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護衛迴來稟報,“少爺,我們跟著那三人去了一個繡坊,我們在外麵遠遠看著,不敢靠近他們,他們好像是拿繡品跟掌櫃換錢。”


    “後麵我們跟著他們去了書坊,最後是任大少爺親自送他們出來的,看任大少爺滿臉笑容,他們的關係應該不錯,再後來那個郎君莫名其妙揍了一個書生,我們離得遠,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


    “最後我們跟著他們出了城,發現他們坐了一輛牛車往山河村的方向去,後麵就沒有跟了,少爺,要不要去山河村查?”


    林錦洪放下茶盞,沉思片刻,擺手,“暫時不用,山河村恰好在我爹的管轄範圍內,以後他們是人是鬼自然知道了。”


    任瑞安那人不好相處,能讓他滿臉笑容送出來,那夥人不簡單,即便他們住在山河村,也不能小看。


    護衛繼續說道:“今天很多人去了思滿酒樓,少爺,我們需要做些什麽嗎?”


    林錦洪冷笑,“暫時不用,你在暗處盯著就行。”


    *


    周時棠三人滿載而歸。


    周時若和周時野賺的錢不多,但這算是他們人生第一桶金,非常有成就感,迴到家忍不住嘰嘰喳喳炫耀。


    周時棠建議,“爹,等我們賺了足夠多的錢,我們搬去城裏住吧,這樣我們做點什麽事情也方便,不用浪費一堆時間在路上。”


    周時若讚同這個意見,“我覺得搬去城裏也挺好的,這樣我去繡坊賺錢就方便多了,不用來迴跑那麽遠。”


    其他人也都沒有意見,一致讚成搬去城裏。


    李氏恨不得現在就搬走,她一點也不想住在這裏,荒涼荒涼的,還是城裏好啊。


    周硯呈頷首,“那就搬吧。”


    周明義指了指外麵的泥塊,“那我們還做圍牆嗎?”


    時清瀟數了數孩子們上交的錢,已經有二兩多銀子了,其他人的東西還沒拿去換錢,換了錢能賺得更多,以這個速度下去,他們很快就能攢到錢,“我們或許很快就能搬去城裏,就不做了。”


    周時棠也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找到人合作做生意,有了錢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她還要賺錢去買藥材。


    周時野炫耀完就跑去畫畫,周時棠在旁麵描述。


    周時牧在抄書,聽到周時棠的描述,挑眉,“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哥,我們與雨軒書坊的少東家做了一個生意,畫連環畫,怎麽樣?這個主意是糖糖想出來的,糖糖是不是很聰明?”周時野笑得神秘兮兮。


    周時牧詫異,誇讚,“聰明。”


    周時棠:“……”


    她其實也就是照搬而已,算不上聰明。


    周時野刷刷刷畫了好多,畫得手累了之後就出去練武。


    練武累了,休息空隙,周時棠給他們講故事。


    第二天。


    周時棠來到餘老家。


    餘家門口開著,她上前敲門,“餘爺爺,在家嗎?”


    裏麵傳來蒼老的聲音,“自己推門進來。”


    周時棠走進去,放下手裏的藥材,這些藥材是她以前曬幹那些,不是什麽珍貴的藥材,“餘爺爺,這些都是我自己的藥材,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合格。”


    院子裏放了很多簸箕,上麵是各樣各樣的藥材,餘老挑挑揀揀,他扭頭看了眼周時棠拿過來的藥材,“勉強合格。”


    周時棠屁顛屁顛跑到餘老身邊,“我可以給餘爺爺打下手,您需要做什麽盡管使喚我。”


    餘老對周時棠的態度依舊不鹹不淡,“你來幫我把這些分門別類放好,壞的東西挑出去掉丟。”


    周時棠笑著點頭,“沒問題。”


    她能感覺到餘爺爺對她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麽冷淡了,有進展她就有動力。


    太陽慢慢升到頭頂。


    周時棠自告奮勇,“餘爺爺,我幫您做午飯,讓您嚐嚐我的手藝。”


    餘老看著她的笑臉,淡淡嗯了聲。


    周時棠跑進廚房做了一頓午飯,一個人的量。


    餘老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蒼老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吃了好幾口,看向周時棠,“沒想到你這個小女娃的廚藝還不錯。”


