一走進樹林裏,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秦牧陽的衣服多多少少被刮破了些,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有了擦傷,不過在這裏不擔心遇到喪屍,所以皮膚破了也不用著急。


    甚至因為溫度太低,傷口很快就不流血了,隻是隱隱刺痛。


    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明顯感覺到坡度在下降,證明自己現在在下山了。


    秦牧陽又在地上做了個記號,還是用枯枝堆出來的箭頭。


    枯枝很容易找到,如果沒有什麽意外,這個符號大概能夠留存到明年,等待一場大雨將它衝毀。


    等他快下到山下的時候,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而天空又飄起了細細密密的雪花。


    沒有照明,秦牧陽無法前行。


    好在包裏有個打火機,撕下一點布包在隨手撿來的木棍上點燃。


    化纖布料很容易燃燒,一燒起來,很快就將木棍烘幹,緊接著木棍也燃燒起來。


    一個簡易的火把就這麽做成了,代價是失去了衣服裏襯的一角。


    火把不太亮,但在雪地裏,隻要有一點點光就很有用。


    秦牧陽舉著這個火光躍動的火把,慢慢走到了山下。


    一確定自己已經走到了山穀底,他立刻轉向朝著那邊的懸崖走過去。


    靠近懸崖那邊四處都是亂石,是那種很大塊的大石頭。


    很久以前,這裏大概發生過崩塌,懸崖估計也就是這麽形成的。


    很快,懸崖出現在眼前,在黑夜中如同被刀削過的山脈壓在頭頂上,讓人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秦牧陽艱難翻過一塊又一塊巨石,前往懸崖中段,那裏就是賀婷摔落的地方。


    越是靠近,心中越是狂跳不已。


    大概知道結局的,可是不親眼看見會覺得不舒服。


    可是,親眼看見了,就會安心嗎?


    秦牧陽的心情很沉重,他終於走到了賀婷摔落下去的地方。


    火光中,他看到地麵上點點鮮血,正在被雪花一點一點覆蓋。


    循著鮮血往前走,越走血液越密集,最終,他發現了一條斷掉的腿擱在一棵樹下。


    一條腿。


    血淋淋的腿。


    他蹲下去,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就地掩埋這條腿,還是將它拿起來。


    這條腿旁邊有血跡在往前延伸,證明摔落下來以後,賀婷沒有殞命,她甚至還有力氣往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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