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瑞安笑著寫下兩份契約,簽下自己的大名,按上手印。


    周時野也在兩份契約上簽下自己的大名,按上手印。


    任瑞安一份,周時野一份。


    周時野隻負責畫畫,談生意都是周時棠來做的。


    周時棠與任瑞安就後麵的合作談了許久——


    周時野拿工具迴家畫畫,畫好了便送過來,任瑞安負責找其他畫師畫出一堆畫冊拿出賣,除去紙墨筆硯人工費這些成本,利潤五五分。


    至於周時棠為什麽沒有選擇自己做這個生意,一個原因是自己做太麻煩了,她沒錢沒人脈,找畫師也比較麻煩,啟動資金也是一個問題。另外一個原因是生意做大了,他們家在合縣沒有靠山,被人盯上強買強賣比較難應付,甚至會強搶。


    就像那位縣令公子要強賣呂叔的酒樓,她其實有點擔心生意做大之後會引來其他人窺覷,這種事也很常見。


    與別人合作利潤被分出去一半,但是省事啊,她哥隻負責畫,其他一切事情由任瑞安來安排,她不用操心,麻煩事能少就少。


    一半利潤也夠他們家生活得無憂無慮了,再說,她還有一個與呂叔合作的生意,生意做起來之後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錢不用賺到天下第一富有,能讓生活過得滋潤就行,她不貪心。


    書坊少東家姓任,估計就是任家人了,任家是合縣的大家族,這個生意做大,不用擔心被人盯上。


    任瑞安與周時棠聊完,眼裏閃過敬佩,“周三姑娘年紀小,但見識很廣,我很佩服。”


    周時棠笑了笑,“少東家見識也廣,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任瑞安讓人打包了一堆紙墨筆硯遞給周時野,為了表明他的誠意,這些東西沒收租金,但是會算在後續的成本裏麵。


    周時棠沒什麽意見,畢竟紙墨筆硯還挺貴的,沒人願意做冤大頭。


    周時野也是滿臉喜悅,周身洋溢著興奮的氣息,他以後畫畫就能賺錢,不用去抄書了,抄書抄得手太累了,他還是比較喜歡畫畫。


    這是糖糖想到的主意,也是糖糖促成的合作,所以他決定畫畫賺到的錢,除去上交那一部分,剩下的他分糖糖一半。


    兄妹三人踏出書坊,在門口看到了那個書生。


    書生在門口等了許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都不知道他們與掌櫃聊什麽,居然要聊這麽久,此時看到他們出來,他趕緊收起臉上的不耐煩,走到周時野麵前,笑道:“這位兄弟,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我們能否移一步說話?”


    周時野心情很好,直接答應了他的要求,他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周時棠兩人,與書生走到另外一個角落說話。


    書生先是觀察了四周,確定不會有人聽到他們聊天的內容,才笑看著周時野,“這位兄弟,我看你們家裏的生活可能挺困難的,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們家生活過得好一些。”


    周時野挑眉,“什麽辦法?”


    書生湊近周時野,一臉真誠,“那兩個姑娘是你的妹妹吧,女孩在家裏就是拖油瓶,我可以給你家一人五兩銀子,加起來就是十兩銀子作為聘禮,納她們為妾,這樣你們就不用養兩個拖油瓶了,你——”


    周時野起初還想聽聽書生想說什麽,聽到納他兩個妹妹為妾,又說她們是拖油瓶,他頓時忍不住了,抬腳就踹了過去,“我去你的拖油瓶,你才是最大的拖油瓶!該死的!”


    “啊!”


    書生身子柔柔弱弱,他沒想到周時野一言不合就踹人,被踹倒在地,大冬天的,冷死他了,痛得尖叫出聲。


    周時野還是沒有解氣,他兩步上前,對著書生就是一頓胖揍,“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我揍死你!”


    書生穿得厚實,但是周時野拳腳猛踢,打得也挺痛的,他抱著腦袋往旁邊滾,想要躲開周時野的攻擊,忍不住大叫,“不要打了!你給我住手!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為什麽要打人呢?”


