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薑霧銜從江一那裏聽說小行星上市的消息,了解了一下它剛上市那幾天橫空出世的洶湧漲勢,於是一個電話打到周瑾年手機上,訛周瑾年請吃飯。


    周瑾年讓薑霧銜等一等,起身問正在梳妝台和衣帽間內來迴穿梭的沈遇是否要一起去,沈遇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跟貝秋約了做facial,下午還約了生物科技公司的人見麵。”


    周瑾年聽見她的答案,怔愣兩秒,隨即無奈地苦笑,心裏暗歎現在自己倒成了無所事事的那一個。重新拿起手機,問薑霧銜要了地點和時間後,換了套衣服跟著沈遇後腳也出了門。


    今天的天氣很涼,可薑霧銜顯然不懼嚴寒,一身單衣站在他的lp700旁抽煙,領口的扣子開到了第三顆,隱約可見鎖骨上醒目的暗色草莓。


    周瑾年從車裏出來,打量他幾許,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你這是拔罐了?”


    薑霧銜夾著煙的手摸了摸脖子,笑得輕佻。


    周瑾年看了他的樣子,心知肚明的嗤笑兩聲,似有若無地撇了撇嘴,伸手從兜裏掏出煙盒也點起一根,叼著煙靠在他的車門邊:“真服你,能一直玩不膩。”


    薑霧銜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身體好,能玩不多玩玩,非得像你和齊木一樣上趕著給自己下套?”


    周瑾年麵無表情地撣了撣煙灰,順勢揚手將車鎖了:“我想給自己套上,套還不願意套我呢。”


    想到前幾天跟沈遇的矛盾,他心裏就一陣煩躁。


    像一粒糖衣過厚的藥丸卡在嗓子裏,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反正非常不舒服。


    薑霧銜眼中露出幾分玩味,上下打量他幾秒,問:“還是白觀?”


    周瑾年搖了搖頭:“不是。”


    薑霧銜將手中的煙屁股丟到腳邊踩滅,抱著胳膊撞了撞周瑾年,說:“聊聊。”


    周瑾年邁開步子:“走吧,進裏麵說。”


    薑霧銜定的餐廳是鹿隨居,兩人要了一個包廂,坐下後薑霧銜憑著記憶隨意點了幾個菜後,周瑾年就在薑霧銜的探究下,原原本本地將前幾日晚間發生的爭吵轉述給了薑霧銜,除了刻意隱去其中沈遇對於周遙遙和文穆晨之間感情糾葛的評價,其餘過程一字不差。


    薑霧銜聽完,翹著二郎腿慵懶地把玩著手上的茶杯,突然有點想笑,但看在周瑾年並不明朗的臉色上他忍住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這一點多年相處下來他還是有數的:“我看你就是魔怔了,平時多清醒,到了沈遇身上就有多糊塗。”


    周瑾年挑眉,有些不明所以:“怎麽說?”


    “就我看,你在女人的事情上越來越生疏了。”薑霧銜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賣了個關子:“這麽簡單的事都想不明白。”


    周瑾年聊起這件事本是沒什麽好心情,此刻麵對他不正經的模樣,越發不耐:“別繞圈子了,說。”


    “要我說根本不是什麽大事,你既然能四個月幫她賬麵賺到六百多,那剩下一百多你不也隨隨便便給她補齊麽?何必非要在她沒做到你爺爺的要求前就跟她提讓她陪你迴去呢?雙管齊下逼得太緊了。”


    周瑾年的指尖無意識地輕叩著桌麵,咬著下唇思索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薑霧銜說的不無道理,自己閑下來之後把跟沈遇結婚的事當項目在做,心急地推進這件事,生怕落下了進度。


    可她不一樣,每天還有公司的事要忙,初創期的公司許多事上手起來並不簡單,他確實逼得太緊了。


    沉默了半晌,服務員便推門進來端來了湯——幹貝燉響螺,周瑾年本來沒有什麽胃口,但看到金黃清透的湯色,還是執起調羹,喝了兩口。


    暖燙的湯水在熨貼脾胃的同時,似乎撫平了一些他近日來的鬱結,半碗下肚,他撂下調羹,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問:“那你說說呢?要怎麽辦?”


    “過年不還有十來天麽,她手頭還有沒有什麽股份房產之類的?找我們給她銷掉不就好了。一百來萬而已,又不是一個億。”薑霧銜喝完了一碗,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扭頭又叫服務員再替他盛一碗:“你就跟她提一嘴,比如說年前樓市好,讓她轉手,我們去拿下來不就好了。她又不是不聽你的話的人,不是麽?”


