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明明記得自己將曲譜塞入懷裏。徐自聞慌裏慌張地上下搜羅了一通,連褲腰都沒放過,緊張一頓後才頹然的發現:那張曲譜不見了!


    可是是落到地上被風吹了去,還是失手丟了,徐自聞都想不起來了。


    “真是可惡!”他哀歎一聲,隻能屆時再請那位薑姑娘再寫一份了,雖說有些難以啟齒.....但一想到能以這個為借口,與那姑娘多談兩句,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思及此處,他竟然又覺得心情好了些,哼著小曲沿途返迴。


    殊不知,在他離去後,一座山石後轉出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來,那纖長如玉的五指溫柔地輕捏著一張曲譜。


    慕廣君盯著那張字跡娟秀,墨跡半幹的曲譜許久,最終輕笑一聲,這位以謙謙君子品行著稱的人毫無負擔地昧下了徐自聞的失物。


    他小心地將那曲譜墨跡吹幹,又仔細疊好,珍之又珍地放在了貼心口的位置處。


    而另一邊,坐在馬車上的薑知月莫名打了個寒顫。


    侍女初夏見狀有些擔心:“莫不是遊湖的時候浸染了寒氣,迴去奴婢給您做一盞驅寒的薑茶喝。”


    薑知月擺擺手,“不過是個寒顫,也許是我那繼妹又在背地嚼舌根了。”


    薑知月隨口一言,雖沒猜到真相,但大差不差地預知了薑知阮的動作。


    她比薑知月早迴府,馬車上一見張氏便紅了眼眶,撲入對方懷中。


    張氏今日和一眾貴婦並不在宴會上,而是應了貴妃娘娘的約,在臨天碧湖東邊的一處地方入宴,並不知曉頌蓮宴上發生了什麽。


    她一遍心疼地撫著女兒的背,一遍柔聲安慰。


    薑知阮哭哭啼啼了半晌,既不願說明緣由,也不曾停止啼泣,直到把幾張巾帕都打濕了,才委委屈屈地將今天薑知月大出風頭,還得了皇家青眼的事情說出來。


    張氏聽了,蹙眉凝神。


    “姐姐練習不過月餘,怎會彈的這樣一手好琵琶!”薑知阮酸惱地說,“也許她早就在偷偷地練了,母親怎麽也不多盯著她些!”


    這話有些蠻不講理的嬌縱,但薑知阮是張氏的心肝寶貝,她不忍苛責,便將矛頭對準了薑知月:“或許是我們以前小看了她,竟然打的這樣一手好算計,誘騙的我們上當,她卻將嬌娘你當做踏腳石!”


    “薑知月那小賤人定然是故意的!”薑知阮憤恨道,“她故意引起我注意,就等著我主動出手,她來個黃雀在後!好狠辣的心腸。”


    全然不提自己的想要對方出醜的壞心思,就好比壞人中了計,卻惱怒官家抓捕的手段不幹淨一般,又當又立。


    “否則,否則......”薑知阮說著說著,又是一點淚珠落下,“今日本該是我的《環佩》一鳴驚人,為了練好這首,我前月受了多少苦楚!”


    張氏心軟的不成樣子,又好聲好氣勸了會兒:“我的嬌娘,你練的是清貴的古琴,不似你那不知檢點的姐姐,練一手風月場裏常見的琵琶,縱然動聽,也終究是靡靡之音。”


    薑知阮到底是世家嬌養深閨的小姐,一聽風月場便唾棄中有些好奇:“那是真的?風月場裏的妓子也常彈琵琶?那姐姐豈不是如妓子一般。”


    她說著最惡毒的汙蔑,才逗樂了自己,咯咯笑著。


    張氏道:“古琴清貴古樸,多是文人雅士聽,煙花地裏便少,一來好琴師難尋,大部分彈來寡淡無趣,二來不好攬客......”


    張氏一個名門貴婦,對這些卻好似非常熟悉一般,侃侃而談,直到看見薑知阮好奇的目光時,才悚然一驚,猛迴神喝道:“都是些下流肮髒的事,嬌娘不準因一時好奇而去探聽!”


    一向慈祥的母親突然嚴厲起來,薑知阮也有些慫怕,便點頭稱是,心裏有點納悶古怪,卻沒有深思下去。


    薑知阮便帶了些小孩氣般‘古琴比琵琶清貴’的想法,自認為薑知月是通過狐媚手段才得了滿堂喝彩。


    她恨恨想: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多年前那張臉就能惹得旁人憐惜,多年後成了廢物也還是能勾的人神思不屬,還搭上了世子!


    倘若薑知月聽到這番想法,一定會淡然迴答:樂器並不存在高低貴賤之分,正如樂理不因人胖瘦美醜而有天壤之別。


    隻可惜薑知阮聽不進去的,此時她正搖著張氏的手臂,撒嬌道:“姐姐私下練琵琶,母親迴去後可得好好罰她!”


    張氏不是薑知阮這種從小慣壞了的,她知道薑知月自落水後,對家中的態度就有了很大的轉變,恐怕自己想拿捏也有些難了。


    她也不是沒想過辦法,比如停了薑知月的月例,或是讓廚房的下人刻意苛待......隻是她那時忘了件事情——雖然薑府是張氏做主,但薑知月那早亡的母親其實給對方留了一筆頗為豐厚的嫁妝。


    有那筆嫁妝,薑知月大可關門度日,吃穿用度一律不用借府中,足以見那份資產之豐厚。


    那筆嫁妝,小部分在張氏手中,大部分則在薑知月手裏。


    早年薑知月還聽話的時候,她對待薑知月還有幾分和顏悅色,便是衝著那豐厚無比的嫁妝去的。


    隻可惜薑知月那時雖然容易哄騙,卻始終不願把那筆嫁妝全交給張氏,大抵是因為母親最後留下的東西,讓這個自幼喪母的少女無法割舍。


    但隻要張氏願意施舍幾分母愛,抹一抹眼淚,那個容易哄騙的姑娘便會軟了心腸,答應‘借’給張氏。


    說是借,但張氏從沒想著歸還。看在那時薑知月聽話的份上,也不再步步緊逼那份資產......直到薑知月落水之後,性情大變。


    本以為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眼下卻殺出這麽個變數。張氏抿嘴,又想起了太子的事情,便問:“今日的宴會上,你姐姐可與太子相遇了?”


    張氏不提還好,一提薑知阮便滿臉怨氣:“姐姐可真是薄情寡義,有了未婚夫便當太子是陌生人了一般,全然不顧從前情誼!”


    若薑知月能聽見這大言不慚,顛倒是非的話,定然要誇薑知阮一句厚顏無恥。


    且不說定了婚事的女子還和旁人拉扯成何體統,就單是太子從前那副忽近忽遠,從不主動的態度,哪來的什麽從前情誼!


    張氏轉了轉手裏的寶石手串,心裏有陰雲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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