    他以後是要考科舉的,他納了他兩個妹妹為妾室也是為了他家好,十兩銀子夠他家花好幾年了,他家這輩子恐怕都賺不到十兩銀子,他好心為他家考慮,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揍他!


    周時野不理會書生說的話,踹了一腳又一腳,把心裏的憤怒都發泄出來。


    路過的人看到這邊發生的事情,一個個好奇湊過來,“發生什麽事情了?再踹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書生聽到路人的話,開始裝可憐,眼睛泛紅,聲音委屈,“太過分了,我又沒有做什麽傷害你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打我?”


    路人忍不住皺眉,“這位公子,你為什麽要打人呢?”


    周時野冷笑一聲,揍夠了才停下來,他不會把書生的話說出去汙了他兩個妹妹的名聲,他冷冷看著書生,“下次見到我,不要湊過來,不然我見一次湊你一次。”


    他丟下一句話,不再理會書生和路人們,冷漠離去。


    書生摸了摸自己的臉,惱恨瞪著周時野的背影。


    揍得他也太疼了,臉也被揍了幾拳,他現在感覺哪哪都疼。


    他對上圍觀眾人的視線,可憐兮兮,“謝謝大家好心幫我說話,不然我就要被人揍死了。”


    眾人義憤填膺,“那個人也太過分了,眼裏還有沒有枉法!欺軟怕硬,我平生最討厭這樣的人。”


    書生認同點點頭,委屈死了。


    周時棠和周時若等了許久,看到周時野臉色鐵青迴來,頭發也有些散亂,甚至衣服也歪了。


    周時棠忍不住笑道:“三哥,你這是去跟人幹架了嗎?”


    周時野暗罵了一句晦氣,來到周時棠身邊,拿過她們手裏的東西,臉色依舊不好看,“真是太晦氣了,你們以後見到方才那個書生,記得遠離他,太不要臉了,我恨不得打死他。”


    周時若疑惑,“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書坊進進出出很多人,那些話不好在這裏多說,周時野抿了抿唇,“歹待會再跟你們說,現在也午時了,我們先去思滿酒樓吃午飯,我賺了錢,我請你們吃。”


    周時棠和周時若沒有反抗,找到了賺錢的門道,她們也感覺輕鬆了很多。


    三人來到思滿酒樓,店小二看到他們三人,笑著迎上來,“你們是來找掌櫃還是吃飯呢?”


    周時棠:“吃飯,去二樓包間。”


    店小二帶他們三人去了二樓包間。


    周時棠點了一個自己比較喜歡吃的菜,周時野和周時若也一人點了一個。


    包間裏隻有他們三個人。


    周時棠側頭,“哥,現在可以說了吧?”


    提起方才那件事周時野就氣憤,“那個癩蛤蟆想納你們為妾,一人給五兩銀子作為聘禮,他還說你們是拖油瓶,這我能忍嗎?根本忍不了,然後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頓,要不是殺人犯法,我真想揍死他。”


    周時棠和周時若愣了愣,同時笑了。


    周時棠雙眸染上一絲寒意,“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他怎麽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麽模樣?”


    周時若眼神沉了下來,“看起來人模狗樣,實際上就是個狗,估計就是看我們穿得太差,覺得我們家裏窮,看上我們的美貌,看姑奶奶下次碰到他不揍死他。”


    “也怪我。”周時野歎氣,“我不應該答應跟他私聊的。”


    周時棠搖頭,“答應了也挺好的,至少知道了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以後無需來往。”


    周時野:“上次我和哥來書坊也碰到他了,他問我們考不考科舉,我們說不考,他臉色瞬間就變了,趨炎附勢的小人竟也敢打你們主意。”


    周時若哼了聲:“覺得我們好欺負唄,最好別讓我碰到他。”


    店小二很快送了三個菜上來。


    周時棠三人一邊吃一邊聊天。


    吃完之後,呂思兼拿著賬本上來,滿臉笑意,“今天上午賺了二百兩,比我以前賺的都要多,按照這個趨勢下去,酒樓肯定越來越賺錢。”


    周時棠三人也很開心。


    周時棠之前就與呂思兼說好了,賺的錢,按月分給她。


    她來酒樓吃飯,也不會白吃,要給錢的。


    呂思兼:“希望縣令公子不要再來搗亂。”


