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昏黃,李淩跟魏娘祭拜完畢,轉下山來,準備迴到老屋再住上一晚。


    不過剛剛下山,便見三人等候在路旁。


    “李公子。”見到李淩,三人連忙上前。


    “你是...謝老板的車夫?”李淩微微一愣,“這是在等我?”


    “是。”


    車夫躬身道:“我家主人請公子一見。”


    “現在嗎?”李淩有些不願。


    天都快黑了,這荒郊野外的,見什麽麵?


    “是,我家主人說了,請公子一定不要推辭。”


    李淩本想拒絕,但又怕得罪了謝憐君,隻好道:“天色已晚,我總不能放著我幹娘一人吧?”


    “公子放心,我們自會護送魏娘子的,保管平安。”


    “這...”


    見李淩有些遲疑,魏娘道:“你跟他們去吧,不必擔心我。”


    李淩看了一眼魏娘,無奈道:“那幹娘你小心。”


    “嗯。”


    車夫側開身子,伸手道:“公子,請。”


    相較於老屋,梅莊要近一些,但是看著臨近的梅莊,李淩有些意外,心頭卻是微微一沉,對於謝憐君的身份也愈加的好奇起來。


    梅莊裏麵住著位連縣尊都要禮遇的老大人,想必身份非凡,而謝憐君能將李淩請到梅莊來,那他跟這位老大人的關係定然也不尋常...


    謝憐君一個開青樓的,身後好像還有謝家人撐腰,莫不是這位老大人也是謝家的某位?


    可是謝家的根基不是在嘉州嗎?好端端的跑到的陵州來幹什麽?


    體驗生活嗎?


    不由得李淩胡思亂想,車夫將李淩迎入小院,燈火之間,有兩人相對而坐。


    “李公子來了啊。”謝憐君見李淩來到,連忙起身相迎,伸手示意李淩坐下,“請坐。”


    “謝老板。”


    李淩微微拱手,皺眉問道:“這位是...?”


    常宜修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淩,“聊齋先生?”


    李淩連忙道:“老先生折煞晚輩了,先生二字,實在是當不得。”


    常宜修嗬嗬笑道:“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老夫剛剛還聽憐君講起你寫的聊齋奇女子,奇聞誌怪,甚是有趣。”


    “老先生喜歡就好。”


    李淩坐在兩人對麵,“老先生就是這梅莊的主人?”


    “是。”常宜修點頭,“老夫常宜修。”


    “常老先生。”李淩態度恭敬。


    就這樣?


    謝憐君與常宜修見狀微微一愣,見李淩麵色如常,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李淩見狀,不解問道:“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沒有,當然沒有。”謝憐君搖頭笑了笑。


    李淩嗯了一聲,問道:“不知謝老板請我來此,究竟有什麽事?”


    “確有一事,想請李公子幫忙。”


    “但說無妨。”李淩笑道:“我自當盡力而為。”


    “那我便先行謝過了。”謝憐君拱了拱手,隨後將事情大概給李淩說了一遍。


    李淩聽完後,皺眉道:“所以,謝老板的意思,是推我出來當個擋箭牌,想讓這位顧公子知難而退,铩羽而歸?”


    “是這個意思。”謝憐君點頭。


    “可是,為何是我?”李淩有些奇怪,咱好像也沒這個交情吧?


    “適逢其會而已。”謝憐君笑道:“隻是來時見到李公子,便想到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倒黴催的。


    李淩心中略有無奈,卻也隻得笑臉相迎道:“原來如此,謝老板但有需要,我自然願意幫忙,隻是在下實在才疏學淺,若要考較,恐非這位顧公子的對手啊。”


    李淩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倒是能剽竊些耳熟能詳的詩詞用來己用,但既然是考較,當不會隻考詩詞這麽簡單。


    憑他這兩年讀的閑書,如何能跟真正的讀書人相提並論呢?


    謝憐君見李淩如此直白,便也直接道:“這你放心,我已準備好了問題答案,今夜你還有時間記下。”


    “所以,謝老板這是在作弊?”李淩呆住了。


    “以防萬一嘛。”謝憐君微微一笑,“總之,我的妹妹不願做的事情,我定會想方設法的如她所願,希望李公子理解。”


    提到謝憐霜,李淩自然想到了白天馬車上驚鴻一瞥的絕色了。


    也是,這樣的女子,終歸要選個如意郎君的好。


    何況,李淩人都在這裏了,若是不幫忙,那也太不給麵子了。


    而且謝憐君明顯跟常宜修關係匪淺,若是將人得罪了,恐怕沒他的好果子吃。


    這就是身為底層人民的無奈啊,情非自願,事不由己。


    李淩心中哀歎一聲,好容易應付了楊英傑,現在卻又要聽謝憐君的擺布。


    “既然謝老板早有準備,那就一切好說了。”


    “勞煩李公子了。”謝憐君從懷中取出一疊書紙交給李淩,隨後吩咐道:“忠叔,勞煩給李公子尋個安靜的房間。”


    “是。”忠叔微微頷首,“李公子,請。”


    “有勞。”


    見李淩跟著忠叔離開,常宜修皺眉道:“看起來也平平無奇啊,蕭別離是怎麽跟他交上朋友的?”


    “爺爺說什麽?”


