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並非良人。薑知月明白,初夏明白,甚至不少人都明白。


    唯獨原主不明白.....太子給予她的溫柔隻是隨手拋出的施舍,她卻傻傻地捧著那點關心,執拗的認為太子一定不會拋棄她。


    “我已經放下了。”薑知月低歎著,沒有去與初夏對視,“初夏,我放下了。”


    這是薑知月的肺腑之言。


    “放下了便好......那金絲籠裏的畫眉雖然歌喉婉轉,姿容上俏,但終歸是籠中之鳥,生死自由憑渺渺天意。”初夏這般說著,臉上多了些欣慰。


    薑知月一臉受教的點點頭,但心裏卻蒙上另一層陰霾,為她那倉皇定下的親事,和未曾謀麵的未婚夫。


    靖安王府.....又何嚐不是另一個金籠子呢?


    隻不過相比於高不可攀的皇家,王府的門檻相對與薑府對等些,她嫁過去,隻要不遇見什麽惡婆婆之類,應當也能悠閑自在些。


    這點陰霾在她心上一掃而散,轉而薑知月又和初夏嘀嘀咕咕起頌蓮宴那日的事宜。


    “宴席上的吃食得少碰,免得被做了手腳。”


    “服飾這類你替我準備好,素淨顏色,不必太張揚。”


    “拿著我私庫的銀錢去雇一輛青軸車,不坐家中為我配的那輛坐著顛簸又不舒服的馬車。”


    初夏點頭應著,不時發表些自己的見解。兩個人三言兩語之間,很快便將事情都敲定妥帖了。


    而另一邊,靜慈苑裏,張氏正用銀剪裁著花枝,突然大婢女走過來通報:“二小姐來了。”


    聞言,她便放下剪子,招唿下人端水淨手。還不等丫鬟用柔軟絲巾將她保養極好的雙手擦幹,門外便傳來薑知阮嬌氣可人的聲調:“母親~”


    張氏迴身,便被薑知阮乳燕投林般撲了滿懷。


    “哎喲,你這孩子。”張氏佯嗔道,“這麽大了還不規矩些,外人看到了豈不笑話。”


    懷裏的薑知阮眼珠一轉,笑如銀鈴:“不是還有姐姐嘛,她可比我荒誕多了,之前還天天追著太子跑!”


    “太子殿下為人溫雅,相貌英俊,你姐姐喜歡也是難免的。”張氏假惺惺地說,“隻是你姐姐確實差了點,我看太子殿下能看在你父親麵上納她為良娣就是謝天謝地了.....誰料想前月出了那樣的醜事。”


    “哎,不說這些。嬌娘可是學完琴過來的?”張氏笑意盈盈地拉著女兒的手,引著對方坐在椅子上,母女聊著些家常,一派溫馨之景。


    薑知阮一看,也不到時候,便說起了些京城趣事,閨中私密,她賣嬌作癡確有一套,哄得人心花怒放,把張氏逗笑的花枝亂顫:“哎呀呀,嬌娘你可真是個活寶兒,解憂果。”


    這時,外頭走進一個侍女,神色忐忑地湊到張氏耳畔絮絮低語。


    張氏那養尊處優的麵容上便出現一道裂痕,半晌,她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那小賤人這麽說?”


    薑知阮察言觀色,便換上了憂心忡忡的表情:“怎麽了母親?又是姐姐惹您不開心了?”


    張氏道:“這個目無尊長的!我好心好意要解她的禁閉,隻想讓她為我奉一杯茶,便可將這事輕輕揭過。她可倒是硬氣,說是前幾日感染了風寒,不願來拜訪我!”


    薑知阮小嘴張大,麵上似有不可置信。


    薑知月真的不對勁了.....她上次頂撞母親就罷了,這次母親主動向她示好竟敢如此敷衍態度!


    看著母親眉頭緊蹙的模樣,薑知阮心想這薑知月真是愚不可及,惹怒母親,她解不了禁閉,又談何參加頌蓮宴?這天下怎會有如此不識時務之人......


    是了,頌蓮宴!想到自己一路上思考的壞點子,薑知阮心有不甘,怎能讓薑知月就這樣繼續關在家中,那她想借頌蓮宴給她使絆子不就落空了嗎?


    想到這裏,她輕抿唇瓣:“說不準姐姐是怕過了病氣給您,才推脫不來呢。”


    薑知阮破天荒地幫薑知月說話了,張氏一愣,隨後便放緩了神情。


    看張氏臉色稍轉,她趁熱打鐵:“之前路過姐姐院前,還能聽見琵琶樂聲,想來姐姐欲在頌蓮宴上表現一二,日夜彈練,這才感染了風寒。”


    以她們對薑知月的了解,她為何想去頌蓮宴,又為何如此勤懇練習,便有了不言而喻的對象。


    薑知阮醉翁之意不在酒,張氏也瞬間咂摸出了些意味,她神情終於好轉,帶著些慈祥的笑意看著薑知阮。


    “還是嬌娘貼心可愛,平娘說到底也是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不願聽家中老人多言。”張氏長籲短歎,活像受了委屈一般。


    總而言之,母女二人都達成了共識,那就是不論如何必須讓薑知月去頌蓮宴。


    不然她們還怎麽使絆子呢?


    張氏也暫時忍下這口氣,想著這小賤人蹦躂不了多久了。


    “我之前也怪呢,姐姐那般喜歡太子哥哥,怎會不願退親呢?”薑知阮笑的天真而惡毒,“又今兒得了名錄一瞧,太子哥哥也要參加頌蓮宴,便了然,姐姐還是放不下太子哥哥。”


    張氏扶額,聲音卻透著欣喜:“你姐姐還是那樣不懂事.....不過我們做長輩的,還能不順著她不成?”


    “我到底是疼平娘的,盡管她最近有些不懂事了....但無妨,這次便放過她。”張氏將侍女招來耳語幾句,又讓對方去將自己庫存裏的一對手鐲拿去。


    “去和平娘說一聲,便說解了她的禁。”張氏不徐不緩地,“告訴她月底的頌蓮宴也得去,把我那副手鐲給她,誰讓我疼她呢?”


    侍女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頌蓮宴,你且多看顧著你姐姐。”張氏突然道,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可不要讓她做出些失禮丟臉的事情。”


    薑知阮甜美的臉蛋上露出個恰到好處的微笑,白牙似閃著恨不得吮骨剝皮的利光,她人前如幼鹿般的黝黑眼眸裏湧現欣喜雀躍——那是孩童碾死鳥雀般天真的惡毒。


    “我會的,且讓我安排吧,母親。”她陰狠地說,往日清純的小臉上多了幾分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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