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


    “奴婢是夫人院裏的蘭花,夫人擔心少夫人不適應,才叫奴婢來瞧瞧,聽吩咐的。”


    “聽吩咐?為何不從正門大大方方進來稟告,在窗外鬼鬼祟祟做什麽?”


    “奴婢沒有……”


    “還敢狡辯?”問話的嬤嬤脾氣火爆,一個巴掌打得小姑娘趴倒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再把她提起來的時候,半邊臉都是腫的,唇角也有血色。


    “不說實話就打死你!”那蒲扇一樣的巴掌,高高揚了起來。


    “是百合姐讓奴婢來看看少夫人的燕窩粥喝完了沒有。”到底是年紀小,不經嚇。


    陳姝羽本來已經接過丫鬟遞到手邊的燕窩粥碗,聽到這話,覺得不對勁,把碗遞了迴去,“讓她喝。”


    那小丫鬟被強行硬灌了好幾口還帶熱氣的燕窩粥,不出一會兒,就七竅流血,毒發身亡了。


    “小姐!這……”喂粥的丫鬟都嚇傻了。


    “這是有人想我死啊,去叫二哥過來!”陳姝羽恨得咬著後牙槽一字一句地說著。


    不一會兒蒙江就從前院宴席上被叫了過來,看到屋裏還溫熱的屍身,一下就明白了。


    “讓他們家先查,妹妹若是不滿意,我們再報官。”


    “二哥說得也太輕巧了,這不是便宜他們了嗎?一個丫鬟哪兒有這膽子敢給未來的女主人下毒?再說,我們爹爹不就是官嗎? 要報官的話,哪裏需要找外人?”陳姝羽站起身來,整個人的氣場再次發生變化。


    隻是片刻功夫,前院的喜宴也變了。


    陳姝羽派人去請了自己父親跟大哥一起過來,厲行風這邊的“家人”全被綁得結結實實,跪了一院子。他們一個個都被堵上了嘴,除了心有不甘的嗚咽聲,也說不出話來。


    之前中毒身亡的丫鬟屍體被扔在了空地上,那碗有毒的燕窩粥,以及從表小姐房裏搜出來的半包毒藥就放在堂中桌麵上。


    “老夫就這一個女兒,如珠如寶地疼了十六年,一朝嫁作你家婦,竟遇到這種事,你們這一家人可真是心腸歹毒啊。”


    他說完,就揮了揮手算是下令。


    若幹全副武裝的府兵衝了上來,一刀一個,霎時間滿院血腥氣,不僅是主家還有前來道喜的親友們,一個都沒跑掉。幾十口人全被處理幹淨之後,又有另一波人過來將屍身拖進屋裏,點火焚屋一氣嗬成。


    陳姝羽在火光滔天中露出滿意的微笑,貼上去挽住父親的胳膊,又恢複成嬌俏小女兒的模樣。


    全程圍觀的我在震驚中,漸漸脫離了境中境,重新迴到外麵秘境裏。


    這裏光線昏暗,隻有頭頂幾處鏤空的地方灑落一些陽光,周圍幹燥炙熱的環境還有腳邊的沙塵,說明我如今仍在沙海的某處建築中。


    環顧四周,厲行風跟其他幾人就躺在不遠處,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


    “檀越可無礙?”枯葉大師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我轉身望向他,正坐在一處高台上,台子邊上就站著他的傀儡隨從。


    “枯葉大師知道我是從境中境剛出來?”


    他點了點頭,“看來檀越此行並不太滿意。若境中境的故事圓滿,入境之人應當大有收獲。”


    我微微蹙眉,迴想起之前厲行風一家被滅門的畫麵,雖然知道他不是真的被殺了,單就故事裏他也不算完全無辜,但最後達成的結局確實有點太邪性了。


    更重要的是,我全程根本沒有參與感,整個故事像是與我無關,還能有收獲就怪了。


    “那幾位也快醒了,是相識之人?”枯葉大師的話提醒我了。


    楚兒喬裝的身份在境中境已經暴露了,等他們醒來,我也沒辦法再裝作不知道,但眼下我沒把握跟厲行風撕破臉站到對立麵,還是先避一避再說。


    我對著他點了點頭,“嗯,但我有事要先走一步。哦……大師若不急著走,一會兒他們醒來問起,還請師不要提起見過我。”


    枯葉一邊伸手招來傀儡,一邊應道,“正好,貧僧也辦完事情打算離開此處。沙海不宜禦劍,檀越可願再同行一程?”


    想起之前禦劍飛行結果跌下雲端,確實有些莽撞了,我吃不準這位枯葉大師到底是單純善意,還是另有所圖,但能有一個高手相伴一程也是好事。


    隻猶豫了一下下便不再推辭,我跟著枯葉大師離開了地下城。


    如來時那般,枯葉大師被傀儡背著走在前麵,我跟在他們後麵,步行的速度並不慢。


    上到地麵之後,才發現剛才那裏應該就是厲行風他們之前探索過的地方。


    陳姝羽曾經說漏嘴過,他們是去尋秘寶傳承的,難怪枯葉大師也是在找同樣的東西?


