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幻道長,申屠俠士,你們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麽折返而迴”


    追問著說話的正是巫族弟子中的大弟子朱言裏,眾弟子也皆湊擁扶幻身前,似乎很是歡喜扶幻這次的再現。


    “這當然是你們扶幻道長的意思……”


    申屠搶先調侃說道,一臉對扶幻的崇拜敬仰神態。


    沒想到這申屠也是愛打趣之人,扶幻暗自無奈一笑,表麵倒是鎮定自若,平靜細細說來緣由


    “我是猜想在你們其中,肯定血巫細作不止一個,於是假意離開,料想細作會通風報信,至此,長老仙逝,我和申屠兄的離開,巫族正是群龍無首,勢孤力弱之際,血巫族定然趁機偷襲進攻,所以我和申屠隻是在外隱藏了幾日,靜待血巫前來……”


    “仙長果然料事如神,也難怪血巫族會突破外麵布下的蠱魂陣和陷阱,毫不聲響地出現在洞穴外,若是沒有細作的帶路或呈報,他們豈知此地……”


    朱言裏帶些憤然說道。看了看身後的弟子,可能懷疑是否還有細作在內。


    “朱兄弟放心,通風報信的細作已經被我殺了……”


    申屠提了提手中的刀,傲然說道。


    “多謝申屠俠士和扶幻道長對巫族的大恩,如今血巫已基本肅清,我想讓扶幻道長和申屠兄一起帶領巫族下山,重建南疆巫族,讓族人重迴家園……”


    朱言裏義正言辭道。


    “艾,這個提議好,是該重建南疆家園,躲在這深山老林裏,也不是長久之計……”


    申屠兜著手中刀,一臉讚同道。


    “扶幻少俠,如今巫族群龍無首,當請扶幻和申屠二位少俠堪當巫族長老一職,有二位在巫族,巫族弟子定會很快重整部落,重建南疆家園……”


    巫族大弟子朱言裏俯首誠懇道。


    ,其餘各弟子也心服口服,對扶幻和申屠,他們每個人都心存感激,隻聽他們皆一同附聲而和道


    “請扶幻和申屠少俠當巫族長老一職”。


    扶幻和申屠厷琴皆是原地一愣,互相對看一眼,申屠厷琴立變神色,隨即後退一步,撓頭一臉憨笑道


    “這……這……扶幻兄,還是你來做這長老一職吧,我申屠厷琴自由慣了,可不想堪當如此重任,嘿嘿,再者,若沒有你,我申屠也是獸腹中之餐,所以,這長老該有你當合適”。


    扶幻聽申屠厷琴這樣一番推脫之詞,一時瞠目結舌,不知所措,不過表現倒是平靜


    “長老一職,扶幻實在難當大任,再者扶幻並非南疆族人,堪當巫族長老,是有些為不妥……”


    “扶幻道長救了巫族子弟,且長老臨逝前,遺托過要扶幻道長照領巫族,所以,道長堪當長老,絕不為過……”


    朱言裏一臉決然說道,對扶幻,他的確萬分感激,且帶些尊崇之情,即使扶幻的年紀還沒他大。


    “言裏兄言之有理啊,扶幻兄,你就別推脫了……認命吧……”


    扶幻沒先開口,卻見一旁的申屠厷琴,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態,哄湊著笑道。


    “請長老莫再推辭……請長老莫再推辭……”


    眾弟子異口同聲打斷扶幻推脫之詞,讓另一旁的申屠厷琴小人得逞般露出一絲奸佞之笑。


    扶幻啞口無言,無奈一笑,有些勉強說道


    “長老臨終前,我的確答應過長老守護好巫族命脈,事已至此,我就以長老之令敬請各位弟子下山重建南疆家園,為那些流離失所的南疆族人複地立家,恢複南疆萬物生靈,重振巫族部落。”


    “眾弟子遵長老之令”。


    “眾弟子遵長老之令”。


    ……


    ……


    山風煙雲終消散,萬物之靈如複蘇,一行人告別深山,迴到荒涼無人煙曾經的村莊,往昔已去,眾弟子開始重整旗鼓,建屋修道,也是在這,申屠厷琴第一次遇到了扶幻相救,不由感慨


    “一晃足月,歲月無痕,當初多謝扶幻兄搭救,扶幻兄可有什麽打算,莫不是真在這裏安心做長老……”


    “前路漫長,好多事還待我去尋求真相,長老一位隻得圖掛虛稱,申屠兄可有何打算……對了,有個問題扶幻想了很久,申屠兄曾說過小時家便在此,但是不知申屠兄現居何地,是從哪裏而來?”


