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吃飯的年齡都比較小,特別是才進學院的孩童,很多還是第一次離開家,學院裏會派一位先生來照顧大家,現在大家都在等先生呢。”


    石大說完沒多久,就有一位中年先生進來了,先生才站定,所有學生都站了起來,對先生作了一揖,齊聲說道“先生好”。


    東方也隻得匆匆起來跟著做,中年先生也迴了一揖,隨後說了一句“惟儉可以助廉”,隻聽年齡大一點的學生稀稀落落地迴了一句“惟恕可以成德”。


    中年先生點了點頭,讓大家坐下吃飯。


    東方更迷茫了,還想問一問怎麽迴事呢,但見眾人都安靜吃飯沒人出聲,也就忍住了。


    眾人吃完飯迴到舍宿,嘰嘰喳喳地就聊天了。


    東方總算有機會問出自己的疑惑了。


    “你說吃飯前先生說那句話怎麽迴事,那是個我們低齡學童吃飯的一個習慣,先生會說一些與糧食相關的語句,由學生進行對答,或者先生說上一句聖賢道理,解釋給大家聽。”


    “一來可以教導大家珍惜糧食,二來也是讀書識文的一種方式,隻是大多低齡的學童都答不了,都是大一點的才能迴答出來。”石大又搶先了,看來是個很喜歡與人交往的人。


    “以前的還有‘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克勤於邦,克儉於家’、‘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等等,不知道先生哪兒來的那麽多學問。”


    “不隻是因為先生學問多,誰讓你自己學問少呢。”另一個叫李白的說道。


    石大憤憤反駁道:“那還不是因為我太小,等我和先生一樣大了,肯定比先生還有學問。”想了一會繼續說:“當然詩文肯定比不過你了。”


    “哼,算你明白!”看來李白人小氣傲呀,“對了,雲遠,你能猜一猜‘石大’名字的由來嗎?”


    “很好猜的,大家都能猜到。”


    “呃,不會是因為家裏姓石,然後是老大,所以就叫石大了吧!”東方猶豫了一下。


    除了石大,其餘兩人大笑了起來,“對對,就是這樣,所以說大家都能猜到吧。”


    從談笑中才知道,石大家裏是經商的,很有錢,但沒怎麽讀過書,所以就取了個這名。


    “哼,等我長大了肯定改一個好聽的名字。”


    嘻笑了這麽久,大家各自開始各自的事,李白不知道拿著一本什麽詩集在那品讀,石大拿著幾個玩偶自娛自樂,方華則躺在床上把腳高高地翹著休息。


    雲遠則拿出自己的筆墨紙硯,開始每天晚上的識文練字。


    見雲遠晚上還要學習,方華才問道,“雲遠,你不累嗎?下午走了這麽久的路,晚上不好好休息還讀書,小心明天起不來!”


    才出村的時候可能會,但已經走了這麽久的山路了,武道也算入門了,下午這麽一點路算什麽,隻是笑笑說:“沒事,我村裏出來的,在老家的時候比現在辛苦多了,下午這點路還累不著。”


    完成了課業,雲遠也熄滅了蠟燭安心睡去,好久沒在床上好好睡過了,睡得很是安心!


    次日天才亮,就有其餘舍宿的學童在外負責叫眾人起床了,這點昨天方華已經給雲遠說過了,每排舍宿輪流負責叫其餘人起床,起床後吃完早飯到了一間很大的學堂進行早讀,都是些基本的聖賢經典。


    經過幾天,雲遠發現隨東方學習和在學塾學習區別還是很大的。


    跟東方學習,大多時候是自己學,遇到不會的問東方,東方才講,而且講的都是文字意思,一般不會講自己的學問與道理,自己學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自己學到了什麽學問就是什麽學問,自己理解到了什麽道理就是什麽道理。


    學塾相反,不管你會不會,都由先生在上講,學生在下聽,聽懂了先生所講,就學會了先生的學問,理解了先生的道理。


    幾天後的晚飯時候,是左老夫子前來照顧大家吃飯,左老夫子說了一句“非天子不議禮,不製度,不考文。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眾學童都愣了,都不知道這段話出自哪兒,但也能聽出來與往常來的先生說的‘克勤於邦,克儉於家’、‘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不是一迴事。


    “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沉默了良久的飯堂總算有人出聲了,而且還是一個稚嫩的童聲,大家眼光隨著聲音尋去,是那個新來的學童出聲。


    又一次焦聚了所有人的目光,雲遠依然有點忐忑,但好多了。


    左老夫子微微點頭,什麽都沒說,隻是讓大家坐下吃飯。


    雲遠本來還準備說什麽的,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來。


    同舍宿的幾人很是高興,看吧,平時很少能迴答出先生或者夫子的對答,這次總算出風頭了,雖說不是自己出風頭,但是同舍宿的夥伴,自己也能沾沾光。


    這就和家裏遠房親戚或者認識的人出人頭地後,在外聊到,就是會說上幾句“他是我家親戚,想當初我們兩家關係多好多好,隻是後來因為什麽什麽原因疏遠了”。或者“當年我們倆是好朋友,經常一起吃飯喝酒”什麽的。莫名地生出一絲自豪。


    飯後幾人迴到舍宿,又聊開了。


    “雲遠,雲遠,今天你可出風頭了,也替我們爭了光,平日裏大多都是住‘己’字號舍宿的人能對上,這次這麽難卻讓我們辛字號的對上了,哈哈!”


    “對呀,對呀,你怎麽對上的?伍老夫子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呀?”


    麵對剛認識的小夥伴的問題,隻能說,“就這樣就答上了呀,多讀書自然就知道了。”


    “伍老夫子說的那段話意思是‘不是皇帝就不要議訂禮儀,不要製定法度,不要考訂文字規矩。現在天下馬車輪距一致,文字字體也一致,論理道理標準一致’,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這些都是大夏那位始祖皇帝製定的。”


    “那你對答的那句是什麽意思呢?”


    “我答的那句是‘雖然有相應的地位,如果沒有相應的德行,是不敢製作禮樂製度的;雖然有相應的德行,如果沒有相應的地位,也是不敢製作禮樂製度的’。”


    聽完雲遠的解釋,大夥討論了一番,都認為說得很有道理呀,特別是那句“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也作禮樂焉”。


    就好像大夏始祖皇帝開辟夏國之前,前一國之主有其位,無其德。比如下令燒了很多儒家經典,讓普通民眾無書可讀,無理可明,對他的殘暴無心反抗。


    有其位,無其德,位高則災重。


    越想幾個小孩對先聖的智慧與學問越是敬佩,雲遠本來還想說不太同意後一句“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但也不好意思掃了其餘人的興致。


    又陪小夥伴聊了一會,做完今天先生布置和課業和自己每晚的課業後,雲遠決定出去走一走,這兩天盡讀書了,人字樁的練習有點荒廢,在學院讀書這幾天,每天晚上還是要出去練一練的。雲遠心裏暗自做了決定。


    雲遠說要出去走走,其餘人也沒在意,學院裏安全得緊,很多人晚上都會出去玩一會或者找先生請教學問,正常得很。


    雲遠出了舍宿,到了人少的地方就開始練人字樁,外人看來隻會認為一個小孩走得匆忙,也許有什麽急事找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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