    周瑾年怔了怔,繼而看向薑霧銜,眼角流露出一抹薄薄的喜色,不鹹不淡地啟唇道:“你風流倒也沒有白風流。”


    薑霧銜皮慣了,隻當這是稱讚了,得意地點了點頭:“那是,比你們清醒多了。”


    說罷,端起新上來的湯碗,吹了吹,囫圇灌下半碗,不正經地打趣道:“要是沈遇不要你了,你還有我妹,她前幾天還問起你。”


    周瑾年聽見這沒正形的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拿起熱毛巾擦擦手,無奈道:“以後在沈遇麵前可千萬別提你妹去觸她的黴頭。”


    薑霧銜支棱著下巴不置可否,眉眼間盡是戲謔:“要我說我妹不比沈遇差。”


    周瑾年不讚同地抬了抬眉:“那是你覺得,你妹現在還沒工作吧?”


    ”還沒,不過她身邊人都這樣。”薑霧銜垂眸歎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麽,看向周瑾年了然地笑笑:“行了,知道你喜歡獨立的女人,就別埋汰我妹了。”


    周瑾年這頭茅塞頓開,而沈遇這邊卻仍舊心事重重,她也惦記著前幾天吵架的事,做完facial之後,雙腿斜靠在美容床邊愁眉不展。


    “怎麽了?”貝秋對著鏡子正在化妝,見她久久沒有過來的意思,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催促道:“你再不化妝來不及了。”


    沈遇慢悠悠地走到鏡子前,拿起隔離往手背上擠了一點,翻出美妝蛋沾開,開始往臉上撲:“周瑾年想讓我過年去他家過,但他爺爺的要求我還沒做到呢。”


    貝秋刷睫毛的手停了停:“還差多少?”


    “差一百五十萬。”


    “我記得你不是連鎖咖啡店裏還有股份嗎?能賣了嗎?”


    “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


    沈遇眉眼一鬆,頓時高興起來,咖啡店兩年前她入股了八十萬,如今分店開了十幾家,一個季度的分紅都有二十來萬,想來百分之五的股份賣出去再怎麽也有兩百多萬了。


    如此想著,丟了手上的彩妝蛋,摸出包裏的手機,調出程晉軒的微信,約他有空出來見一麵。


    見麵約在了翌日中午,沈遇原是想著當天晚上就跟他談轉賣股份的事,然而跟生物科技公司的飯局持續到了十一點,實在不好意思頂著酒醉醺人的大紅臉跟他談正經事,隧排到了第二天。


    可惜到了跟程晉軒店裏,她的宿醉還沒全消,仍然是一副頭重腳輕的樣子。


    程晉軒一看便在店裏等候多時了,她倉促拉開椅子坐下,他即含笑地上下打量她,開口道:“怎麽迴事?這酒沒下頭就出門了?半年沒見,突然這麽急著見我?”


    沈遇捂著嘴,清了清嗓子,尷尬道:“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最近在創業,急需資金,想把你這兒的股份賣了,你應該沒問題吧。”


    程晉軒愣了愣,麵上露出難色:“你準備賣給誰?”


    “還沒想到呢,就是想問問你,我出售這個股份對你之後的規劃應該沒影響吧。”


    “那我迴購吧。”程晉軒無意識地咬了咬嘴唇:“我手上還有一些現金,你開個價好了。”


    沈遇見他爽快,比出兩個指頭晃晃:“兩百,怎麽樣?”


    程晉軒搖頭:“不止這個價,我讓別人算好給你報價吧。”


    “也行,你既然不想低價占我便宜,那我就等你給我報個高的。”


    程晉軒轉頭讓前台給沈遇做了一杯澳白,隨即望向她,緩了神色,輕快地說:“坑誰不敢坑你啊,沒你我當年都畢不了業呢。”


    語畢,想起前幾天才獲知的驚天八卦,饒有興味地眯眼看著她說:“對了,聽說你跟周瑾年又複合了。”


    沈遇沒打算否認,笑晲他問:“林栗告訴你的?”


    程晉軒點了點頭,起身去咖啡台邊替沈遇將咖啡拿過來:“什麽時候把他約出來聚聚?”


    當年程晉軒跟沈遇做同學的時候,對總來接沈遇的周瑾年並不陌生,而且他倆分手的原因他也略有耳聞,是以現下知道他們又破鏡重圓,總是免不了想親眼見見,這堪稱奇跡的複合畫麵。


    沈遇拿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眼裏閃爍著狡黠:“行啊。等我們把合同簽好,你錢打過來,我就帶他出來給你見見。”


    程晉軒失笑,橫她一眼:“見他真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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