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聽到謝吟風的話，當時就不樂意了。
我特麽廢寢忘食的背了一晚上，現在你告訴我要換題？
不過生氣生氣，李淩也不能發作出來，而是轉頭看向了同樣臉色驟變的謝憐君與常宜修。
“昨日不是說好了嗎？今天為何突然要變卦？”謝憐君語氣微寒。
謝吟風輕笑道：“好讓堂兄知道，比試考較須得公平，以老太傅與堂兄之關係，難免有失偏頗，堂兄覺得呢？”
常宜修輕哼道：“你們的意思是，老夫會徇私？”
會不會徇私你自己心裏沒點數？
李淩暗自搖頭，連作弊這樣的手段都用出來了，稱得上無所不用其極了，這樣想來，謝吟風此舉，好像也並不過分，甚至合情合理才是啊。
“不敢，不過全然由老太傅一言而決，的確不妥。”謝吟風微微躬身。
謝憐君沉默片刻，隨後問道：“那你想怎麽辦？除了常爺爺，這裏還有其他人有這個資格嗎？”
謝吟風笑道：“堂兄放心，陵州之地雖文風不盛，但出了老太傅這樣的賢者，唐安城周遭倒也有些名士大家，我早已差人去請了，煩請堂兄與老太傅稍待。”
謝憐君麵色陰沉，不再答話。
謝吟風嗬嗬一笑，問李淩道：“如何啊李兄，你沒問題吧？”
“啊？”
李淩依然喜聞樂見的看著雙方的針鋒相對，聽到謝吟風突然叫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後趕忙應道：“沒問題，我當然沒問題。”
雙方算是不歡而散，謝吟風跟顧飛流拱了拱手便離開了客廳，說是要去門口迎接，隻留下李淩三人在。
“現在該怎麽辦？”
謝憐君眼神如炬的死盯著李淩，“那就隻能期盼李公子莫要讓我失望了。”
“哈？”李淩瞪眼，“謝老板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常宜修道：“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老夫為你準備的題目都用不上了，所以隻能靠你自己了。”
靠我自己？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若是輸了，你們不會找我麻煩吧？
李淩心裏有些沒底。
“還請李公子一定盡力，憐霜的終身，便托付給李公子了。”
謝憐霜不知何時轉出，輕咬著嘴唇，對著李淩輕施一禮。
“謝小姐...”
李淩見狀隻覺得麻煩，說來，這件事到底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但事已至此，勝敗都好，但若是臨時退縮了，估計會被謝憐君打死。
又見謝憐霜楚楚可憐的樣子，李淩雖不至於見色起意，心中也的確不忍心。
“我盡力而為吧。”李淩隻能做出這樣並沒有多少底氣的保證了。
“多謝。”
而在梅莊外，顧飛流有些不解的問謝吟風道：“昨日明明都跟謝長兄說好了，為何你又突然變了卦？”
謝吟風道：“昨日我便覺得不對，好端端的，堂兄為何會提到李淩呢？我們昨日定下考較之約，今日李淩便到了梅莊，時間上倒也不是來不及，但又似乎太過急切了些...”
顧飛流微微點頭，“你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所以，很有可能在我們來之前，這個李淩便已經在梅莊了。”謝吟風哼哼道：“他是故意將身為局外人的李淩搬出來，好讓我們放下戒心，答應考較之事，讓我們以為這是給他自己找的台階，但實際上卻是順理成章拒絕我們的借口。”
顧飛流皺眉道 ：“若真如你所說，李淩也不過是個市井之徒，難道謝長兄覺得我會輸給他？若是如此，那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淩這個樣的泥腿子自然是比不上你的，但關鍵是，出題與評判之人都是老太傅，而老太傅卻是偏向堂兄兩人的，所以...”
