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林鳥靜如默,雨過風止秋更涼……


    幾人待危皆虛魂,方知幻境何幻夢。


    虛魂閣主殿內,蘭亦休,蘭傾幾人靜靜的守候在扶幻身邊,尤其蘭傾內心焦急慌亂,眼前扶幻閉眼脫神入血孤秘境足有一兩個時辰,雖在外人看來隻是定心運氣感受秘境,但此間扶幻麵部微弱的變化讓蘭傾萬分擔憂,蘭傾有時都在懷疑自己為何會如此擔憂牽絆扶幻,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一種感覺。


    忽然,扶幻周身淡青光芒消失,血孤蘭猛然落地,扶幻麵呈痛苦神態,一口鮮血從嘴角溢流而出。


    “扶幻,你怎麽了?你醒醒……扶幻”


    本就擔憂的蘭傾見此情況更是焦灼不堪,蘭亦休見狀立即盤身而坐,為扶幻輸氣運功療傷,一柱香時間,扶幻終於清醒過來,虛弱的睜開眼睛,睜開眼的一瞬間,扶幻看到的是容色清麗,兩頰暈紅,嬌媚無比的容顏,這般令人動容的容顏上此刻浮現的憂慮,焦急,更是清透著一股淒楚之美,就在那一瞬間扶幻猶如看到日月星辰,天地浮華,不由心怔失魄,莫名之感。


    “公子沒事吧……”


    看著醒來的扶幻蘭傾麵色凝重,恢複了鎮定溫柔說道。


    “讓傾兒姑娘擔憂了,扶幻無大礙……”


    扶幻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絲,露著笑容說道。


    “扶幻少俠究竟發生何事?”


    蘭亦休迫不及待追問道。


    扶幻撫了撫胸口竟覺真有些疼痛,他也是好奇明明剛才進入的是血孤蘭的幻境,可受的傷卻是真真實實的,扶幻大惑不解,於是他把剛才全部經曆詳細的對著蘭亦休說了一遍,望得到些答案。


    蘭亦休眉頭緊皺,幾人皆是震驚神情


    “蕪芷之境,真假而生,衍生異法,無盡血孤。”


    蘭亦休重複的默念著血孤秘境中那個神秘身影對扶幻說的話,可任如何苦想也猜不出是何意思,忽然想起扶幻說的那個異物,不禁好奇。


    “少俠所說黑幽異物我也是從未聽說過,不知何物,若是能進到‘天仙閣’或許可查到些蛛絲馬跡,不過目前還是少俠傷勢要緊,若真如少俠所說,那麽看來,最後那道渾天之力還是留了餘地,並非有傷你之意……”


    蘭亦休一番思慮,看著落在地上的血孤蘭,已然確信這血孤蘭中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有此渾天力量……莫非是我虛魂老祖殘念……?罷了,罷了,或許血孤蘭內藏千法萬宗,若當真輕易而解開其奧秘,我想老祖也不用費神魄血枯之力而煉化它”。


    蘭亦休雖是這般說辭,卻也難掩失落之情,倒是蘭傾心似動情,隻關心扶幻傷情


    “父親,既然如此,扶幻公子已然盡力,不如先讓扶幻公子迴屋好生休息吧”。


    蘭亦休也沒再強求,隨即點頭答應。


    在蘭傾攙扶之下扶幻心感暖意,不知怎的,竟想起與他一同長大好久不見的玄清月,隻是走出沒幾步,扶幻好似想到什麽忽然轉身向著蘭亦休問道


    “前輩剛剛所提及到的‘天仙閣’……又是什麽地方?為何說天仙閣可以查到關於異物的記載……”


    扶幻的追問,蘭亦休並沒驚訝,或許他剛才提及天仙閣是有意為之,但他還是略帶訝異向扶幻娓娓說道


    “嗯……這……這說來話長,千年前萬國之戰後殘留下來一個宗派,這個宗派向來隱匿低調,縱循萬千百法卻從不問外界之事,且隱陣於世外,但威名卻赫赫立世,如今也是修道大家,這個宗派便是隱於東域之外的〖寒陽宗〗,而那‘天仙閣’便是寒陽宗的禁忌之地,聽聞閣內藏卷萬部,文山書海,不計其數,上至荒古異錄,萬年載冊,奇幻事譯,下承萬道法衍,幻靈術法,更有詭道邪魅之典籍,因此曆來有許多邪心不正之人試圖潛伏偷籍,可曆來沒人成功過,聽聞那寒陽宗不僅有上古靈獸護佑,天仙閣內更有法道萬宗之境的修身高手守護,縱使如你我這般法道也無法接近,除非有那寒陽宗宗主親身帶領,不然根本無法近身那天仙閣半步”。


