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相關知識自動浮現出來,玉麒麟又稱水麒麟,原就是生活在荒海的聖獸。


    這內丹獲得難度超乎想象,放眼整個修仙界,那也是有市無價的珍品。


    “給,給我的?”因為太過貴重,我簡直不敢相信。


    枯葉大師似乎輕笑了一聲,“借給你用。”


    頓時臉燙得能煮水了,我是沒見過好東西嗎,怎麽能這麽丟人現眼?


    趕緊把他手裏的珠子接了過來,慌忙喂進口中。


    “走吧。”話音剛落,枯葉大師便走到崖邊,縱身一躍。


    絕不能慢過他,抱著這樣的念頭,我緊跟其後也向海麵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枯葉大師與傀儡分離,傀儡的木製結構自由扭轉拚合,重新變迴原先人形模樣,像是忠實護衛衝到前麵替主人撞開海浪。


    噗通、噗通,接連兩聲悶響,我們沉入水中。


    到了水下,我渾身便被一股清涼的靈力包裹著,就連外界海水的壓力都變得柔和許多。


    我驚喜地扭頭望向一旁的枯葉大師,哪怕現在口不能言,也想跟人分享一下這玉麒麟內丹的妙處。


    結果就看見枯葉大師的長袍底下有一截魚尾,我甚至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出現幻覺。


    枯葉大師迴頭,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我直勾勾盯著他看,反而伸手牽住我的手,開始迅速往深處遊去。


    他像是在海底飛翔一般,我就這麽被帶在他身側,像是被他抓住的獵物一般,默默感受著激烈的水流從邊上擦身而過。


    哪怕口中含著玉麒麟內丹,臉頰還是被刮得有些難受,不得不閉上眼。


    周圍光線越來越暗,腦子不受控製地開始胡思亂想。


    枯葉大師竟然是個鮫人!沙毗門收弟子時也不做調查的嗎?


    對了,仙門中的那些規矩好像也約束不到沙毗門。


    可他明明不是沒有雙腿嗎?之前在湖中,我看得清清楚楚……


    怎麽現在進了海水,他就能多出一條魚尾?妖族的變化竟是這般神奇,好想仔細看看。


    我到底在想些什麽啊,努力打散這些荒誕的想法。


    水流似乎減緩許多,我試著睜開雙眼,原來我們已經到了海底,而且周圍竟然有光亮。


    那些光亮的來源是各種奇形怪狀的魚類,很多我連名字都叫不上來,它們隻在我們附近遊動,始終保持距離,像是充滿敬畏。


    我當然知道這種敬畏是對枯葉大師,他現在的模樣已經完全顯出鮫人本體,原本鋥光瓦亮的頭上也長出銀白發絲,臉上布滿了細鱗,看人時的瞳仁烏黑地占滿了整個眼眶。


    別說那些海魚了,就連我對他都起了敬畏心。


    反正現在遊得慢了,我幾次裝作不經意想要把手抽出來,但他好像沒察覺到似的,依然拉著我貼著海底陸地繼續往前。


    我說不了話,也用不了密語傳音,被他這麽一路拉著,越發覺得自己好像落入什麽陷阱裏。


    直到我們穿過一條海溝,來到一片更加寬闊的海域。


    在海底見到熟悉的建築痕跡,我一時有些激動,撇開枯葉大師的手,往前遊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雕刻了特殊花紋的石柱上鑲嵌的靈晶已經黯淡無光,裏麵的靈氣也消耗殆盡。


    環視一圈,其他石柱的情況也是差不多。


    這是我玉清宗的十方大陣,本隻是高階防禦陣法,但在我靠近的同時感覺到陣紋有過細微的調整,而且此陣如同強弩之末,效力隻剩下不到二、三成。


    枯葉大師已經遊到我身邊,看著他嘴唇噏合,聲音卻像是從遠處傳來,“此陣可還有救?”


    我遊到距離最近的石柱邊上,指著頂上的靈晶跟他比劃著。


    眼下不是救不救的問題,十方大陣一成,就已經是渾然一體,不恰當地說,就當它已經是一個活人,靠靈晶中的靈力存活完自己固定的壽數,消耗完所有的靈晶自然解散,就如同凡人油盡燈枯那般。


    就算我是玉清宗弟子,知道這陣法構成,也無法貿然往裏麵加靈晶來補充靈力,一不小心隻會弄巧成拙加速陣法崩塌而已。


    若隻是想維持陣法不變,可以在繞著此陣,再布一圈同樣的陣法,改動一些陣紋,等到裏麵的舊陣耗盡靈力自散時,外圈的新陣就會隨之開啟。不是難事,就是看這十方大陣的規模,要的靈晶數量太多我負擔不起罷了。


    我十分努力地比劃了半天,也不知道枯葉大師看懂了沒。


    “你是說需要十倍數量的靈晶,才能保證新陣在舊陣散滅之後正常開啟?”


