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月到了人多點的地方,在角落裏坐下,心裏那點緊張鬱憤才散去。


    外人看來是巧合,但薑知月知道,太子會出現在那一定少不了薑知阮的推動。


    早在從前,她一心追求太子時,薑知阮便少不了從中搗亂做梗。


    薑知阮好像特別熱衷搶她的東西,看出她心悅太子,便也總跟著她參加那些宴會,一副天真可人的模樣跟在太子身後,狀若純潔地喊對方太子哥哥。


    比起不學無術的廢物美人薑知月,師昀清果然更受用有京城才女之稱,溫柔貼心的薑知阮的噓寒問暖,雙方常有書信往來。


    對外,師昀清卻說:“薑二小姐天真爛漫,才學驚人,孤一見如故,就好像妹妹一般。”把薑知阮清清白白地摘了出去。


    兩人宴會碰見也好像故交好友一般,忘了男女大防,禮義廉恥,說笑打鬧又親密異常,常常看得一旁的薑知月心中酸澀。


    卻偏偏,薑知阮與太子談笑風聲,無人指責她不知廉恥;而薑知月隻要出現在太子附近,就會被鄙薄癡纏不休,不學女誡。


    這樣鮮明的差異,也許是因為薑知阮的才女賢名在外,無人會說她不是,又或許是她故意散播的謠言,給眾人留下刻板印象。


    好在,她並不是從前那個薑知月了。


    “隻是難保不會有下一迴,說不準薑知阮還有手段在等著我。”薑知月喝著茶想到。


    就在她獨坐涼亭一隅時,不遠處一個被不少人簇擁著的華貴少女看到了她。


    那少女腳步一停,明媚小臉上露出些不虞:“薑知月?在鬧出那等醜事後,她還敢出席頌蓮宴?”


    身旁一直看少女臉色的一世家小姐連忙獻媚道:“就是啊郡主,若我是她,斷沒有這樣的臉麵出席宴會,平白無故地丟臉!”


    那衣著華貴,姿容如花的驕豔少女正是臨蕊郡主,一月前也正是她把薑知月推下了水。


    對險些害了人命這事,她後怕許久,但一看到薑知月,心裏的妒火又熊熊燃燒,甚至此刻冒出惡毒的想法,“她沒淹死真是可惜。”


    於是心有忿忿的她帶著一大群人,花枝招展地走到了薑知月麵前,居高臨下地開口:“這不是薑大小姐嗎?月前出了那等醜事,還有閑心出席宴會,此等心態,真是叫我等佩服啊。”


    就差沒明說薑知月臉皮厚了。


    這話說的刺耳難聽,跟在臨蕊身後的貴女小姐們都忍不出笑出聲來,或譏或諷地看向薑知月,迫不及待的想看薑知月窘迫難下的姿態了。


    然而薑知月卻並沒有像她們所想那樣,漲紅了臉羞憤交織。又或是如以前一般,眼眶含淚地與她們對峙,卻百口莫辯。


    她隻是娉娉婷婷地起身,先是福了禮,隨後才微抬目光,盈水眸子裏是恰到好處的淡然:“多謝郡主關心,不比郡主心性冷漠,把人推下水後還能當做無事發生般。”


    此言一出,眾人皆嘩然。


    不是說薑知月是不慎落水嗎?怎麽又說是郡主推的?


    臨蕊郡主驀然被戳了近來最惶恐不安的心事,臉色大變,怒道:“你,你莫要血口噴人!我何時推了你!”


    一直跟班郡主,有意討好對方的小姐貴女們也反應過來,忿忿開口:“薑知月,你可莫要胡言亂語,辱郡主清白,此事可不是小事!”


    隻是她們嘴上這麽維護著,卻不都是傻子,看向郡主的表情卻有些古怪,瞧臨蕊那副被戳了心事的慌張樣子,搞不好十有八九是真的呢!


    那天賞花宴,其實也有不少人知道臨蕊與薑知月待在一起,隻是事發後都默契地沒有提起,誰都不願得罪郡主。


    “是非功過,自在人心。”薑知月笑不露齒。


    “隻是.....”她又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卻勾起一抹看向落網獵物的笑,“知月還沒說郡主推了誰,怎麽郡主就先承認了呢?”


    臨蕊郡主的臉色唰白,手指著薑知月,“你.....你!”


    薑知月絲毫不懼,小白牙一露便衝她笑,笑得眾人都被那絕色笑顏一恍神。


    拋開其他不談,薑知月確生了一副極好的容貌,以至於眾人鄙夷她的不學無術,滿腹草包,卻無人否認過她驚人的美麗。


    而臨蕊郡主快被氣瘋了,剛想衝上去打人,便被身旁一群世家小姐們按捺住了,“郡主,可不能!”


    “放開!”


    “郡主啊!”一個七品官員家的小姐靈機一動,道,“陛下今日也出席頌蓮宴,要是鬧大了,觸怒聖顏,我們都得不到好呀!”


    這句話挽迴了臨蕊的神誌,她雖為郡主之身,卻沒有皇家血脈,隻是當年自己母親與當朝太後有極深交情,才能一朝蒙受帝恩,封為郡主。


    而如今自己母家沒落,太後也深居簡出,她萬萬不能再做出觸怒聖顏的糊塗事,否則這通身富貴便保不住了!


    臨蕊郡主臉色難看地哼了聲,拂袖離去,把一幹貴女小姐們都甩在身後,可見是氣急敗壞了。


    薑知月則在原地歎了口氣。


    原主也真是夠慘的,在家裏爹不疼娘不愛的就算了,在外界也是孤影獨行,無人幫襯,誰都能踩一腳似得。


    薑知月想,自己得想辦法改變這個局麵才行。


    還沒坐下多久,一青衣小廝便來通報:“薑大小姐,請往東麵的千水林入宴。聖駕亦臨,還望姑娘謹言慎行。”


    見薑知月點頭,小廝還提醒了句:“宴席上或會讓各家小姐表演才藝,若薑小姐有便可吩咐下人把樂器搬到那附近的亭子裏。”


    表演才藝?薑知月想,這豈不是個改變自己孤家寡人的局麵。


    她前些日子勤學苦練,加上係統指點,一手琵琶總算能彈的珠連玉貫。當然僅止於幾首熟練的曲兒,論技藝還是比不上那些苦練十幾年的閨門小姐。


    但無論如何,素來以廢物美人聞名京城的她,能取得如此進步,想來會讓不少人對她略微改觀。


    不過在聖駕親臨的宴席上出風頭,有嘩眾取寵之嫌。故而薑知月想想,便將這個念頭輕輕放下了。


    珠玉哪怕混於泥沙,也不會黯然失色,有朝一日,她定將綻放出屬於自己的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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