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川瘮人的目光,如同蟲子,在韓柯的身上爬來爬去,他頭冒冷汗,手不自覺地挪到身後,兩眼冷冷地看著他。


    “二皇子……”


    段陽的聲音,出現在身後,顯得沙啞虛弱。韓柯注意到他頭上白色頭發不見了,很是疑惑。


    他走向前,在顧言川的耳後低聲說著話,顧言川聽罷,一雙冰冷的眼眸,突然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聲迴音悠長的鍾聲響徹整個元洲城,韓柯神色一緊,想起了顧言川的話。


    喪鍾一響,皇室必然有一位舉足輕重的人死了,是誰?皇上還是太子?


    牢門重新上了鎖,韓柯醒悟過來,拚命地掰扯著牢門,大聲的地顧言川放他們出去。


    顧言川沒有迴頭,身影消失在牢房的轉角處。


    ……


    太子薨了!


    皇宮內的禁衛軍整齊劃一,手持刀劍奔走在元洲城的大街小巷,百姓紛紛取下房簷上剛掛幾天的紅燈籠,綁上一條白布條,朝著皇宮的方向跪拜。


    整座城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百姓的悲傷,是真實的。


    太子在位期間,雖然病弱,卻實實在在做了很多的善事,幹旱時,開鑿引水,洪水肆虐時,布衣施粥,親自監督救援,發放物資。


    本以為天道酬善,太子如此的善良美好,老天卻把他帶走了。


    不知何時,元洲城出現了很多乞丐,蜷縮在各個角落,躲避著過往的禁衛軍。


    顧言川走進東宮,白色的布垂掛在門上,東宮的正殿,一樁棺材放在正中央,他走進棺材旁,微垂眼眸,半合的棺材板裏,出現一張煞白的臉,他伸手往顧言澤的脖子探去。


    唰唰唰!東宮內忠心的護衛,抽出刀劍對著顧言川,“請二皇子自重,不要侮辱太子的尊嚴,我等誓死守護。”


    冰涼的觸感,毫無脈搏的波動,顧言川的唇角,不易察覺地上揚,語氣卻充滿著悲涼。


    “本王,不過是想好好地看一看太子,好好記住他,我這弟弟呀,這一生,太苦了!哈哈哈!”


    顧言川突然轉變語氣,肆意地大笑,心中暢快至極。


    明明自己是父皇的第一個皇子,卻因為自己母親是商賈之女,而無緣太子之位,他好恨,如今,什麽都是自己的了,再也沒有人跟自己搶了。


    他笑著走出東宮,往齊貴妃的寢殿走,腳步異常的歡快,半路遇見齊府派來的人。


    一個時辰前,齊府門前,韓千楓隻身前來拜訪,齊泰遠走了出來,一雙精明的眼睛四下打量著韓千楓。


    “想不到韓家的家主,竟然這麽年輕,不知道韓老板找我什麽事?”


    韓千楓恭敬地抱拳行禮,笑道:“懇請齊老板幫忙引薦一下二皇子,舍弟跟鍾老爺子的命,我用後半部的紫瞳來換。”


    齊慕遠眼神微眯,隨後朝著四周看去,確定周圍沒人後說道:“韓老板進屋稍等。”


    韓千楓走進齊府,喝了兩盞茶後,顧言川走了進來,他瞥了一眼起身行禮的韓千楓,嗤笑道:“裴景是個懦夫,不敢來嗎?”


    “裴景留了一本秘籍和書信給我,人不見了,草民如今也是被蒙騙,懇請二皇子,放了舍弟和鍾老爺子。”


    韓千楓不卑不亢,說話的聲音坦然自若。


    顧言川坐在主位上,端著手上的茶,輕輕地吹著,好像沒有聽見他說的話,自顧自地喝茶,眉眼都不抬。


    齊泰遠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知曉他想要敲打韓千楓,冷冷地道:“韓老板,好像沒有資格談條件,要放人可以,必須加上裴景的人頭。”


    “齊老板,裴公子不過是短暫在韓府住過一段時間,他的個人恩怨跟我無關。我敢隻身一人前來,就想好了後路。”


    韓千楓不再看齊泰遠,而是轉身朝著二皇子說道:“草名不才,雖是一介商賈,在乾州城小有賢名,韓家的鋪子更是遍布全國。


    若是今日不能全身而退,草民的屬下定會傾盡所有,在外散布謠言。太子薨,當今皇上一生隻得兩子。


    若是二皇子不想擔著罵名坐在乾元殿,草民想,草民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不知道二皇子意下如何?”


    顧言川饒有興趣地看了韓千楓一眼,自己的心思被他拿捏住了,卻也不惱,“我怎麽知道,你拿的紫瞳是真是假?”


    “二皇子可以辨認一下真偽。”韓千楓從袖中掏出秘籍,將桌子上自己喝剩下的茶水端起來,倒在秘籍上。


    齊泰遠驚唿,想要過來阻止,韓千楓卻一臉從容地說道:“齊老板,不用擔心,聽聞紫瞳秘籍的紙張水火不侵,你看,如此燙的水淌過,依舊堅韌,字跡清晰。”


    韓千楓將秘籍舉在半空中,當著二皇子的麵,掏出火折子,輕輕一吹,朝著秘籍就燒,可是秘籍根本不受其影響。


    顧言川揮手,段陽走出來,接過韓千楓手上的秘籍,交到他的手上,顧言川從懷中掏出前一半,兩邊的痕跡完美重合。


    “放人吧。”


    顧言川淡淡地說道,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此時的心情,他兩隻眼睛狂熱地看著手中的秘籍。


    韓柯跟鍾老爺子被拖了進來,韓千楓看著滿身傷痕的兩人,眼神微冷,他深唿吸一口氣,平緩住內心的憤怒,笑道:“謝二皇子開恩。”


    韓千楓扶住兩人,韓柯忍不住叫了一聲哥。


    “別說話,哥帶你迴去。”韓柯心中一暖,幫忙扶著受傷更嚴重的師父。


    三人剛準備走,顧言川冰冷刺骨的聲音傳來,“韓家最好安分些,莫要讓本王揪到錯處。”


    韓千楓應了聲是,不再迴頭,帶人離開了齊府。


    迴到宅子,韓柯注意到四周都有眼睛在盯著,他們被人監視了。


    “哥。”進了屋子,韓柯眼神示意,韓千楓小聲說道:“哥知道,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在這裏好好養傷。”


    太子死後的第三天,兩人的傷好了,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身旁站著十幾個高手護送。


    “阿柯,你跟師父,先迴乾州城。”韓千楓已經幫他們收拾好了行李,催促著他上馬車。


    “哥,我不走!”韓柯看了一眼馬車,隨即轉身往宅子裏走。


    事實上,他也不可能走,韓千楓一點都不告訴他,裴景在哪裏,現在怎麽樣了,雖然他知道隔牆有耳,有些東西不能說。


    若是他離開元洲城,沒有參與到裴景的複仇,任務就不可能成功,哪有隊長掛機,隊員就能打贏一場仗,他必須留在元洲城。


    “阿柯!聽話!”韓千楓怒了,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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