    周時棠笑道:“餘爺爺喜歡就好,我明天再過來。”


    她一溜煙跑了。


    她迴到家,剛好開飯。


    一家子坐下來。


    李氏忍不住問:“糖糖,你這一大早上的跑哪去了?我們每個人都有事情做,就你一個人到處亂跑。”


    周明義聽到母親這幾乎是質問的話,忍不住皺眉。


    糖糖做什麽,二叔二嬸都沒有意見,母親過問就逾越了啊。


    周時棠抬眼,“我認識了一個醫術很好的老大夫,我想跟他學習醫術,所以啊,每天過去幫忙幹點活,總能用誠心打動他。”


    “我也賺錢了的,大伯母你這話說的我好像每天在家裏好吃懶做一樣。”周時棠脾氣也不是好的,忍不住懟了句。


    李氏皺眉,“要幫忙幹活才能跟人家學醫術?糖糖,我覺得你是不是有點自降身價了?”


    周時棠搖頭,“沒有啊,什麽身價不身價的?想要拜人家為師,學習人家的本領就應該謙虛好學,不過就是幫點忙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李氏還是覺得不妥,她還想說什麽,周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她直接就閉嘴了。


    時清瀟淡笑,“糖糖的做法是對的,想拜師就得誠心,而且我們家糖糖是幹大事的人,我們所有人加起來賺的錢可能都沒有她多,我自行慚愧。”


    李氏:“……”


    這是故意在諷刺她是嗎?


    她臉色難看。


    眼看氣氛越來越低,周硯紹給李氏夾了一把青菜,“你少說點,糖糖一向省心,學醫術挺好的。”


    周老夫人吃飽後,放下筷子,她的視線掃過眾人,淡淡說道:“等搬去縣城之後就分家吧,老大老二,你們各過各的,我在你們各家輪流住一年。”


    李氏震驚,她不敢置信瞪大雙眼,連連搖頭,“娘,不行啊,父母在不分家,分家不好。”


    她刺繡賺的錢根本沒有糖糖開酒樓賺得多,分家之後,她賺那麽一點錢哪裏夠花?現在家裏的錢基本是二房賺的,她跟著能吃肉,分家就吃不到了。


    時清瀟沒有說話,她是讚成分家的,但她不好主動提起,現在老夫人提起,她心裏很開心。


    最近與李氏抬頭不見低頭見,糟心。


    其他人一臉驚訝,沒想到老夫人會在這個時候做這個決定。


    周老夫人語氣不容置喙,“人多,住在一起容易鬧矛盾,分了家好,你們各過各過的,過得是好是壞全憑你們自己的本事。”


    李氏不想分家,她紅著眼,“娘,我以後絕對不與弟妹鬧矛盾了,不要分家好不好?”


    周老夫人嗓音淡淡,“我意已決,你不要再說了。”


    周明義歎氣,看向李氏,“娘,我們聽祖母的安排。”


    全家人,隻有李氏一個人反對分家,但她反對無效。


    周老夫人在心中歎氣,這才住了半個月,李氏明裏暗裏都在挑刺,鬧得大家心情都不好,還是分家算了。


    不然老大老二遲早得離心。


    分家這件事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周時棠高興得多吃了半碗飯。


    李氏鬱悶得沒胃口吃飯了,匆匆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周時棠每天都往餘家跑,中午順便幫忙做飯,連續跑了好幾天之後。


    餘老邀請周時棠留下來吃午飯,讓她多做一個人發的飯量,周時棠當然是毫不猶豫就同意了,她這裏好幾天,與附近的人也認識了。


    她讓一個小屁孩去她家告訴家人她留在餘家吃飯,獎勵小屁孩一顆飴糖。


    小屁孩雙眼放光,寶貝似的捏緊手中的糖,稚嫩的臉上全是笑容,“周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的話帶到。”


    周時棠摸摸他的頭,“去吧。”


    小屁孩拔腿就跑。


    周時棠做好午飯,把菜放到桌子上。


    餘老示意周時棠坐下,吃飯的全程都沒有說話。


    吃飽之後,就在周時棠按捺不住的時候,餘老開口了,“你天天往我這邊跑,你是想跟我學醫吧?”


