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圖窮匕見的一刻,林秋禾卻有種被掐住死穴的感覺。


    陳自晴,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林森會對陳自晴動手。她緩緩收齊了放在林森手臂上的手,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荷包,然後從腰間拿了起來,笑著道:「林公公之前似乎都特別在意這個荷包呢,不知道在林公公的眼中,它有什麽特別?」


    她說著手指微動。


    林森笑著道:「奴才不知道的事情很多,知道的事情也有一些。例如,奴才知道陳姑娘能不能安安穩穩的活到嫁人,就要看郡主你配合不配合了。郡主的手段奴才也是知道一二的,自然知道這荷包中會被郡主放些什麽東西。可是,奴才的手段,可不止是那一味毒藥。」


    林秋禾深深吸了一口氣,手指間已經藏起了幾根銀針。她抬頭看著林森,「看起來,林公公果然不簡單。」


    「自從奴才意識到郡主跟蘇婕妤來往過於密切了一些之後,就讓人試探了郡主幾次。」他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去敬親王府的路還有很長,郡主又何必急於一時知道呢。郡主聰慧,應當知道奴才對郡主沒有殺心。」


    「為了敬親王?」林秋禾緩聲說。


    林森點頭,「實際上也不止是為了敬親王。奴才還是那句話,去敬親王府的路很長,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不是嗎?」他說著看了一眼林秋禾,「若是陳姑娘一人分量還不夠的話,就加上孫姑娘,秦姑娘,甚至是唐府裏的蘇氏,還有那位花妃的遺孤,寧姑娘。甚至是,攝政王夫婦。」


    「你……」


    林秋禾心中大驚,林森這一番話幾乎是把在京城中跟她關係比較好的幾個人全部涵蓋了。她不相信林森可以在這些人身邊都安插上人,然而林森卻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了讓她就範的決心。


    她看著林森,緩緩點頭,「我明白了。」放下荷包,林秋禾手指微微抖動,看著像是害怕,然而銀針早就被她貼著掌心放好了。如果林森不是用毒的話,那些隱藏在她好友身邊的人自然是要得到消息才會下手的。而在宮門口拿下林森,這樣的消息就根本瞞不住了。


    至於下毒的話,林秋禾相信隻有兩種結果,第一她能解毒,或者林森收藏的有解藥。第二,她不能解毒,林森也沒有解藥。這樣的話,結果怎麽樣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心中盤算著得失,努力地讓自己不要有任何的疏漏。


    兩個人鎮定地出了宮門,林森跟著林秋禾去了張叔的馬車前,扶著林秋禾上馬車,然後才在車門前抬頭笑著道:「奴才馬車前麵和張三文一起坐就好了。」


    林秋禾一愣,說好的一起談談你威脅我的籌碼,聊聊寧敬的病情的呢?她還準備在馬車中趁著沒人對林森下手呢,林森卻這樣就輕飄飄地避開了這樣的危機。


    人跟人之間還能有一點信任嗎?!他們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一起玩耍了?!


    她坐在馬車中聽著林森跟張叔說話,腦子亂糟糟的甚至還忍不住吐槽了兩句。然後才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拍了拍臉頰,提醒自己:「不要瞎想,這種時候……你亂想什麽呢!」


    她原本的設想有兩個方案,第一就是林森挾持她上了他早就準備好的馬車。那樣張叔機警一些的話就會立刻迴去報信,這樣寧卿肯定就知道是怎麽迴事,很可能第一時間就會去敬親王府設下埋伏。


    又或者林森和她同一馬車說話,那麽她可以用言語誘導他,趁著他情緒波動,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用銀針短暫地控製住他,然後由張叔幫忙把人給捆起來。


    然而,林森沒有選擇挾持她上他的馬車,這會兒又在車外和張叔說話——他甚至連她的車夫叫張三文都知道!


    林秋禾第一次升起了濃濃的挫敗感,聽著馬車外麵人來人往的聲音,明明林森沒有用任何東西捆綁她,她卻有種連動一下都艱難的感覺,甚至覺得有張密不透風的網在把她緊緊包裹起來。


    花雲白也不過是林森放在外麵迷惑他們的一條線而已。而他們,竟然真的被他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連著身邊一些細微的變化都沒有察覺。


    馬車外麵漸漸沒了人聲,林秋禾在車內聽到林森對張叔說:「對,就是前麵那戶人家了。」


    那戶人家?


    她一愣,側身掀開了簾子看過去。


    這裏哪裏是她去過幾次的敬親王府啊,根本就是京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宅子。


    馬車停了下來,林秋禾看著林森打開車門請她下車。她緩緩探出身子下車,看了眼並沒有刻意隱藏身形的幾個壯漢,這才跟著林森走到了門前。


    「張老弟也一起進來吧,這馬和車會有人照看的。」林森笑眯眯地吩咐,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林秋禾。


    她迴頭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張叔,笑著點頭道:「張叔也累了大半天了,去門房那邊喝些茶水歇歇也好,晚些時候我忙完了你還要送我迴家呢。」


    張叔這才放下心來,跟著人一起進去喝茶。林秋禾則被林森一路帶著進了內院裏麵,然後看到了大開的屋門裏麵坐著的寧敬。


    「林姑娘!」寧敬見她立刻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林森,道:「你也被他們脅迫而來?」


    也?


    林秋禾在門口頓下腳步,轉頭看向林森。「我愈發看不懂林公公的意思了。」她輕聲細語,仿佛之間在宮門口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都是幻覺一般。「我原因為林公公是敬親王的人,這才費盡心機做了這些事情。如今看來,敬親王對林公公的一舉一動並不清楚呢。」


    林森嘿然一笑,道:「郡主請吧。」


    林秋禾抬腳進屋,對著寧敬笑了下然後就坐在了他的對麵,「敬親王也坐吧。」她說,「這麽站著說話也太累了些。」


    「郡主說的是,敬親王請坐。還請王爺明白,奴才這一番作為並無惡意,天黑之前定然會送王爺迴敬親王府。」


    寧敬也不是笨人,直接就問道:「那護國郡主呢?」見他這個時候還記掛著自己,林秋禾倒是一愣,想起寧敬曾經說過的隻認她當姐姐的話,心中一動神色間就多了一份軟意。


    她轉頭和寧敬一同看向林森,隻見林森神色間露出一絲為難。


    「這就要看護國郡主是不是配合了。」他說著對著林秋禾露出一絲笑容,「奴才請護國郡主和王爺來此,也就是想讓護國郡主動手給王爺看病而已。」


    「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寧敬皺眉,「這些日子原本就是郡主在照看我的身體……」


    「那是奉了皇命。」林森說,「隻要王爺一日在那敬親王府之中,你的命就會捏在你那篡權的皇叔寧邵哲手中一日。這樣的日子,難道真的是王爺想要的?你才是真正的龍子,應該坐上皇位的人。」


    林秋禾坐在一旁,幾乎想要翻個白眼給進屋坐在她和寧敬中間位置的林森看了。


    又是這個論調。她能說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嗎?


    所謂天生的龍子,命中注定的皇位,想要坐上去也要看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不是?寧敬的性子堅韌,然而可能是自幼養於太監之手,心性上還是太過於偏軟。說好聽的叫仁慈,說不好聽了就叫不合時宜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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