    讓酒樓起死迴生並不容易,若不是有阿棠出主意,他的酒樓不能這麽容易就起死迴生了。


    周時棠托腮,“我覺得他可能會派人去查我們家的背景,我總感覺今天有人鬼鬼祟祟跟蹤我們。姑姑在京城,遠水救不了近火,或許能嚇住縣令公子一時,但是後麵他可能會按捺不住繼續來找麻煩,不過沒事,我們方才認識了雨軒書坊的少東家。”


    周時若點點頭,“我也有這個感覺,那幾個人,沒猜錯的話就是縣令公子派來的人了。”


    呂思兼詫異,“任瑞安?他是任家大少爺,你們居然能認識他。不過那位縣令公子是真的太過分了。”


    周時棠也沒有隱瞞,反正他們與任瑞安的合作,呂思兼早晚都會知道,她說:“我們與他合作畫一個連環畫,就是西遊記那個故事,畫成一本畫冊去賣。”


    呂思兼愣了下,高興,“你們這主意太好了,認識了任家大少爺,以後就不用擔心縣令公子過來找麻煩。”


    做生意背後有人才能做下去,不然像他一樣,不認識什麽大人物,縣令公子想打壓他就打壓他。


    周時棠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想去找任瑞安的,她不想欠人人情,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她盡量自己解決。


    周時棠三人離開酒樓,又去買了一個包子就迴去了。


    徐大牛一個人守在牛車旁,蹦蹦跳跳,一點也沒有不耐煩,這一趟,他能賺兩文錢,他覺得周家人很大方,對他來說,兩文錢不是那麽好賺的。


    他平時就在家裏種田,種菜,他人不夠機靈,別人也不會要他做店小二。


    周時棠拿出一個包子遞給徐大牛,“大牛哥,大冬天的你在這裏也冷死了,我們過意不去,這是我們給你買的包子,你填填肚子。”


    徐大牛連連搖頭,“我不能收,收了會被我爹打的,我帶了幹糧過來,我不餓。”


    他拒絕收,說什麽都不願意收下。


    周時棠沒辦法,隻能把包子收迴去。


    她覺得總是這樣麻煩大牛哥看牛車不太好,大冬天在外麵吹風,會生病的。


    徐大牛趕車。


    周時棠歎了口氣,“大牛哥,讓你外麵吹風等了我們這麽久,我們真的過意不去,所以下次我們也不好意思喊你幫忙趕車了。”


    徐大牛愣了下,連連搖頭,“沒事的,你們給了我兩文錢,我不知道有多開心,,我不冷的,我一點也不冷,我以前都賺不到什麽錢,所以你們不用覺得過意不去。我幫你們趕車,你們付錢,我們誰也不錢誰。”


    他說著有點低落,“若是你們不需要我幫忙趕車了,我就不知道還能做什麽賺錢了。”


    “我說這個不是說一定要你們請我幫忙趕車,我隻是想表達一下我的想法,主要是想告訴你們,沒有什麽過意不去的。”徐大牛怕周時棠三人誤會,趕緊補充了一句。


    周時棠點點頭,“大牛哥,我懂你的意思。”


    周時野拍拍徐大牛的肩膀,“大牛哥,我們下次還請你幫忙趕車,你不要嫌棄就好,天氣太冷,你記得在原地多跳幾下,不然生病了就不好了。”


    徐大牛開心起來,“我穿得多,不會著涼的,謝謝你們,我喜歡你們。”


    周時棠也忍不住笑了笑。


    多淳樸的人。


    她也喜歡與這樣的人往來。


    *


    縣衙,門前有一對巨大的石獅鎮守著。


    環境清幽。


    林錦洪坐在室內,烤著炭火取暖,角落裏的花瓶插滿了花,散發著淡淡的香味。


    他品著茶,迴想今天見到的那三個人,與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們穿著打扮都是鄉下人,但是鄉下人有那身氣質嗎?


    他已經派了人去查他們的身份,等一等吧。等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就找爹查他們的戶籍。


    若是他被騙了,他要他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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