    扶幻扭頭看向申屠厷琴問道,申屠厷琴目視前方,一臉沉重說道


    “不瞞扶幻兄,申屠自記事起便是一介孤兒,以撿討流浪於世,後有幸遇見南疆一對老者,待我如兒,才在此有了立身之地,可恨血巫亂族,二老中蠱而亡,遂我一直於此待機尋仇,幸與扶幻兄,才得報複仇,先前之說,有些隱瞞,扶幻兄也莫怪……”


    “原來如此,扶幻不怪,申屠兄也莫言傷痛,如今血巫已滅,當得安寧,”


    扶幻勸慰而道,可是心歎哪有安寧,斷天秘境幽戾之氣衝破結界,不知何時血魔之妖重聚魂魄,那時又該是什麽暗世,扶幻並未提及此事,也是怕令人多份恐慌。


    “申屠兄有何打算?”


    “二老與我有恩,我便在此建家安生,順便幫巫族弟子們重複南疆原本之貌”


    “如此當好,這有申屠兄助力,扶幻也可安心去做其他事,在此,扶幻以巫族長老的身份代巫族謝過申屠兄了……”


    “其他事?扶幻兄要走……是迴萬決嗎?”


    申屠厷琴一臉疑惑,追問道


    卻見扶幻神情凝重,一眼欲穿,望向巫族弟子躲避的深山方向,決然道了句


    “暫且不迴……”


    申屠厷琴更是疑惑,不肯罷休追問道


    “那扶幻兄是要去哪?”


    “東域……寒……陽宗……”


    扶幻神情嚴肅,自打蘭亦休提到天仙閣後,扶幻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寒陽宗了。


    “寒陽宗……”


    申屠厷琴小聲嘀咕著,一臉驚愕失色的模樣,隨即很快又恢複正常,此去的目的,申屠猜出一二,便不覺驚訝,於是也沒多說什麽。


    “扶幻兄,東域遙遠幾千裏,你既然決定也去,申屠隻得在此願你早日找到答案,可惜,申屠無法再陪同你前去,也不知此次一別,何時才能再見…”


    “多謝申屠兄,待我找到答案,定會第一時間迴南疆,接師尊迴家,想必不用太久……”


    扶幻迴答著申屠宏琴的話,突然又想到什麽,轉頭一臉嚴肅對申屠宏琴說道


    “還有一事,要麻煩申屠兄了……”


    “扶幻兄莫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申屠宏琴的事,且勿再說麻煩之言”


    申屠宏琴拍著胸膛說道


    “深山秘洞,師尊和長老安睡在寒室中,我雖已布下結界,但還是放心不下,所以還勞煩申屠兄有時間多去看看…”


    “扶幻兄放下,我一定會經常前去看二老,我和他們等你迴來……


    ”


    扶幻起身向申屠交手敬身感謝。


    南疆幾日,扶幻拜厚天神女像,接封成了巫族的新任長老,以長老之名,封賜巫族大弟子朱言裏做了巫族的族長,而申屠厷琴也在巫族弟子的湊擁之下,得了巫族祭司一職,盡管申屠百般不願,在聽過祭司一職自由不受拘束下,申屠勉強接受。


    扶幻成了巫族史上最年輕最不懂巫術的外族長老,當然會有少數巫族族人的反對,但是在族長朱言裏和大多數弟子的擁戴下,還是拜天禮,封血祭,成了巫族的信任長老。


    扶幻一度私心希望反對他的聲音更高些,反對他的人更多些,這樣他便可以不用接替做這長老的職位,但經不住眾人極力的義無反顧的支持,扶幻也隻好答應,畢竟他也曾答應過老長老帶領巫族的要求。


    雖做了長老,但扶幻卻把所有的職權全權委托給了族長,這樣一來,他這個長老便隻是掛了一個虛名而已,族長成了巫族最位高權重之人。而這般決定,也是讓那些心有所忌的人放下了心中的忌憚,給了那些反對他做長老的人一個滿意的答複。