    周時棠規規矩矩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連連點頭,“是,我想跟您學醫術。”


    餘老眼神淡淡,“你學醫術的目的是什麽?”


    周時棠認真迴答:“治病救人。”


    餘老又問:“普通人你救嗎?”


    周時棠毫不猶豫,“碰到就救。”


    餘老指指地麵,“那你磕個頭。”


    周時棠狂喜,‘撲通’跪下,鄭重給餘老磕了一個頭,“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今天有點匆忙,我明天再拿拜師禮過來。”


    餘老擺擺手,“拜師禮就不用了,你認真學,把我這身本事學完就是最好的拜師禮。”


    周時棠鄭重承諾,“徒兒一定認真學習,絕不辜負師傅的期望。”


    餘老走進屋子裏,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遞給周時棠,“這是我畢生經驗所得,你好好看,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我。我看你認識挺多藥材的,學醫也方便了很多。”


    “謝謝師傅。”周時棠雙手接過,翻了兩頁,雙眼放光,“師傅,你對我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學習。”


    沒想到拜師第一天師傅就把他那麽寶貴的東西給了她。


    周時棠又在這裏待了一個下午,好多不懂的,追著餘老屁股後麵問。


    餘老對她的學習態度很滿意,耐心給她解答。


    周時棠收獲很多,她給餘老做好晚飯才拿著那本書離開。


    周時若在練武,看到周時棠眉眼帶笑迴來,“你今天怎麽去了那麽久?看你笑得像花一樣,難道拜師成功了?”


    “成功了!”周時棠小跑進去,“我今天在師傅那邊學習了一個下午,受益匪淺,他送了我一本書,我一定要背得滾瓜爛熟。”


    周時若視線落在周時棠手上,“這麽厚的書,看來你新拜的師傅對你挺好的。”


    周時棠拿著書坐下來,“師傅看起來很冷漠,不好接近,但是他心地善良,麵冷心軟,對我也好。”


    她認真翻看,她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她有毅力,一遍不行就背兩遍,全神貫注去背,背得比較快。


    她先把書背完再說。


    李氏坐在一側做刺繡,看到周時棠那認真的模樣,忍不住說道:“糖糖,學醫挺難的,你何必去吃這個苦呢?若是我們生病了,我們去請你口中的老大夫過來看病不就好了?”


    “就算我們以後搬去縣城了,也可以請縣城的大夫,不用像以前那樣,被困在那裏不能出去,我們現在是自由的。”


    周時棠被人打擾,刷地抬起頭,“大伯母,我喜歡學醫,有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還是自己學會醫術比較好,我要認真背書了,請你不要打擾我。”


    李氏對上周時棠冷冽的眼神,被唬了一跳,哼了聲,低頭繼續做刺繡。


    不識好人心,隻有下賤的人才會學醫術,京城裏那些醫女做的都是最髒最累的活,身份也低。周時棠好好一個名門閨秀,非要去學醫,不聽她的勸告,以後吃苦別哭訴。


    周時野畫了五天的畫,有二三十張畫。


    這天,周家人除了周老夫人,其他人都去了城裏,依舊是徐大牛趕車。


    周時野要去說書,順便把畫拿去雨軒書坊。


    周時牧抄好了一本書,他發現抄書賺錢來錢慢,不過能鍛煉他的心性,也挺好的。


    周汝善和李氏,時清瀟,周時若拿刺繡去賣。


    周硯呈也跟著抄書,他不會畫畫,想畫也畫不了,他以前的精力都放在科舉上了,入朝為官之後每天忙忙碌碌,也沒有時間去學畫畫。


    快過年了,時清瀟打算買點年貨迴去過年。


    周時棠和周時野直奔思滿酒樓,酒樓來了很多人,比上一次的人還要多。


    周時野有經驗了,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上高台,客人嘰嘰喳喳說話,周時野拍了拍醒木,示意大家安靜。


    客人們看到說書先生終於來了,紛紛安靜下來。


    有人看到是這麽年輕的一位小郎君,忍不住驚訝,“說書先生竟是一位年輕的小郎君?這個故事是誰寫的?我很想認識一下。”


    “我也想認識,小郎君,請問是誰寫的書?”


    現場又開始喧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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