“所以，你覺得老太傅會提前給李淩透題？”顧飛流一驚，“不能吧，這可是老太傅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謝吟風冷笑道：“不管我的猜測是對還是錯，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也是。”
謝吟風並不確定這是不是謝憐君的詭計，總之讓常宜修做主持，他心中便盡是不安。
既然不安，那就將一切隱患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而事實是他的確做到了，此刻心亂如麻的的確是謝憐君等人。
李淩是生氣的，真的很生氣。
為了為難顧飛流，常宜修出的題目盡是些刁鑽冷門的，一篇策論，一篇長賦，一首長詩，可謂是晦澀難懂，好些生僻點的字，李淩都差點不認識，估計也就常宜修這樣博覽群書的老學究才寫得出來。
李淩這一晚上真的沒有摸魚，那可是認認真真的在記，就這樣，也才記下十之七八而已。
結果便是，這是十之七八也用不上了。
而對於顧飛流來說，以他如此年紀，就算對這些知識有所涉獵，那寫出來的東西又如何比得上常宜修呢？
這就是謝憐君的不敗策略。
可惜，顧飛流急切沒有多想，但是謝吟風也不是傻子。
常宜修盡管德高望重，不敢不敬，但在這件事之中，常宜修實在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因為就算知道常宜修有失偏頗，說出去，吃虧的還是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不敬，至少能將主動權牢牢的抓在手裏。
“謝老板。”李淩忍不住開口。
“嗯？”謝憐君看向李淩，“李公子想說什麽？”
李淩問道：“是不是今日我輸了，憐霜小姐便一定會出嫁？”
謝憐君原本陰沉的臉上忽地綻開笑容。
“不，我想李公子一定是理解錯了。”謝憐君的笑容愈加溫和，但眼神也平添了幾分銳利，“這場比試能決定的問題隻有一件，但不是憐霜的婚事，而是我要不要與謝家為敵，李公子若是勝了，那自然相安無事，但若是不幸輸了，顧飛流也決計不可能強迫得了憐霜。”
與謝家為敵？
謝憐君嗎？他不也是謝家人嗎？謝吟風都叫他堂兄了，為何要跟自己的家族為敵？
與一個傳承數百年，輝煌數百年，在帝國有盤根錯節的滔天勢力的世家為敵？
要麽謝憐君是個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要麽就是城府極深，能翻天覆地的英傑。
李淩很想問一句謝憐君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但見謝憐君睥睨的眼神，又忽的覺得，眼前這個人應當不是前者。
但是不是後者，那就難說得很了。
常宜修道：“事情遠遠沒有到這個地步，你可不要做傻事，行此極端。”
若真是跟謝家攤牌，就是常宜修都不能保證能不能再庇護二人，是以有些擔心。
謝憐君微微一笑，“爺爺且安心，我心中自有計較。”
見謝憐君眼神看向自己，李淩微微聳肩，“我說了，我自會盡力而為的。”
唐安城附近能稱得上大家名士的人實在不多，謝吟風一早便派人去請了，加上往來路程，直到下午，才有三人姍姍來到。
“劉宋、孟喬、楊之遠，拜見老太傅。”
三個約莫五十上下的老者對著常宜修微微拱手。
“三位，不必多禮，快請入座吧。”
“多謝。”
謝吟風道：“老太傅，這三位先生，您應該比晚輩熟悉得多，應該有資格評判吧？相信老太傅也不會懷疑他們是否公正吧？”
“這是自然。”常宜修點頭，這三人雖比常宜修小上一輪多，但自告老還鄉之後，常宜修算是接觸得比較多的，以三人的名望，也完全不擔心會被謝吟風買通。
同樣，三人也不敢輕易得罪謝家，否則也不會謝吟風一請，他們便來了。
所以這場考較還是能做到相對公平的。
而對於謝吟風與顧飛流來說，隻要公平，那他們便已經占盡便宜了。
聊齋先生？
什麽東西！
“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那便不必耽擱時間了，堂兄，你說呢？”
“好，開始吧。”謝憐君微微點頭。
劉宋率先起身拱手，對眾人道：“請我們三人來此的目的，在路上也已經說了個大概，不知哪位是李淩李公子？”
