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一歲兩歲是心肝,三歲四歲討人嫌,五歲六歲萬人煩,七歲八歲狗都嫌。這次北京之行,安家人沒有去住賓館旅舍的,而是住在了孔海芩大學同學兼舍友的閨蜜彭美香家的房子裏。


    這房子原本是彭美香的爸媽居住的,老北京的四合院,因為後來有許多戶人家入住,就成了大雜院。兩位老人家都是好靜的人,再者也有了些歲數,兒女們也不放心他倆獨住,就被閨蜜的哥哥接到家裏奉養。這裏的房子也沒出租,給了自家最小的孫子。這小孫子考上了湳市大學,為的是替他媽媽盡孝,照顧他年邁的姥姥姥爺。


    彭美香拜托孔海芩對自家侄子多加照看,她也會幫著看顧安興泰。這次,來北京不住旅館,就是彭美香提出來,讓孔海芩一家在她爸媽的房子裏暫住,替閨蜜節省了住宿費。在這裏住了幾天,雖然是早出晚歸,可還是深刻體會到,彭美香爸媽為什麽毫不猶豫地入住兒子家了。


    安家人也好靜,這左鄰右舍的鬧騰勁,一兩天還成,要是常住,還是退避三舍的好左麵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的夫妻倆。右麵是有三個男孩子的外地夫妻居住,一個七歲,一個五歲,一個三歲,正應了:三歲四歲討人嫌,五歲六歲萬人煩,七歲八歲狗都嫌。


    好在在這裏隻是暫住,又是早出晚歸的,安家人倒是沒受什麽影響。又是一個秋高氣爽,陽光燦爛的日子,安家人早早地出了門,去吃早飯。今天要去頤和園遊玩,中午準備去吃聚豐德的烤鴨。早飯準備去品嚐一下老北京的豆汁,一家四口直奔天壇北門的——老磁器口豆汁店。


    安靜可是有心理準備的,知道老北京的豆汁可和自家磨製,還有外麵早餐店賣的豆汁,可是不一迴事兒的,爸媽以前都喝過,自然知道這豆汁非彼豆汁。小兒子再三要求喝豆汁,說聽同學說過:汪曾祺曾經說,沒有喝過豆汁,不算到過北京。來北京了,自然要讓小妹嚐嚐北京的豆汁。


    夫妻倆出奇的默契,配合著,想看兒女的笑話。不是嘛,他們第一次喝老北京豆汁的神情,現如今還記憶深刻呐。頭一次不習慣,第二次覺得還可以接受,三次四次就愛上了老北京的豆汁。幸虧他們來的巧,正好有空座不說,那金黃金黃的焦圈剛出鍋。等著熱氣騰騰的豆汁上桌,興泰不由得捏住了鼻子,想說什麽,可看看周圍的人,都是一副享受的樣子,就識趣地沒出聲。


    旁邊桌上的一位老爺子,看到興泰的一舉一動,就開口說道:“小夥子,是第一次來北京吧,是不是和你們那裏的豆汁不一樣,你們家鄉說的豆汁,在北京叫豆漿,它倆可不算是一碼子事兒。老北京的豆汁是製作綠豆粉絲和澱粉的下腳料。做綠豆粉絲的時候,需要把綠豆泡了,然後磨了,沉澱後底下是澱粉,上層的是水,中間的就是豆汁了。豆汁還需要發酵。”


    老爺子又看到安靜,一口焦圈,一口鹹菜,細嚼慢咽,再喝一口豆汁,搖頭晃腦一副挺享受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小丫頭,你喜歡這個味道,一副老行家是樣子,你不覺得……你怎麽……”“爺爺,早上好,我是跟您學的啊,喝美了,不是都會搖頭晃腦的嘛。”“哈哈……您兩位的閨女真可愛,真招人稀罕。”


    吃過了早飯,一家人又坐公交往頤和園去。三人默契地把安靜護在中間,省得擠到安靜,以免給擠散了。安靜在人和人的縫隙間看見了一個“熟人”,不遠處的座位上,一個年輕女子抱著一個三歲的小男孩。那小男孩雙目緊閉,仿佛在睡覺。這在趕進公交車倒是司空見慣,可看清楚孩子臉的安靜,心裏不由得一驚。


    因為這幾天和他爸媽都打過交道,知道他們一家背井離鄉來到北京謀生,在北京沒有親朋好友,小家夥不去幼兒園,怎麽會在公交車上,還一副沉睡的樣子。公交車上這麽鬧,居然吵不醒他。安靜便往爸爸身邊靠了靠,輕輕地揪了揪安家盛的後衣襟,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安家盛就明白,自家的小姑娘發現了不可說出來的事兒。


    彎下身把安靜抱起來,說道:“閨女,是不是站累了,爸爸抱抱。今早起的早,困了就靠在爸身上的,迷糊會兒,孩子她媽,把外套給咱孩子披上……”孔海芩拿出一件上衣給安靜披上,掖好。安靜歪頭靠在爸爸肩膀上,用隻有父女倆能聽清的聲音說道:“爸,咱們右邊鄰居的小兒子……”


    安家盛不著痕跡地往閨女說的那個方向瞅去,一看果然是,便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孔海芩順著丈夫的目光看去,看見了鄰居家的小兒子,憑著多年的行醫經驗,一看便知,小小子是被人喂了安眠藥,才會睡得死沉死沉的,任憑車上這麽鬧,也一無所知。


    孔海芩在兒子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興泰就悄無聲息地走到司機跟前兒,低聲告訴司機師傅那車上有人販子。司機師傅聽了,先是一驚一乍很快恢複正常神色,對興泰點點頭,又低聲告訴興泰:“注意保護好自己,我把公交車直接開到前麵公安局去。”


    很快車上的人,就發現在公安局這站,到站了,司機師傅沒進站停車,繼續往前開,在紅燈的情況下,拐了彎,就在大家想問,還沒問出聲的時候,司機師傅開口了:“各位乘客,咱們車上有人販子,我們直接進公安局,請大家支持一下。”說話間,公交車直接開到了公安局門口,門口的值班人員,一看!就知道有情況。


    有人出來,有人給辦公室打電話,不一會兒,在公安局院子裏的公交車,就被先後出來的警察團團圍住。司機師傅打開了前門,那個女人販子,被孔海芩一針紮的不能動彈。她的同夥也被安家盛控製住,安靜則被小哥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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