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列兩席,韓忠輔甚至沒有客套幾句的心思,直接便開口問了。


    “速戰風險甚大,可是無論是童相爺還是蔡公相,全部都催著速戰,官家又不給旨意,我還能怎麽辦?”


    劉法歎息一聲,“惟有遵命也。”


    “可這樣哪行?若是不修好這平夏城便去作戰……”


    “韓軍師,有些事情,你有得選擇,我是沒得選擇的。”


    劉法苦笑道:“我之前曾經在西夏這裏立下了兩千顆腦袋的軍功,就因為對監軍說了句若不信將士功勞自可糾察一番,便被剝奪軍職三年。


    “如今好不容易才做得清平關準備將,又蒙童相爺北伐,認了個五路大軍主帥。


    “這大約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打仗的機會了,我不能繼續按照自己的來。


    “相爺讓打,我打就是了。”


    韓忠輔有些焦急,“難道必敗的仗你也要打?


    “劉法,你對得起你自己,對得起這二十萬大軍嗎?”


    “好像我劉法違背上令不出戰,他們就不會死了一樣。”


    劉法搖頭歎息,“韓軍師,在這場旋渦裏,你我都做不得選擇!”


    “我是信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若是……”


    “沒有若是。”


    劉法闔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經很是淡然了。


    “韓軍師,我念你當初援護情誼,才來勸你,若你執迷不悟,那咱們隻能不歡而散了。”


    韓忠輔氣笑了,點頭道:“好好好,好個不歡而散!”


    他一把將酒杯扔了出去,起身便要離開,隻是最後拋下一句:


    “當初那位好友雖未明說,卻也暗指許多,這一場仗,注定打不贏。


    “現在看來,要指望著大宋收複西夏故土,那是不可能了!”


    劉法沒有出聲,自斟自飲,很是快活一樣。


    船要倒了,有仍舊拆船底續船頂暖炕的,有拚死拚活救船的,也有且歌且唱享受最後歡樂的。


    劉法已經不會為實際做一丁點考慮了!


    迴去自己被分配的軍堡後,魯達就一直很擔心地看著韓忠輔。


    他感覺,韓忠輔真有種隨時抹脖子自裁的氣質……


    在西夏人的焦躁不安中,這座城池終究沒有修建完成。


    臘月初一夜間,天空微微飄雪,劉法出擊了。


    數萬部隊在雪夜調動上一個很恐怖的事情,僅僅是路上帶來的傷亡恐怕也不會小於一場大規模械鬥。


    可這也是僅有的機會,如果不趁著這個時候搞突襲,等天氣晴朗了,西夏的鐵鷂子能逐個把幾萬部隊全部打散!


    劉法自己則是一個給西夏施壓的打法,他將帶著精銳部隊,強行突破西平府的防線,往大後方興慶府去!


    城中的西夏將領嵬名察哥得知此事被嚇了一跳,連忙安排人固守西平府,萬萬不可以讓出,自己也點上兵馬,追逐劉法。


    與此同時,他也給靜州、懷州、順州三州軍司發文,協同防守!


    這種等同於十麵埋伏的打法,隻要劉法落進包圍圈內,沒了後勤,這種天氣就是在找死!


    不過,劉法似乎篤定了就要一路奔往興慶府,大路小路不斷穿行,期間留下兵馬死戰應敵拖延時間。


    整四天後,嵬名察哥仍然沒有抓住劉法本部,即便是他已經屠戮了四千西軍精銳了!


    而其他三州,也毫無阻截消息!


    正當無數人都以為劉法兵行險著贏了時,戲劇性的一幕,徹底撕碎了這次北伐的夢。


    劉法走小道過靜州附近的登山時,恰好碰見了李乾順派來的鐵鷂子。


    此時天色已經晴了,正是這等騎兵縱橫的好時候!


    為了不中斷行軍,他隻能連夜分兵繼續往興慶府走,卻不慎掉落山崖,給自己的腿摔斷了。


    堂堂四品武者,最終讓一群西夏牧民摘了腦袋!


    得了主將頭顱,嵬名察哥狂喜,連忙四處散播消息,同時糾結所有部西夏大軍,開始反攻!


    先是劉法自己撒在西平府到興慶府之間的各部殘餘,僥幸沒有全部戰死的得知戰略完全失敗,心灰意冷之下,盡數被屠!


    再是西平府圍城的宋軍,西平府南麵城牆已經快被打斷了!


    得知主將陣亡,宋軍驚恐,鐵鷂子趁此良機夜襲,斬殺一千餘,打散了六萬大軍!


    剩下的,隻有守在平夏城的五萬人!


    嵬名察哥作為一代名將,自然也明白強行攻城的下場。


    於是,他下令用投石機把宋軍屍體投到平夏城內,同時遣鐵鷂子徹底斷了平夏城的後勤。


    童貫和韓忠輔得知此消息,都是一驚!


    隻是一個是驚懼,另一個,卻是有些驚喜。


    與韓忠輔臨危受任開始統率城防不同,童貫迅速開始打報告,同時一小隊一小隊的宋軍往瀚海裏派。


    他們帶的都是空車,可是在賬簿上,這一車一車都是滿當的軍需!


    可算能夠把這個賬目蓋過去了!


    韓忠輔在平夏城中久久未曾等到援助,即便是僥幸送來的軍需,也都是些空箱子,以及裝了沙子的糧食袋。


    臘月十九,韓忠輔徹底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了,拔出匕首就要自裁,卻被魯達一巴掌攔下。


    魯達雖然已經忘記了劉觀當初交代的到底是什麽,不過,他卻知道,此時應該勸迴韓忠輔的心。


    “公子,你忘了劉觀了嗎!”


    魯達抓著韓忠輔的手,冷聲道:“即便一次失敗了又如何,莫非你梅花韓氏,就應該做什麽,成什麽?


    “公子若真的為國,才應該在戰後趕快去尋劉觀,去搞明白,到底怎樣才能興國!”


    韓忠輔聽了這話,扯著脖子哭了一場,然後下了那個最讓他不堪忍受的命令。


    退兵!


    五路伐夏的大謀,就在這樣荒唐的一些事情推動下,直接失敗了。


    童貫雖然很生氣韓忠輔當初不跟他一條戰線,不過畢竟是韓忠輔守了一段時間的平夏城,他還是很給這個梅花韓麵子的。


    直到路過寧州,卻被知州告訴不好直接從寧州過時……


    寧州現在最大的一夥叛軍,就是當初那個叫做劉觀的,殺了西夏使節的人!


    並且,寧州已經被打殘過一次了,眼下已經是沒了任何還手的能力!


    幾乎整個寧州境內,除了一座州城,全部成了劉觀的領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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