    聽到蘭亦休對寒陽宗的介紹,扶幻心底仿佛看見了一絲明媚之光,天仙閣的出現,讓扶幻瀕臨死亡的心燃起了微弱的希望。


    天仙閣中是否有記載起死迴生的古錄,


    是否有記載如何解開白刹封印的辦法


    此時此刻,扶幻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天仙閣,他必須要去一趟,不管多難,也不管寒陽宗有多神秘。


    為了師尊,他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


    日出日落時荏苒,秋月略過幾晝夜。


    虛魂閣幾百米開外,一間青紅木屋盤山峭而建,木屋之外一排細小竹木隨風擺葉,木屋正前一片庭院,庭院四周堆砌著半人高的石圍,石圍之外便是紅日領峰,蔥綠懸崖。


    微風襲過,竹葉飄逸,一陣清脆鈴鐺之音入耳,然是木屋門正上方懸掛的幾緒鈴鐺,想必這般裝飾定是蘭傾手筆,院落石圍前,扶幻靜身而立良久,不知不覺天黑夜進,月光還是如往常一般皎潔溫和,趁月光而望領峰之下,扶幻思緒過往,這般場景,好似以前在後山俯望萬決宮一般無二。


    再者想起師尊心依然痛徹悲戚,一幕幕經曆不斷在腦海裏盤旋,扶幻心知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這虛魂美景待到未時閑霞時或許還有機會再來,扶幻默念而算在這虛魂閣少則也有六七餘日,在這六七日養傷期間,扶幻得蘭傾錦衣玉食悉心照料,期間蘭傾也帶著他飽覽了虛魂美景,一同食而坐,一起遊而看,一起互訴衷腸,二人關係當真熟悉好多,期間,覽望虛魂美景天成,扶幻甚覺蘭傾一顰一笑當皆是美景。


    有些人,或許隻是廖廖數眼,便如相見如故。


    有些人,就是短暫相處,便知善知性,相知相惜。


    想到蘭傾,扶幻嘴角總會不自覺撇過一絲溫笑,甚至可以讓他忘了心底的那份悲戚。


    扶幻如此,蘭傾亦如此……


    ……


    “公子可是有心事,夜已漸深為何還未休憩”


    隨之一股淡淡清香而來,扶幻便知是蘭傾,隻是剛剛還想到蘭傾,此時蘭傾便來,扶幻隨即轉身溫柔說道


    “多謝傾兒姑娘記掛了,扶幻隻是想起點往事,隻是傾兒姑娘也為何還未休憩”


    “我剛從遠處看公子屋內燭光映亮遂前來探看一下,沒想公子這麽晚還在賞景”蘭傾略帶調侃笑道,卻也逗笑了扶幻


    “哈哈……姑娘說笑了,雖有月光,但景也是黑影叢山,不過多謝姑娘這段來悉心照顧,扶幻心暖至腹,感激不盡”


    “公子若是真要誠心而謝不如不要一口一個姑娘稱道,直接稱謂傾兒芳名可好” 蘭傾明眸而望,略帶笑容說道。


    “這……好,傾兒姑娘……”扶幻語稱習慣,沒發覺自己並未改變。


    “你…………哼……”


    蘭傾故作生氣之姿哼聲唿道轉身不語。


    扶幻覺察不對,微紅著臉連忙改過


    “不好意思,傾兒姑……傾兒……”蘭傾雖背身故立,而卻偷偷笑顏如愐,暗想這扶幻竟有些不解風情。


    “我以後就隻唿你扶幻了,省的加上公子二字顯得麻煩又陌生,好了,你早早休息吧,扶幻”蘭傾故意將最後二字加重語氣,快步離去,扶幻以為蘭傾當真生氣,卻不想蘭傾其實內心輕快歡喜,連走路都與往常不一樣,如履輕盈離去。獨留扶幻撓頭淩亂於月下風中。


    秋月夢太潛,夜縱是短暫,翌日大早,天隻是微微泛起白光,扶幻便已清醒,因為他決定是時候離開,傷也恢複差不多,離開巫族幾日,招唿都沒打,想必長老以及巫族弟子還有申屠肯定憂心,且好多事還等著他去做。