李淩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晚輩就是李淩，見過三位先生。”
孟喬捋了捋胡須，嗬嗬笑道：“聊齋先生之名，近日也算是如雷貫耳了，倒是沒想到如此年輕。”
“不敢當先生之名。”
李淩這個“先生”，跟三人的先生可不能相提並論。
楊子遠沉聲道：“老夫也聽說過你，聽說你的話本小說寫得不錯，可有功名在身？”
李淩淡淡道：“無功無名，一介白身。”
白身嗎？
三人眼中好似熄滅了什麽東西，再看向李淩的時候，已經有些許的憐憫了。
並非是他們看不起李淩沒有功名身份，而是在他們的認知中，有功名的人肯定是有才華的，有才華的人，實在沒有道理不去考取功名。
也是，李淩若是有真才實學，那也不用窩在區區一個飄香樓，寫什麽不入流的話本小說了。
說到底，李淩不過就是個九流市井之徒，怎麽比得上出身名門的顧飛流呢？
這，並非是一場公平的比試。
我特麽廢寢忘食的背了一晚上，現在你告訴我要換題？
不過生氣生氣，李淩也不能發作出來，而是轉頭看向了同樣臉色驟變的謝憐君與常宜修。
“昨日不是說好了嗎？今天為何突然要變卦？”謝憐君語氣微寒。
謝吟風輕笑道：“好讓堂兄知道，比試考較須得公平，以老太傅與堂兄之關係，難免有失偏頗，堂兄覺得呢？”
常宜修輕哼道：“你們的意思是，老夫會徇私？”
會不會徇私你自己心裏沒點數？
李淩暗自搖頭，連作弊這樣的手段都用出來了，稱得上無所不用其極了，這樣想來，謝吟風此舉，好像也並不過分，甚至合情合理才是啊。
“不敢，不過全然由老太傅一言而決，的確不妥。”謝吟風微微躬身。
謝憐君沉默片刻，隨後問道：“那你想怎麽辦？除了常爺爺，這裏還有其他人有這個資格嗎？”
謝吟風笑道：“堂兄放心，陵州之地雖文風不盛，但出了老太傅這樣的賢者，唐安城周遭倒也有些名士大家，我早已差人去請了，煩請堂兄與老太傅稍待。”
謝憐君麵色陰沉，不再答話。
謝吟風嗬嗬一笑，問李淩道：“如何啊李兄，你沒問題吧？”
“啊？”
李淩依然喜聞樂見的看著雙方的針鋒相對，聽到謝吟風突然叫自己，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後趕忙應道：“沒問題，我當然沒問題。”
雙方算是不歡而散，謝吟風跟顧飛流拱了拱手便離開了客廳，說是要去門口迎接，隻留下李淩三人在。
“現在該怎麽辦？”
謝憐君眼神如炬的死盯著李淩，“那就隻能期盼李公子莫要讓我失望了。”
“哈？”李淩瞪眼，“謝老板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常宜修道：“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老夫為你準備的題目都用不上了，所以隻能靠你自己了。”
靠我自己？
我倒是無所謂，不過若是輸了，你們不會找我麻煩吧？
李淩心裏有些沒底。
“還請李公子一定盡力，憐霜的終身，便托付給李公子了。”
謝憐霜不知何時轉出，輕咬著嘴唇，對著李淩輕施一禮。
“謝小姐...”
李淩見狀隻覺得麻煩，說來，這件事到底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但事已至此，勝敗都好，但若是臨時退縮了，估計會被謝憐君打死。
又見謝憐霜楚楚可憐的樣子，李淩雖不至於見色起意，心中也的確不忍心。
“我盡力而為吧。”李淩隻能做出這樣並沒有多少底氣的保證了。
“多謝。”
而在梅莊外，顧飛流有些不解的問謝吟風道：“昨日明明都跟謝長兄說好了，為何你又突然變了卦？”
謝吟風道：“昨日我便覺得不對，好端端的，堂兄為何會提到李淩呢？我們昨日定下考較之約，今日李淩便到了梅莊，時間上倒也不是來不及，但又似乎太過急切了些...”
顧飛流微微點頭，“你說得好像有些道理。”
“所以，很有可能在我們來之前，這個李淩便已經在梅莊了。”謝吟風哼哼道：“他是故意將身為局外人的李淩搬出來，好讓我們放下戒心，答應考較之事，讓我們以為這是給他自己找的台階，但實際上卻是順理成章拒絕我們的借口。”
顧飛流皺眉道 ：“若真如你所說，李淩也不過是個市井之徒，難道謝長兄覺得我會輸給他？若是如此，那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淩這個樣的泥腿子自然是比不上你的，但關鍵是，出題與評判之人都是老太傅，而老太傅卻是偏向堂兄兩人的，所以...”
