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大帳中,一如既往的沉重。


    還有四天便要過年了,大軍已經是無法退迴了,隻能暫在環州駐停。


    眼下要麵臨的最重大的問題,就是誰去打一下寧州的這個反賊?


    因為聽起來,這個反賊還是蠻強的……


    而且從以往的案例來看,大宋的各路反賊對於劫掠軍需是很有興趣的!


    若是這幾萬潰兵退到寧州附近,讓這夥反賊打一下,恐怕他童相爺就要幾百騎迴東京城了!


    即便是在大宋,這也將是史無前例的大敗!


    哪怕隻是找一個人牽製住寧州的賊人,也是好的。


    童貫給出意見後,諮詢在座所有人,隻是看見了滿堂軍師和將領的推諉。


    這個說那個強,那個說這個厲害。


    就是沒有一個人主動請纓,說去把寧州的反賊給剿了。


    推來推去,到最後,大家還是推給了一個不在現場的人。


    自打帶著平夏城官兵逃迴來以後,就一直養病的韓忠輔,據說水米不進已經三天了。


    童貫也知道這是多荒唐的事,可是思來想去,竟然沒有辦法,隻能把這件事交給他。


    畢竟從過往的經驗來看,這個小韓雖然同樣不怎麽通軍事,好歹也能夠做到治軍嚴謹。


    並且,他還擔著一份責任呢!


    當初出兵之前,就是他囤在定安,本該把定安反賊全部剿除才對!


    雖然這個劉觀是開戰之後才在定安興起。


    得知此事以後,魯達氣得就要去找那些個“統軍大將”理論,最後卻被韓忠輔勸住了。


    他本來就想親自去拜訪一下劉觀,現如今劉觀倒是好找了,甚至都不用去自己當初給他的那方河穀了。


    骨瘦如柴的韓忠輔帶著一千五百還能打的精銳前往寧州北部備戰,童貫他們則匆匆自寧州北部逃離,往東京城走去。


    由於劉觀給農民百姓們分了地,並且還交代對方隨時通報宋軍動向。


    因此,韓忠輔駐兵之後隻用了兩天,定安縣的劉觀便知道了。


    他匆忙讓李靖帶兩千人,高順帶五百精兵北上,前往去看一看,這是哪一支人。


    這些日子裏,他已經依靠簽到把定安所有士兵都武裝了起來。


    披甲者都有三百人了!


    其中,金烏穀的人正式更名為近衛,定安縣的新軍則改名為定安軍。


    除了沒有正經官位,眼下的整個造反集團和一個正規官府沒區別。


    浩浩蕩蕩來到寧州北部,劉觀親自騎馬去看了看這些吃了大敗仗的西軍精銳營寨。


    領兵之人確實不錯,營寨依著河邊,不需要擔心取水問題,周邊是矮木搭成的牆,裏麵則是軍帳。


    強行進攻的話,恐怕傷亡也是要有一些的。


    不過,這些西軍精銳屬於是孤軍懸在這裏,自己隻要打斷後勤補充,小心應對敵方可能突出來的人,這些人就隻是困以待斃。


    他平日裏也是會向李靖請教許多兵法上的問題的,現在比起軍神當然還有很大差距。


    可是比起一般的大宋文官,已經是強出許多倍了。


    “派些人去挑戰一下,看看這些西軍什麽路數?”


    欣賞完了營寨,劉觀迴到正門出,李靖正帶著一千人在這裏無聲對峙。


    “公子,應該是不用派人前去了。”


    李靖輕笑了聲,指了指營寨。


    隻見營寨之中,一個高大漢子緩緩走出,手裏舉著一麵大盾牌。


    這一看便是要來傳什麽話的信使,李靖立刻命令弓箭手不要射箭,然後派了一員隊將上去詢問。


    隊將疾馳向前,在還有二十步的地方才停了下來,開口問了句話。


    對方的大盾牌一挪開,劉觀便看見了那顆熟悉的賊配軍腦袋。


    他忍俊不禁道:“可以把這個人請過來,這是咱們自己人。”


    李靖雖然不認識那個高大的軍士,但是劉觀都這麽說了,自家公子又不是什麽不穩重的人。


    便也就將那個軍士直接叫了過來。


    “魯大師,別來無恙啊!”


    等到那個熟悉的賊配軍走到麵前,劉觀直接開口打招唿,毫無生疏之感。


    “他……阿彌陀佛,真的是你啊!”


    魯達下意識就想罵娘,看著兩旁森嚴軍士,卻是不好太肆意了。


    於是就連多少年沒念過的佛號都掏出來了。


    “怎麽樣?很驚喜吧?”


    劉觀揮了揮手,示意不必那麽警惕,然後隻是帶著二三十軍士,匆促趕來的高順在旁,走到了一處背風的亭子裏說話。


    “你家韓公子呢?把他一道叫來啊?”


    魯達苦澀笑了笑,“他近日來每天不服水米,已經連床都起不來了。”


    劉觀震驚道:“他發了什麽病?”


    “哪有什麽病?公子他雖然文質彬彬,可年輕時好歹也修過些武藝,隻是不入流罷了。”


    魯達一擺手,似乎想要把什麽厄運揮走一樣。


    “若非要說病症,那也是心病。


    “劉……”


    看著魯大師語塞,劉觀笑道:“怎麽,現在連怎麽叫我都不知道了?”


    “那可不!”


    魯大師理所當然,“現在總不能還一個小乞兒小乞兒的掛在嘴邊了。”


    魯達糾結了會兒,終究是一個看得開的人。


    念得劉觀反正也是公開的反賊了,直接叫聲大王拉倒。


    “劉家大王你是不知道,你與公子商議軍略時的事,幾乎全碰見了。


    “劉法原本打算在西夏建城,慢慢打,一次性把整個河套收迴來,可是童相爺……呸,童貫老賊果然是貪汙了軍需,隻能速戰。


    “最後的那一段時間,公子每天都在念叨,如果是你在會怎麽做,每天都念叨。”


    劉觀對這個還真是很好奇,“那他最後得出個什麽結果?”


    “這不,我們直接撤迴來了嘛。”


    魯達理所當然地迴答,絲毫不顧忌劉觀憤恨的表情。


    “合著我就會逃跑?”


    “足下殺了嵬名賀陸的時候,怎麽出的城來著?”


    劉觀放棄了和魯達辯經,這廝知道自己過去的黑曆史太多了。


    “不過,留著有用之身總是有用的,你家公子現在怎麽打算?”


    “他被童貫指派,來剿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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