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月末,頌蓮宴在城郊天碧湖舉辦,不少士紳貴女應邀前往,寶馬香車,衣鬢翩翩。


    薑知阮早早陪著張氏出發了,薑知月則故意溫吞的等她們走了,才開始準備出發。


    對她來說,能不和那兩待在一起就是好的,就算薑知阮不找事,她也受不了表麵母女假惺惺的和平。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多時到了地方,遠遠便看見淡色紗幔圍攏圈起湖畔,常有衣著華貴的婦人小姐被丫鬟攙著進去,頂上還打一流蘇小傘,用麵紗巾帕團扇之類虛虛掩著麵容。


    交了請帖,薑知阮被初夏攙著下了馬車,也學著那些閨秀模樣,以團扇遮麵,也好不引人矚目。


    除了初夏,她還帶了兩個小丫鬟,一個力氣挺大的小廝,兩個小姑娘一個拎著食盒,一個則略通醫術,足見薑知阮防備的緊,不想給那倆人一點縫隙鑽。


    進了內中,自有熟讀名冊的下人來為她引路,走了幾條新修的蜿蜒小路,便到了女眷聚集的地方,隔著紗幔都能聽見少女們的鶯語歡笑。


    幾乎是踏入此地的同時,係統發聲:“成功參加頌蓮宴,獎勵一百積分!”


    至此,她就有一百多積分了,可以學習任意的一級技能!薑知月笑了笑。


    薑知阮思忖自己身份敏感,名聲不佳,便悄悄地從側邊不引人矚目地進去了,尋了一處可以望見碧波蕩漾美景的小涼亭,便讓丫鬟給自己上茶鋪點心,悠哉悠哉的等著宴會開始。


    小涼亭約莫是新建的,亭中四麵通風,南麵一望便是碧玉似得天碧湖,湖中養了好些荷葉荷花,嫋娜姿態,花葉緊挨著,風一吹就是一片綠波蕩漾,蓮葉接天的絕美景致。


    薑知月看得正癡,卻突然聽初夏小聲驚唿:“見過太子殿下!”


    她循聲望去,便與身後一俊朗秀雅的青年對上了目光。


    青年生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眸,用深情帶失落的目光凝視著薑知月,想來他就是本朝太子,師昀清。


    “知月。”


    太子的聲音如風拂柳,溫柔繾綣,帶一縷說不清的曖昧,“許久不見。”


    薑知月收迴自己的目光,斂眸垂首,盈盈行禮:“知月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規規矩矩,淡然的恰到本分。


    卻不想太子略前近一步,那雙深情桃花眼眸中似有哀傷,似乎是想不明白以前總跟著他,溫軟可人的少女怎麽突然生分疏離。


    “知月......”師昀清頗為委屈地喊薑知月的名。


    薑知月沒迴答他,安分地斂眸垂首,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那瑩白如玉的後頸便從豆青的衣襟裏露出一段,與那墨色攏起的青絲一對比,更是白的紮眼旖旎,晃了師昀清的心神。


    太子上前一步,湊至跟前,一隻大手抬起,似乎準備輕撫過薑知月的香腮,卻被薑知月不動聲色地躲了去,疏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師昀清卻有些癡了,平日裏活色生香的美人兒總是黏在他身後,他不怎麽憐香惜玉。


    今兒一見這清冷疏離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又抓心撓肺似的心癢,恍若看見九天玄女下凡,恨不得揉碎了心肝奉上癡心。


    薑知月那不愧京城第一美貌的姿容,那簪纓世家才能培養出的獨特氣質,還有那精致眉眼低垂的模樣,無不讓師昀清感到心口砰跳,頭一迴生出‘若由此佳人在懷,此生無憾’的心思來。


    所謂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哪怕是閱花無數的太子也不能免俗,更不要說薑知月是群芳中那支最為出挑清豔的白梅。


    “知月,我.....”師昀清一想到這樣的美人將與他最咬牙痛恨的靖安世子喜結連理,就難掩酸澀,“你可是在怪我?”