    “沒什麽。”常宜修擺手一笑,“既然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那我老人家可要先去睡了,可困死我了。”


    “我送爺爺。”


    房間內,李淩就著燭火翻閱著謝憐君給的答案。


    “還真是作弊,這題目又偏又難,答案還這麽長...看來,今夜注定無眠咯。”李淩看著滿目字眼的紙張,微微苦笑。


    自漢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傳承至今,儒學已成主流,四書五經是當今的讀書人最常讀的書,也是最精通的學問。


    相比之下,其他流派的流傳來下的書籍便算是冷門了,若不是喜愛,一般也沒幾個人去讀。


    而這些書,李淩前世今生加起來也僅僅是聽過名字而已。


    謝憐君給的三道題目裏,全然不出自四書五經之中,反而是關於已經沒落的其他流派的知識。


    這明顯是為難人啊。


    不對,這就是要為難人啊!


    不僅是為難那位顧公子,而且是為難我啊...


    李淩搖頭輕笑,隨後開始認真研讀起來。


    雖然李淩不必每字每句都記下,隻需要記個大概,那便足夠了,但一夜時間說長不長,大小是個考驗,直到天色微白,李淩這才抓緊時間趴在桌子上打了個盹,以求恢複了幾分精神。


    “李公子...”


    一道輕柔的聲音將李淩喚醒。


    “嗯?”李淩幽幽轉醒,這種本就疲累,而且剛剛睡下便被人叫醒的體驗很讓難受。


    睜開眼睛,卻見清秀溫婉的謝憐霜站在麵前。


    “謝小姐?你怎麽來了?”


    李淩揉了揉眼睛,隨後看了一眼門外,“已經天亮了嗎?”


    謝憐霜道:“時間尚早,李公子尚有些休息時間。”


    “嗯。”李淩打了個哈欠,“謝小姐這是有事?”


    謝憐霜指了指桌上放著的小碗道:“李公子昨日定是累了吧?我親手為公子煮了白粥,算是答謝公子的相助之恩。”


    不是,就為這事兒?


    為了一碗白粥你把我喊醒?


    你缺不缺德啊?


    李淩心中無語,表麵卻隻能故作感動道:“謝小姐真是有心了,多謝。”


    謝憐霜微微一笑,“那就請李公子快些吃吧。”


    “也好。”


    謝憐君昨晚也派人送過吃食,李淩倒也不怎麽餓,不過早上喝一碗粥也的確舒服。


    溫稠的白粥下肚,李淩隻覺得腸胃一暖,口中迴甜,睡意更甚。


    粥中還放了糖,真是有心了。


    謝憐霜收好碗筷,輕施一禮道:“如此,那我便先告退了,李公子且養足精神。”


    李淩笑了笑,隨後便搖晃著身子往床上一趴,開始唿唿大睡起來。


    等李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過後了。


    “啊...”李淩伸了個懶腰,“總覺得穿越之後著身子越來越差了,以前通宵上網好幾天都不帶打瞌睡的...”


    “李公子。”


    “忠...忠叔啊。”李淩也跟著謝憐君叫了。


    忠叔道:“正要叫公子醒來呢,已為公子準備了吃食,待用過後,便請到客廳去吧,老爺跟憐君少爺在那兒等候。”


    “我知道了。”


    簡單吃了兩口,李淩便來到客廳,而除了常宜修與謝憐君之外,李淩見到顧飛流與謝吟風也在,不由得驚訝無比。


    “謝公子顧公子也在?”


    李淩恍然,這謝憐君說的要求娶謝憐霜的人,莫不是就是他們倆吧?


    李淩心頭一跳,一個謝氏,一個顧氏,還拿著陵王府的腰牌,這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


    若是輸了還好說,若是贏了,豈不是打了兩人的臉?


    可是偏偏...若是不贏的話,那就是得罪謝憐君跟常宜修。


    雙方都不是善茬啊,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李淩此刻無比的後悔,特麽昨天就不該去祭拜自己的死鬼幹爹。


    如果不去祭拜幹爹,就不會遇到謝憐君,如果不遇到謝憐君,也就不會陷入如今的兩難處境了。


    一時間,李淩心中可謂是百轉千迴,腸子都悔青了。


    “李公子何故出神?”


    謝憐君見李淩愣在當場,不由出聲問道。


    “沒事,沒事 。”李淩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謝公子,顧公子,又見麵了啊。”


    顧飛流與謝吟風雖然不屑,卻也微微拱手見禮。


    似乎是看出了李淩的顧慮,謝憐君笑道:“他們兩個都是世家出身,不會使什麽小人手段,李公子不必擔心,盡管盡力而為便是。”


    李淩聽到謝憐君的提醒,心中也是稍微安慰。


    隻要不秋後算賬,那就都好說。


    常宜修見人都來齊了,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由老夫主持...”


    “等一下。”


    謝吟風起身打斷了常宜修的話。


    “怎麽,還有事?”謝憐君有些不悅。


    謝吟風笑道:“昨晚我想了想,老太傅雖然德高望重,但畢竟與堂兄關係匪淺,難免有所偏心,所以,這場考較,我們須得旁人來做見證。”


    李淩聞言愣住了。


    什麽意思?


    我昨天一晚上白背了?


    李淩當時就不淡定了。


    你特麽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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