    我忍不住偷偷望向枯葉大師,他身上的衣裳是換過的,似乎比之前那套要正式一樣,款式用料看著也值錢許多。


    突然不小心跟他的目光對上了,我心虛地趕緊挪開視線,望向別處。


    出了綠洲,我的心情才漸漸擺脫了從境中境裏帶出來的情緒,滿眼皆是黃沙,遼闊天地間至純的顏色可以讓人暫時忘掉雜念。


    不知道我們走了多久,前麵的傀儡完全不會累,一直勻速前行,而我一邊要運起靈力抵抗炙熱高溫,一邊要消耗體力跟上他的速度,從一開始還算輕鬆,到後來漸漸吃力,甚至與他拉開了距離。


    好想問問這傀儡是怎麽做的,我也想給自己做一個。


    突然傀儡停下了腳步,一直閉目養神的枯葉大師也睜開了眼。


    我跟著不免也警覺起來,視線所及的最遠處揚起的沙塵滾滾,半邊天都沾染了黃土似的。


    那不是變天,而是地下有什麽東西要來了。


    “沙蛇。”枯葉大師輕吐二字,聽得我後脊背一涼。


    不僅僅是因為我害怕蛇,而是沙蛇這種妖獸又毒又難纏,更何況還是黃龍秘境裏的沙蛇。


    這麽說吧,我寧願對付十頭巨蜥,都不願意打一條沙蛇。


    “我們跑吧。”我提議道。


    沙蛇的動靜大,也算是預告了。按這個距離,我們現在跑還來得及。


    隻見枯葉大師扭頭越過傀儡的肩膀,觀察著沙蛇要來的方向,半天沒有答話,本來以為他打算就地降妖除魔,拿下這大家夥的。沒想到他身子一躍,像是要把傀儡給壓榻了似的,哢哢聲響之後直接與其合二為一。


    原本一人高的傀儡如同變戲法一般成為枯葉大師的雙腿,將他殘軀補完整了。


    整個過程就在眨眼間完成,驚得我目瞪口呆。


    “走!”他提起禪杖指了一個方向,“若是有神行提速的術法就用上吧。”


    我這才迴神,直接掏出四張神行符,遞出去兩張,他擺手不要。


    在我還擔心自己用了神行符會把他甩出老遠之時,沒想到大師逃跑的速度不比我慢,甚至還超出我許多。


    我們就這樣一口氣跑到了沙海的邊緣,直到眼前出現一片樹林。


    我沒有多想,便鑽進林中,沙蛇就算再鍥而不舍,也沒辦法追進樹林中,它在沙漠裏行動自如,可到了根係盤踞的林子裏就沒辦法了。


    “等等!”枯葉大師在我身後喊了這麽一句。


    沒走錯方向啊,他對樹林有什麽顧忌嗎?


    我稍微降低了速度,想聽聽看他有什麽說法,同時眼前景致忽然變得開闊,本來林中昏暗的光線一下也亮了許多。


    等我迴神,定睛望向眼前時,才猛地停下腳步,收住了神行符的靈力。


    就在腳下兩寸之外,便是懸崖峭壁。


    懸崖之下便是汪洋大海,此時海麵之上無風浪自湧,迎麵而來一股鹹腥的氣味。


    一望無際的海平麵讓人忘記這裏隻是黃龍秘境的另一個區域,沙海之外的真海。


    自從進了秘境之後,我的靈感力變得遲鈍許多,要不是大師及時提醒,我已跌下懸崖了。


    此時靜下心來才發現先前穿過的這片樹林隻不過是用來隔絕不同區域之間的小結界而已,似真似幻。


    枯葉大師已經跟著走到我身邊,正與我望著同樣的方向。


    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荒海吞噬一切術法,但仙品以上法器可不受影響,檀越可有渡海的法器?”


    “這裏竟是荒海?荒海不是在……”後半句話被我默默吞下,以免顯得過於傻氣。


    黃龍秘境並不是憑空造境,說是上古大神遺留,其實與外界息息相關,嚴格計較的話,這裏的荒海不能算是外麵的荒海,可又與外麵的荒海幾乎一模一樣。


    我改了話頭,“渡海的法器眼下我也拿不出,不知大師有何打算?”


    這是厚著臉皮問他要建議。


    “或可原路返迴,在我們先前遇到沙蛇的地方往東北方向走,便能到藏兵穀。”


    藏兵穀是煉器取材的好地方,但我絕對不想走迴頭路,不死心地追問道,“那大師如何渡海?”


    “貧僧並不打算渡海,而是要去海底。”對方眼神十分坦誠,“或可同行?”


    他語氣輕鬆地好像邀請我去他家串門,雖說我也聽說過沙毗門佛修神通廣大,但我可沒聽說過什麽厲害法器能帶著別人一起入海,真的不是去喂魚?


    我遲疑著在腦海裏組織語言,該如何迴應才不會顯得失禮,亦不會讓他覺得我膽小生怯,就見他將一枚光溜溜亮晶晶的珠子遞到我眼前。


    “這是玉麒麟的內丹,含在口中,可在任何水域自由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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