    他居然看懂了,我都驚呆了,趕緊點頭。


    也有省靈晶的做法,就是提前人為破壞舊陣,取出舊陣裏的靈晶直接在原地結新陣。


    不過我很好奇,宗門前輩當年布下這陣法是為了保護陣中的秘寶不被人發現嗎?但看枯葉大師的樣子,似乎知道陣裏藏的是什麽,並且也不打算取出來。


    旁人進秘境來看到好東西,恨不得搬空,他怎麽像是在故地重遊,一路閑逛似的,什麽都不打算帶走。


    生怕他看不明白這陣法的運轉要訣,我直接拔出法劍,在地上寫寫畫畫,與他這樣交流。


    被人家照顧了一路,好不容易有了我發揮特長的時候,當然得用心了。


    “隻要五枚靈晶的話,就好辦了。”說著,枯葉大師招了招手。


    一直候在一邊的傀儡遊了過來,解開衣袍,在自己肚子上按了一下,就拉出來一個裝滿靈晶的匣子。


    一時間那光芒閃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這哪兒是什麽沙毗門的大師,這是活財神啊。


    人家用傀儡,我也用傀儡,人家用的都是滿滿的靈晶,我用個上品靈石都已經算是奢侈了。


    五枚靈晶被塞到我懷裏,我趕緊抱住,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羨慕的表情,收起心神開始解陣。


    還好是自家陣法,根本不用靈力探查,摸著熟門熟路就輕鬆解開了。


    目光所及的幾座維持陣法的石柱坍塌潰散成砂石,周圍的海水都變得有些渾濁了。


    枯葉大師遊到我身前,他的魚尾蹭過我的小腿,隔著衣物布料能感覺到冰冰涼涼還滑溜溜的,是魚鱗的觸感吧。


    我的目光忍不住落到他那截魚體,再往下是七彩絹扇一般舒展開的大尾巴,在水中輕輕扇動的樣子真好看。


    難怪鬼市上有修士高價收購鮫人的尾巴,就算不用做煉器,製成擺件天天看著也很賞心悅目。


    我也知道這個時候冒出這種念頭,真的很該死,但好想伸手摸一下看看是什麽感覺。


    忽然前方傳來一股極強的吸力,我一頭撞到了枯葉大師的後背上。


    他立即將禪杖往下一杵,像是紮進了海底陸地的岩層中,一聲悶響之後,我們才穩住了身形。


    海底像是掀起來一陣風浪,四周的海水卷著沙塵像被點燃了似的,胡亂炸開要絞碎一切。


    我的眼睛根本睜不開,身體像是被幾座大山從四麵八方一起擠著,好幾次差點要把口中的內丹吐出去。


    頭頂傳來枯葉大師的聲音,他好像是在念著佛號。


    我不明白了,一個防禦陣法怎麽會造成這麽大的動靜?


    我的步驟不可能有錯的,就算前輩改過陣紋,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解陣的時候也是按著對方留下的軌跡操作,怎麽感覺像是把海底捅了個窟窿似的,快要翻天了。


    枯葉大師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周圍的海浪也漸漸平息。


    又過了許久,被大山擠壓的痛苦消失了,我才長舒了一口氣,重新睜開眼。


    原先那一片空地已經被磨平了似的,完全找不到之前陣法存在的痕跡。


    “現在可以起新陣了嗎?”


    我這才發現自己被枯葉大師摟在懷中,一抬頭就對上他的雙眼,詭異之中帶著妖媚。


    他有頭發的樣子跟光頭時完全是兩個人啊,單論長相,還有點好看。


    不行,不能再亂想了,我趕緊收迴心思,對他點了點頭,便朝著前方遊了過去。


    一個新的十方大陣很快落成,裝好靈晶之後,陣法開始運轉,聚攏之前殘留在空氣中的靈氣,在海底發出幽幽的光芒,吸引了不少魚群遊來探查。


    我迴頭對著枯葉大師笑了笑,示意已經大功告成。


    他遞給我一枚靈晶,“這是報酬。”


    我趕緊擺手,比劃著自己不能要,這一路多虧了他幫忙,我隻不過是動了動師門技能,連靈力都用上,怎麽好意思收人家一枚靈晶。


    見我如此堅持,他就把靈晶收了迴去,“如此,貧僧便送你過海,算是報酬,如何?”


    我笑著點頭同意了。


    大約又過了半日功夫,我們到達了荒海彼岸,一處幹淨的沙灘。


    出了水之後,枯葉大師變迴人形,被傀儡背了起來。


    盯著他空蕩蕩的下袍,內心有一絲絲遺憾。


    “就此別過。”他指揮著傀儡往遠處走去。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我揮手告別。


    等對方徹底消失在視線裏時,我哇的一聲把口中的玉麒麟內丹吐了出來。


    這東西忘記還給他了!


    可他也忘了問我要啊。


    該不會是覺得被我含在嘴裏過,太惡心了,不想再要迴來了?


    反正他是鮫人,他要這個東西用處不大。


    我在昧下內丹跟物歸原主之間來迴掙紮,最後艱難決定,先洗幹淨收著,下次看到了就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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