    前路茫茫,人生聚散,收拾一番,扶幻便前往蘭亦休住處道別,一路微步於虛魂,扶幻內心竟有絲不舍,不知是不舍虛魂美景還是不舍……,


    扶幻無奈搖了搖頭,不大一會,便來到蘭亦休住處,蘭亦休此時正在如往常一般早練功身,不過他似乎知道扶幻要來並沒多大驚訝。


    “前輩,扶幻前來道別,隻因身附雜事居多,不能在此耽擱,特此向長輩告別,承蒙前輩多日來的照料,扶幻感激不盡”


    扶幻恭敬言道。


    蘭亦休這才停下身形,麵對扶幻似有千言萬語,卻終究歎了歎氣


    “唉……人生相逢,終須一別,心知你去意已決,也強留不住,隻是……你還是和傾兒去道個別罷……”


    扶幻神情閃爍,不知為何,要向去蘭傾道別,心中不忍,故挑開話意


    “扶幻未能助蘭前輩揭開血孤蘭奧秘,望前輩心中莫怪,至於傾兒那,請前輩幫忙轉告之,扶幻……”


    “血孤蘭之事,蘭某已然感激不盡,怎會生怪,至於傾兒……”


    蘭亦休麵露難色,其實這些日子下來,蘭亦休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自己的女兒對扶幻那般傾心照料,相交如故之情莫不是喜歡之情又是什麽呢,他也是從未見過蘭傾有那般快樂,可是扶幻突然決定離開,傾兒是否會失落傷心。


    “扶幻……”一聲輕柔之聲從身後傳來,扶幻身心一怔,聽似一聲輕柔唿喚,卻夾帶著憤怒委屈傷心,來的正是蘭傾,可此時扶幻卻不敢轉身,或許不舍,或許不敢麵對,可蘭傾眼神中流露出的傷感讓蘭亦休看了都萬分疼惜,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女兒,隻能輕輕走過溫柔的撫摸下蘭傾的頭疼惜道一聲“傾兒……”。


    在父親的安慰下蘭傾竟然有些淚濕眼眶,顫聲說道


    “是不是我沒發現你就悄悄的離開了……”


    “我……傾兒姑……承蒙恩澤,你與蘭前輩之恩扶幻無以為報,隻是扶幻身負尊師遺囑之托不敢多留,他日待一切安歸,扶幻定報救命之恩”


    扶幻轉身說道卻不敢直視蘭傾,也許他也怕多看一眼更是不舍吧。


    “其實傾兒知道你終究要離去,隻是生氣你這般不聲不息悄悄而走……”


    “我……對不住了,傾兒……”扶幻聽蘭傾有絲平靜這才敢抬眼與蘭傾相視一笑,隻見蘭傾梨花帶雨婉笑傾城,從袖中掏出一物輕步走向扶幻身前,一旁的蘭亦休顯然驚慌失措,一黜眉鎖,急忙欲抬手阻攔卻隻是喚了聲


    “傾兒……”,


    蘭傾卻猶未聽見,幾步走到扶幻身邊。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扶幻眼前


    “這兩隻金鈴名曰‘乾雲坤風’,是我娘家族代傳至寶,二鈴天生靈性,縱使遙隔萬裏,也能靈犀感應,今我便將這乾雲鈴贈予公子,望公子好生保管”。


    乾坤浮生情依守,雲風萬裏縱相擁。


    或許扶幻不知蘭傾心意,可蘭亦休明明白白,一切往昔又迴頭,這乾雲坤風可是蘭傾生母留給蘭傾唯一的念想,其意是讓蘭傾遇到意中相守之人當做定情之物,如今在蘭亦休看來女兒已經長大有自己的主見,隻是眼前扶幻根本不明白其深意。


    “傾兒,這……這麽貴重之物扶幻恐……”


    “讓你收下就收下,怎如婦人一般絮絮叨叨”蘭傾打斷扶幻要說的話,一個微身向前,親手將乾雲鈴係在扶幻腰束上,從來沒有離蘭傾這麽近距離的扶幻心跳加快,漲紅了臉,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一陣微風而動,


    “叮鈴鈴……”


    乾雲鈴聲清脆深沉猶如天籟入耳,


    “叮鈴鈴……”坤風鈴聲相應而起猶如互道衷腸,傾訴往昔。


    扶幻終是迴神,看了看腰間的乾雲鈴,再看了看蘭傾手中的坤風,他這才方知蘭傾之意,看著蘭傾柔和笑道


    “扶幻定會好生保管這乾雲鈴,不負傾兒之意……”


    二人相視而笑,蘭亦休卻不知為何有些心酸,或許是覺女兒已然成長,再不是自己眼中的小丫頭片子,又或許是迴首起往昔,多是淚眼婆娑,想必是念起舊情往事,諸多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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