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深秋最後一迴望,為冬的來臨做好歡迎儀式。


    紅日嶺下一片白霜茫茫,卻更是美不勝收,依依惜別下,扶幻的身影越走越遠,不大一會便消失在白色霜茫中,蘭傾定定望著扶幻消失的方向五味雜陳,從小到大,除了父親之外還從未這般擔憂牽絆不舍過一個人。


    “迴去吧傾兒,天冷了……”


    從未見過女兒這般失魂失落之神情,蘭亦休不知如何安慰,他心知女兒動了真情,卻無奈萬分,自古情是最難解,莫道君行可斷情,蘭亦休輕柔的牽起蘭傾的手,拍了拍蘭傾的手背


    “時間真快……傾兒已經長大了,父親知你對扶幻心意,可萬般不能強求,若你和扶幻真有緣分,必會再相見,所以莫再傷心了,迴去吧……”


    “父親………………”


    蘭傾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般令她動容的話,溫柔淒楚地喚了聲父親。


    紅日嶺峰,蒼白如畫,扶幻沿著條小道,頭也不迴離去,可奈心中雖是萬分不舍,卻縱不能萬事不顧。


    兒女情長多是夢,邪魔亂道卻是真……


    自己在巫族洞穴之日為止突然消失數多日,與自己先前一同的申屠厷琴以及巫族弟子們是否在擔憂苦尋,想到此,扶幻內疚萬千,一路飛馳而行再入萬山深處。


    萬山深處,溪水泉石橋雜草深處,一個隱蔽的山洞內寂靜無聲,幾十名巫族弟子靜靜坐落各個角落,神情凝重,氣氛萬分壓抑,山洞外,一布藍衣袍男子依石斜坐,神情凝重頭望天空,忽然雜草叢生出傳出一記微弱腳步聲,藍衣袍男子耳聞而動,手落石肩,借力而起,飛身向腳步聲衝去,隻見一個身影而來,藍衣男子如劍襲去,隻見那身影反應極速,順勢而退側身而起,一瞬間便抵進布藍衣袍男子身前,指尖一把幻化而成的氣劍就將刺進藍衣男子胸前,


    “申屠兄……”


    扶幻立即退身而後,收氣複手。


    “扶……扶幻兄……你終於迴來了……”


    申屠厷琴有絲驚訝,又有絲激動,突然失蹤的扶幻又突然出現著實讓申屠厷琴愕然萬分,接連問道


    “扶幻兄,到底發生何事,多日來為何苦尋不到扶幻兄蹤跡”


    “唉……此事說來話長,等見過長老之後再細細道來”


    “長老他……”


    隻見申屠一臉神情傷感,說話吞吐言斷,扶幻心覺不對勁,看了看申屠身後,隻見一片寂靜,無半點聲響,扶幻猜知七八,卻不願相信焦急追問道


    “長老怎麽了……”


    “長老魂數已盡,隻留半絲氣息,你去見下長老吧……”


    話沒聽完,扶幻便急身跑向洞內,洞內弟子傷悲戚戚,沉重默言,看見扶幻身急而來,都起身悲桑相望,。


    “扶幻少俠,你總算迴來了,長老他……長老他用聚魂蠱術強留一絲氣息,說要等你迴來……”


    說話的是巫族大弟子朱言裏,雖神情平靜,但言語中盡透悲切傷情。


    扶幻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進洞穴旁的石屋中,本沒有幾步的路程,扶幻卻感覺猶如3萬裏寒路,一踏進那道門,往事夢魘皆襲,一步一步如縛千斤重,兩行清淚落地殤,兩道身影,冰石棺上,蒼涼孤枕,亦師如父,扶幻淚目而跪,長喚一聲


    “師尊……”


    重重一叩首,再難掩心痛,扶幻聲嘶痛哭,半晌才得平靜,不遠處,另道身影盤腿而坐,頭低眼閉,扶幻席地挪移身負前,輕輕悲聲喚道


    “長……長老…………長老”


    幾聲輕喚,長老費力微弱抬了下頭,卻不曾睜開眼


    “扶幻,你來了,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


    “長老,你會沒事的……”


    “扶幻……原諒我……救不了你師尊,我慚愧……扶幻……巫族命脈不能斷,求你保護……保護巫族弟子……帶他們…迴家……家…重建……家園……”


    “長老,我答應您,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帶他們重建南疆巫族…但凡扶幻身處在這世道,定會全力護巫族眾弟子周全”


    “扶……帶他們,重建南疆巫族聖地…………”