    薑知月覺得這位太子殿下的戲不是一般的多,一來就自說自話。


    但身份有尊卑,她隻道,“知月已身負婚約,不方便與殿下獨處太久,恕小女先行告退。”


    說完,她便真的緩緩起身,帶著幾個下人與師昀清擦肩而過,那略帶匆忙的樣子,仿佛避嫌一般。


    太子一愣。


    他已經擺出最低聲下氣的姿態了,求好之意更是不言而喻,放在以前,自己這般薑知月不早該心軟,柔柔地喊一聲“太子哥哥”了?


    隻是素來被人尊敬討好的他怎能接受,被如此躲開避嫌還要貼上去,於是一時間呆在原地,進退不得的樣子。


    不,也許是她真的被自己傷透了心。


    畢竟她被那麽多人看見和靖安世子有了肌膚之親,失了清白,京城風言風語四起,她可能再也嫁不出去,想來那幾天都是惶惶度日。


    或許他那時便該挺身而出,扛住那些流言,讓薑知月入東宮為妾,也許她就不會絕望以至於對自己失望.....


    哎,他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畢竟自己貴為太子,怎能迎一個失了清譽的女子為妾,對他的聲名有影響不說,父皇那邊也會責怪。


    師昀清如此懊喪著,給薑知月的冷淡腦補好了理由,全然不顧薑知月本人是否願意為妾。


    他如此自信地覺得薑知月是喜歡自己的,隻是礙於婚約和失望,所以才對自己那樣冷淡。


    若是薑知月得知他此刻的想法,必然會冷笑連連。


    當朝太傅的嫡長女給你做妾,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長得醜來想的花。


    原主的名聲是差了些,但她到底是一品太傅之女,母親更是出身書香門第,世代簪纓,這樣的身份,做太子妃都是綽綽有餘。


    師昀清是久流連花叢之中,被那些溫柔體貼女子們的花言巧語蒙了眼,才會覺得自己魅力無邊,眾女皆愛。


    太子還在亭子裏糾結‘她愛我,但我負了她’之類的愛恨情仇,不遠處小坡上,偷眼看那亭中動靜的薑知阮卻傻了眼。


    她把手中精巧奇美的西洋鏡扔到侍女捧著的紅軟綢緞上,狠狠咬牙:“她怎麽走了?!”


    焦躁難耐的薑知阮來迴踱步,手裏的巾帕被她絞來絞去,滿是折揉痕跡。


    貼身侍女珠紫安慰道:“離得太遠,也看不清什麽,也許是大小姐無顏麵對太子,所以匆匆離去了呢?”


    薑知阮反手給她一巴掌,“輪得到你來置喙?”


    珠紫被扇的偏了臉,白嫩小臉上很快浮現紅痕,卻半點委屈不敢流露,隻是低頭暗聲:“奴婢僭越。”


    薑知阮心裏鬱躁不已,怎會如此?薑知月對太子的愛癡全京城有目共睹,基本上太子在哪,薑知月就會想方設法前去,哪怕是會讓她醜態百出的文會,也咬牙硬去,隻為看一眼那人的身影。


    雖然並無特別逾矩,但明眼人哪個瞧不出薑知月對太子一片癡心,隻是太子從無迴應,眾人也便當看笑話。


    這個大節小節都不忘給東宮寄花箋、送禮物,因太子喜歡知書達禮便去硬學書文的人,怎會突然便不愛了呢?


    太子都主動來找她了,薑知月竟然不領情,非但不領情,還沒幾句就把人拋在亭子裏,自顧自走了!


    還是真的像珠紫說的那般,是因無顏麵對?


    薑知阮胡思亂想著,臉色陰沉鐵青。


    她本還想著薑知月是為了太子而前往頌蓮宴,讓宴席下人引薑知月去偏僻地,她再去找太子點起薑知月的所在。


    薑知月一見太子必然忘乎所以,情難自禁,到時她再叫一群小姐閨秀們‘無意’撞破二人私會,薑知月三心二意,放蕩失禮的名聲必然傳遍京城。


    屆時這個有了婚約還對太子念念不忘的太傅之女,名聲掃地,京城稍微有點權勢要些臉麵的世家公子都不會看上她,薑知月隻能落魄去做下九流之妻,或者高門滕妾。


    可事情好像並不如她所想那般,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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