    接職第五日,在眾弟子的忙碌下,一個全新的村落已然建起了大半,而血巫族覆滅的消息也由弟子們散播出去,目的就是希望那些曾經生活在萬山下村落的百姓們能迴到自己的故土。


    看著眼前忙碌的巫族弟子,看著曾經的殘垣斷壁已然慢慢新起而建,扶幻心中由來一種成就之感,扶正黜邪,他第一次感受到這句話隱藏的奧義,也真正明白了師尊為他起此名的意義,扶幻一人徒立族落之外,心有喜而感悲,雖於此,他感受到了被擁戴的成就,感受到了被尊崇的豪情,但他心知,他不屬於這裏,他不能在此逗留太久,更重要的事比這些感受都更加重要。


    第六日,扶幻便辭別申屠厷琴,辭別朱言裏,辭別巫族弟子,當然,身為巫族長老的身份,他隻能委婉地說明自己離開的緣由,雲遊天下。


    朱言裏明明白白,他留不住,也沒強留,隻道一句


    “長老早些迴來,巫族需要長老您……”


    扶幻會心而笑,告別而去。


    巫族,是他入世第一劫,這一劫,讓他感受到紛亂的同時也感受到人類之間的信義。


    臨別之日,他又一次去了深山秘洞處,他一個人在秘洞前坐了不知多久,或許在此刻,他已不再是師尊庇佑下的那個小兒,前麵的路,他就要自己一個人去麵對,帶著救師尊的決心,帶著師尊留給他的任務,帶著一份微乎其微的希望,他……


    要踏上的是血雨腥風的江湖風雲,


    要麵對的是詭譎多變的險惡人心。


    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會麵臨什麽,


    不知坐了多久,扶幻跪地扶手向秘洞深深磕了個頭,而後便決定去往他要去的地方。


    離去南疆,途經紅日嶺,扶幻欲登峰虛魂閣想和蘭傾去告個別,最終想想,還是算了。


    又途經通疆鎮,扶幻又想去攬月坊看看,看看蘭傾會不會在攬月坊,但最終卻隻是遠遠地在不遠處望了幾眼,便走了。


    乾雲隨風悠鈴音,不知何時再入疆……


    扶幻深深看了看南疆,滿眼悲戚,轉身離去……


    ……


    ……


    十萬大山深處,


    斷天秘境,一道巨大的鴻溝將大山斷成兩截,鴻溝深不見底,長寬望不到頭,黑暗籠罩著整片山頭,就算烈日當空,這裏卻猶如與世阻隔,長年昏暗無光,陰冷森寒,雖有鴻溝不知其深,卻有一青石浮橋浮於鴻溝上方,像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托浮著,布滿青苔雜樹,青石浮橋同樣長不見頭,好似通往黑暗幽冥之境,青石浮橋多數白骨橫列,想必是想看看浮橋黑暗那端,可惜命喪於此。


    斷天秘境,鴻溝之上,一血黑暗袍身影立於浮橋尾部,下身隱於黑暗之中,猶如漂浮空中,手握一銀黑透血色長丈,麵竟如森白枯骨,毫無血肉,平常人看到定覺恐怖害怕,就連眼神也是死寂空洞般,可這般眼神仿佛能看到黑暗深處,行走於暗黑世界。


    枯骨麵人紋絲不動,靜靜地望著浮橋深處黑暗之中,黑袍散發,血黑長發,令人生畏,鴻溝深處,猶如感知,發出異常嘶鳴聲,幾道黑煞戾氣應天而起,枯骨麵人手中一緊,銀黑透血長仗隱顯輝光,仗首竟是向上彎曲張開的森白手骨與銀黑仗體相接,黑煞戾氣感知到力量,瘋狂向枯骨麵人卷襲而來,枯骨麵人身形未動,隻是手中緊握的手骨長仗輝光愈來愈亮,就在一刻之間,枯骨麵人橫舉長仗,仗首森白手骨忽然光輝如日,一瞬間便將黑煞戾氣吸噬煉化,一切恢複平靜,枯骨麵人依舊紋絲未動,隻是眼神冷冷撇了眼鴻溝深處,似乎能望到鴻溝深處一樣,而後化作一陣黑影消失不見。


    就如一縷來自冥界的幽魂,全身散發著陰森詭異之氣,光是一副枯骨容麵,足以令人懼怕而生畏,何況手中那把不知其力的鬼手長仗,更讓人不敢覷視,當然,沒人知道他是誰?來自哪裏?有何目的?


    他隻是一個行走在黑暗世界的魅影~


    枯骨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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