    聲斷魂散終睡去,長眠不醒落人間,巫族長老用盡了最後一口力氣,算是交代完所有,便安心閉上了眼。


    扶幻心如千萬刀割,痛到極致,頭磕拂地,聲嘶抽搐,長跪不起。


    不知多久,猶過許久,扶幻起身而立,身虛如脫魂,緩慢抬頭,臉色蒼白,眼內血紅,身後一絲微弱黑幽之氣旋身而出,卻又一瞬消失,扶幻慢慢挪動腳步離開,再俯身而跪於兩道身影,悲傷離去。


    洞穴內,眾弟子擁前而望,光是看扶幻神情,大多弟子便已泣聲而出。


    “長老……長老仙逝了……”


    噩耗之息,巫族眾弟子終難掩悲痛,皆跪地痛哭。


    整整幾日,扶幻跪守於師尊和長老靈前,生死之別當真讓他痛到極致,幾日來腦海全是萬決城青蒼後山與師尊多年來的點點滴滴,終究是雲煙,再也看不到師尊對他的嚴厲教導,關切照料,自己最親近的人就這般靜靜地躺在冰石冷壁上。


    幾日後,扶幻得到眾弟子同意,暫時將師尊與長老屍首冰封於石室內,而自己和申屠厷琴道別眾弟子說有事暫時離開,並囑托巫族大弟子好生守護。


    扶幻和申屠厷琴走後第三日,石洞外周圍青霧彌漫,混沌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叢林寂靜無聲,略顯異常,巫族大弟子出洞查看,發現濃霧漸漸飄近,心生不安,迴洞四周仔細探看一番,忽然發現少了幾個弟子,覺察不妙,倒吸一口冷氣暗道一生


    “不好……”隨即大聲吼道


    “快……快找東西封住洞口,快……”


    眾弟子不知發生何事驚慌失措,隻得聽大弟子匆忙找東西封住洞口,慌亂中隻聽有人問道


    “發生何事?”


    “外麵並非濃霧,是濃煙,有毒,我們的地方已經暴露,很可能是血巫餘族侵犯”


    話未落隻聽外麵一陣雜亂,足足有百十道身影從濃煙中走出,隻見百十人黑紗遮麵,手持短彎屠刀,渾身殺氣騰騰,眼神空洞血紅,巫族弟子見勢都即刻拿起刀器鐵弋時刻準備攻擊,當然也有不少弟子粗喘大氣,渾身哆嗦,害怕不已,


    “浵……”阻擋石洞的木枝木板飛天而落,一個黑紗遮麵男子走進洞穴,奸佞狂笑道


    “嘿嘿……都在這了,今天就讓你們巫族消失,一起都下去陪那糟老頭子……給我……殺……”


    一聲下令,血巫餘族皆拔刀衝鋒,巫族弟子也隨即應聲應戰,洞內外霎時一片混亂,由於洞口窄小,血巫族人無法快速衝進,巫族弟子拚命守著洞口,可刀劍無形,不一會就有人身負重傷倒地不起。


    巫族弟子大多是南疆的普通族人,雖然拜入巫族之下學習巫術,但大多都是些善良不夠彪悍的習者,麵對心智已失,兇殘暴戾的血巫餘族,明顯落得下風,很快便節節敗退,讓血巫餘族衝進了洞穴中。


    一陣古怪刺耳的似笛非笛聲,從血巫餘族人群中傳出,不過片刻,便見潰耳震聾的飛蟲聲臨近,便見巫族的弟子頓時驚慌


    “不好,是千蟲毒蠱術……”


    霎時,密密麻麻的飛蟲一擁而進,盤旋在洞穴眾人頭頂,一個俯衝密集飛下,便聽兩三巫族弟子“啊……”淒聲嘶喊一聲,瞬間便死狀慘烈而亡,其餘人來不及害怕,一邊要麵對血巫族的攻擊,一邊要對付千毒飛蟲的飛身,巫族弟子動用了所有所學的蠱術和防身之術。


    千鈞一發之際,忽聞洞外傳來異聲。


    “噗嗤……”


    “啊……”


    接連幾聲沉悶慘叫從洞外傳來,隻見幾名血巫族人從半空劃過眾人頭頂摔落在血巫異族麵前,一藍一白色兩道身影如魅化影般衝進血巫餘族當中,當場便有幾名血巫族人血濺噴射倒地而亡。


    一道青光幻化出萬縷青絲,猶如劍氣縱橫,應洞頂相祭而去,千隻飛蟲頃刻間便滿落在地。


    “是扶幻和申屠少俠……”