“所以，你覺得老太傅會提前給李淩透題？”顧飛流一驚，“不能吧，這可是老太傅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謝吟風冷笑道：“不管我的猜測是對還是錯，多留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也是。”
謝吟風並不確定這是不是謝憐君的詭計，總之讓常宜修做主持，他心中便盡是不安。
既然不安，那就將一切隱患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而事實是他的確做到了，此刻心亂如麻的的確是謝憐君等人。
李淩是生氣的，真的很生氣。
為了為難顧飛流，常宜修出的題目盡是些刁鑽冷門的，一篇策論，一篇長賦，一首長詩，可謂是晦澀難懂，好些生僻點的字，李淩都差點不認識，估計也就常宜修這樣博覽群書的老學究才寫得出來。
李淩這一晚上真的沒有摸魚，那可是認認真真的在記，就這樣，也才記下十之七八而已。
結果便是，這是十之七八也用不上了。
而對於顧飛流來說，以他如此年紀，就算對這些知識有所涉獵，那寫出來的東西又如何比得上常宜修呢？
這就是謝憐君的不敗策略。
可惜，顧飛流急切沒有多想，但是謝吟風也不是傻子。
常宜修盡管德高望重，不敢不敬，但在這件事之中，常宜修實在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
因為就算知道常宜修有失偏頗，說出去，吃虧的還是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不敬，至少能將主動權牢牢的抓在手裏。
“謝老板。”李淩忍不住開口。
“嗯？”謝憐君看向李淩，“李公子想說什麽？”
李淩問道：“是不是今日我輸了，憐霜小姐便一定會出嫁？”
謝憐君原本陰沉的臉上忽地綻開笑容。
“不，我想李公子一定是理解錯了。”謝憐君的笑容愈加溫和，但眼神也平添了幾分銳利，“這場比試能決定的問題隻有一件，但不是憐霜的婚事，而是我要不要與謝家為敵，李公子若是勝了，那自然相安無事，但若是不幸輸了，顧飛流也決計不可能強迫得了憐霜。”
與謝家為敵？
謝憐君嗎？他不也是謝家人嗎？謝吟風都叫他堂兄了，為何要跟自己的家族為敵？
與一個傳承數百年，輝煌數百年，在帝國有盤根錯節的滔天勢力的世家為敵？
要麽謝憐君是個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要麽就是城府極深，能翻天覆地的英傑。
李淩很想問一句謝憐君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但見謝憐君睥睨的眼神，又忽的覺得，眼前這個人應當不是前者。
但是不是後者，那就難說得很了。
常宜修道：“事情遠遠沒有到這個地步，你可不要做傻事，行此極端。”
若真是跟謝家攤牌，就是常宜修都不能保證能不能再庇護二人，是以有些擔心。
謝憐君微微一笑，“爺爺且安心，我心中自有計較。”
見謝憐君眼神看向自己，李淩微微聳肩，“我說了，我自會盡力而為的。”
唐安城附近能稱得上大家名士的人實在不多，謝吟風一早便派人去請了，加上往來路程，直到下午，才有三人姍姍來到。
“劉宋、孟喬、楊之遠，拜見老太傅。”
三個約莫五十上下的老者對著常宜修微微拱手。
“三位，不必多禮，快請入座吧。”
“多謝。”
謝吟風道：“老太傅，這三位先生，您應該比晚輩熟悉得多，應該有資格評判吧？相信老太傅也不會懷疑他們是否公正吧？”
“這是自然。”常宜修點頭，這三人雖比常宜修小上一輪多，但自告老還鄉之後，常宜修算是接觸得比較多的，以三人的名望，也完全不擔心會被謝吟風買通。
同樣，三人也不敢輕易得罪謝家，否則也不會謝吟風一請，他們便來了。
所以這場考較還是能做到相對公平的。
而對於謝吟風與顧飛流來說，隻要公平，那他們便已經占盡便宜了。
聊齋先生？
什麽東西！
“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那便不必耽擱時間了，堂兄，你說呢？”
“好，開始吧。”謝憐君微微點頭。
劉宋率先起身拱手，對眾人道：“請我們三人來此的目的，在路上也已經說了個大概，不知哪位是李淩李公子？”
李淩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晚輩就是李淩，見過三位先生。”
孟喬捋了捋胡須，嗬嗬笑道：“聊齋先生之名，近日也算是如雷貫耳了，倒是沒想到如此年輕。”
“不敢當先生之名。”
李淩這個“先生”，跟三人的先生可不能相提並論。
楊子遠沉聲道：“老夫也聽說過你，聽說你的話本小說寫得不錯，可有功名在身？”
李淩淡淡道：“無功無名，一介白身。”
白身嗎？
三人眼中好似熄滅了什麽東西，再看向李淩的時候，已經有些許的憐憫了。
並非是他們看不起李淩沒有功名身份，而是在他們的認知中，有功名的人肯定是有才華的，有才華的人，實在沒有道理不去考取功名。
也是，李淩若是有真才實學，那也不用窩在區區一個飄香樓，寫什麽不入流的話本小說了。
說到底，李淩不過就是個九流市井之徒，怎麽比得上出身名門的顧飛流呢？
這，並非是一場公平的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