    從巫族弟子中傳來一記震唿,頓時眾巫族弟子熱血激昂,士氣大漲,開始反守為攻,怒殺血巫異族,正是扶幻和申屠厷琴,其實他二人並未離開,一切都隻是扶幻的計劃,扶幻心知巫族弟子中肯定還有血巫細作,當長老仙逝,他二人又離去,他篤定血巫餘族肯定會趁巫族群龍無首時前來攻擊,所以扶幻和申屠苦苦在外潛伏三日,終於不負扶幻之所望。


    不出一會,在扶幻和申屠的噬命收割下,血巫餘族便傷亡一大半,一開始領頭的黑紗遮麵男子要看不妙,便下令血巫其他人向外開始徹退,可此時扶幻和申屠厷琴殺氣怒放,如死神之影收割著一道又一道生命,此時在扶幻眼裏,血巫餘族就是另南疆無數族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邪魅,扶正黜邪,邪魅不可留。


    一道青光祭,化作空飛劍,瞬間刺穿幾道身影,血巫領頭黑紗遮麵男子開始心驚膽寒,但又逃脫不了,於是黑袍一甩,從袖口中飛出好多指尖般大小的飛蟲,全部向著扶幻和申屠厷琴飛來,


    “扶幻少俠小心,千蟲蠱……”


    巫族弟子大聲嘶吼提醒扶幻。


    扶幻卻不慌不忙,青衣撩起,飛劍旋迴,落入掌心,運氣而作,飛劍化作萬縷青光,集氣推出,猶如萬把氣劍縱橫馳騁,空中盤旋,霎時,黑血覆地,落滿飛蟲殘屍,令人作嘔。


    血巫領頭男見事出不妙,偷偷趁混亂欲要逃走,剛沒逃出幾步,一把木柄彎刀擋住他去路,抬眼而看,申屠厷琴正立眼前,黑麵血巫男毫不猶豫揮刀向申屠厷琴喉腹斬去,申屠虛晃一閃,木柄彎刀隨手劈去,卻劈中血巫領頭男屠刀上,申屠隨即反收刀背錯馬近身,橫刺血巫男子側腹而過,申屠並未收手,迅速反肘向血巫男子後垠擊去,血巫領頭男不堪其力,失重向前倒去,當他想再要爬起來時,一把彎刀已橫架他脖頸之上,再無反擊之力,而另一邊扶幻和巫族弟子也已結速戰鬥,所有血巫餘族血染石土,全部覆滅,獨留申屠刀下大氣不敢粗喘的領頭男子,扶幻走進其身前,蹲下身形一把扯掉他的遮麵黑紗,身形一怔,竟然是先前將他帶入斷天秘境的那個細作,可是當時明明已經殺了他,…


    “你竟然沒有死,看來上次是故意領我去那個地方,到底有何用意?”


    扶幻厲聲斥問道,卻見那男子麵色猙獰,詭異陰森一笑,眼睛忽然泛白恐怖


    “嗬嗬嗬……竟是中了你們的計,扶幻……你想知道為什麽,你自己慢慢想吧……”


    “說……到底為什麽


    ”扶幻一把揪住血巫男子脖頸怒聲斥問道。


    “一切剛剛開始而已……扶幻……”


    留下一句不著邊際的話後,


    便見血巫男子麵色發黑,瞳孔爆裂,氣血全無,七竅流血而亡。


    申屠厷琴見狀急忙拉開扶幻揪著血巫男子的那隻手


    “是毒魂蠱……”


    一聽毒魂蠱巫族弟子一簇擁前擔憂看向扶幻


    “扶幻少俠沒事吧……”


    扶幻覆手端詳,未覺異常


    “並無大礙……”。


    爭鬥結束,地上血跡斑斑,殘屍斷肢,血巫殘餘盡數覆滅,巫族弟子也傷亡數十人,扶幻雖心石落地,但看了看死狀慘烈的血巫領頭男子便覺困惑,那男子最後說的那句,曾在血孤蘭幻境中那個虛幻的自己也說過同樣的話,這讓他不得不覺得一切並不簡單。可眼前他不再多想,一同陪巫族弟子安葬好傷亡的弟子,清理掩埋血巫餘族屍體。


    一切打理妥當,扶幻再次跪別師尊和長老遺體,而後將整個山洞堆石封閉,並讓巫族弟子在山洞周圍布下虛迷蠱陣。扶幻默言而望,心如死灰,泣聲無言而道


    “師尊,師尊您和長老先待於此地,幻兒定會迴很快來接你迴到萬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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