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嘴上答應著,腳下卻遲遲不動。秦檜覺得,或許得給完顏宗翰點好處,他才能在這事上真幫著說話,起到應有的作用。根據他的了解,他認為金國的官員比宋朝的官員更貪婪更黑。他相信這個完顏宗翰也不例外。退一步想,即便完顏宗翰十分清廉,不收任何禮物,對有心送禮並且態度誠懇者,最起碼不會有惡感。


    可給人家送什麽呢?關鍵是不管送什麽,自己都沒有。從開封被拘押起來的時候,除了身上穿的這身衣服,身無分文一無所有。


    徽宗見他不動,就催促道:“秦中丞呀,你還有事嗎?有事你就說,有難處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有讓尿憋死的?”


    秦檜看著徽宗,噝噝啦啦了半天,才說:“哎呀,人家可是金軍的大元帥,地位在斡離不之上呢,眼下的地位,恐怕除了丞相和楊光華,就是他了。咱們要能得到他的支持,這事準能成。我覺著,要讓他幫咱說話,恐怕不能白著人家。隻是我......”


    秦檜紅著臉,摸摸自己的口袋,很是尷尬地哂笑著,直看徽宗。徽宗通過這一路上向金軍的小軍官和金兵行賄,得到了一些照顧,他自然明白個中秘密。這似乎是以前他從來不曾想過也絕對不屑一顧的,可眼下這種小恩小惠還真的管用,就說:“這事你不用擔心。朕哪,還有些積蓄,在太後那裏。我讓她拿給你一點。你呀,隻要跟完顏宗翰說上話,求他把這議和書呈給太宗皇上,並幫咱說話,下迴我再去覲見太宗皇上的時候,不就好說話了嗎,對不對?”


    於是徽宗讓太後拿出來一錠黃金,又拿出幾兩碎銀子給了秦檜。晚上,秦檜就找到了在途中押送他們的一個小軍官,送給他一兩銀子,讓他帶著自己去拜見了完顏宗翰。


    完顏宗翰在押送欽宗這一批囚犯的路上,與被押送的這些大臣多少都有所交流。通過交流他才發現,隻有這個秦檜,不但學問高而且悟性也高,對他們金人的印象和評價也高。結合在開封城外談判時的印象,他對這個人已經有所好感。前一晚上,在拜訪楊光華的時候,兩人談起來,認識高度一致。因此,一見秦檜來到,很是高興,態度也很是熱情。先讓坐下,又讓人給秦檜送上茶水。弄得家裏的傭人很是納悶,眼見得來的是個囚犯,元帥為何如此待他?完顏宗翰笑容可掬地問道:“住的怎麽樣,生活有困難嗎?能不能吃飽?”


    從進門起,秦檜受到了榮寵般的接待,既感驚訝,又很激動,也很是感激。連說:“好好,都好都好。承蒙元帥惦念,秦檜簡直要感激涕零了。正因朝廷和元帥這麽關心照顧,我們太上皇特意寫了一封議和書,這封議和書,同時也發給了如今的宋朝新皇高宗帝,太上皇還讓鄙人特別給高宗帝修書一封,囑他務必將這封議和書的內容,作為今後宋朝必須遵循的方針原則。現呈給元帥一閱,並請元帥能呈大金皇上陛下閱知,也讓皇上陛下明白我宋朝的態度和當好大金藩屬國的決心。”


    說著,秦檜先呈交了議和書,又將那錠黃金悄悄地放在了完顏宗翰手邊的茶幾上。


    完顏宗翰顯得很是高興,看完了那封議和書,便說道:“哦嗬嗬,放這裏吧。你呀,可造之才。本帥定會盡力的。迴去告訴你們的太上皇吧,讓他寬心住著。正好,你今晚若不來,本帥準備明天派人去找你的。本帥專門跟楊光華太師商議了關於你的事,今晚正巧你來了,說明你我有緣分,你跟大金有緣分呐。我就特別跟你談一下。”


    接下來,完顏宗翰就把他和楊光華商量的事,向秦檜作了說明,並提出了明確要求。兩人談了半個多時辰,秦檜才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離開元帥府,去向徽宗作了匯報。自然,他添枝加葉地描繪一番,令徽宗聽了之後如沐春風如飲甘飴。


    由於秦檜帶迴來的消息不但如他所願,而且效果大出他的意料,尤其是完顏宗翰對他的良好印象和評價,使得徽宗很是高興和激動,因此,這一晚上徽宗又找來了一個年齡最小的嬪妃歡娛了一把,以示慶賀這個到燕京以來最為歡快高興的夜晚。


    按照完顏宗翰給秦檜說的話,隔了一天,徽宗又帶著欽宗去覲見金太宗。這一迴,除了李光前,他按金國朝廷的通知,專門把秦檜帶在了身邊,並且秦檜還被特許隨同進殿,一同覲見大金皇帝。


    從接到金太宗要再次召見他們父子的通知,徽宗就興奮激動得無以複加,真可以說是吃嘛嘛香,做夢都能笑醒。所以這天早上他醒得早起得也早,還特意讓太監給他刮了胡子。雖然他的胡子本來就不多,但再從開封到燕京這一路走來,每天臉都洗不成,還怎麽能刮臉刮胡子?因此這一臉花白的胡子也就顯得分外濃密,看上去更加蒼老。但這一刮,還真的年輕了許多,也精神了許多。


    因為他和欽宗還有皇家的人員,屬於特殊囚犯,因此金國對他們實行軍管製。自從到了燕京,按照金軍管理囚犯的配給標準,早餐他應該是一個棒子麵的窩頭,一碗高粱麵粥。可這天早上他的胃口格外好,就把太後那一份也給吃了,太後隻喝了一碗高粱麵粥,雖然肚子仍然癟癟的,但看著丈夫吃的那麽香那麽滿足,就覺得自己也吃飽了,嘴裏還甜甜的。


    早早吃完了飯,徽宗催著李光前到寺院的門外去等著朝廷來人接。好在很快金軍的軍官就到了。騎上馬,徽宗的速度格外快,李光前就覺得像換了個人一樣,一陣風一般往前刮,可徽宗還覺得這馬跑得不夠快,老是“駕駕”的喊,催著馬快點跑。


    很快就到了乾元殿,從大門往裏一看,乾元殿裏除了幾個勤雜人員和太監在忙裏忙外的收拾著,還沒有官員到來。等了大約兩刻鍾,欽宗才慢悠悠的來到。徽宗湊到欽宗跟前說:“怎麽才來?今天這次召見很重要。太宗皇帝啊,一定是對咱們那個議和書很是滿意,可能會答應咱的條件。你老爹我呀,眼光還是可以的,這二十五六年的皇帝不是白當的,活了這把年紀也不是白活的。精神起來,別這麽萎靡不振,像沒睡醒似的。”


    欽宗撇了撇嘴,什麽也沒說。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是不同意老爹的說法,還是對老爹這種樂觀的態度不屑一顧呢?沒人能猜得出。


    徽宗剛說完欽宗,就聽大殿門口有人喊:“傳—宋朝人趙佶、趙桓進殿!皇上禦旨,宋朝大臣秦檜進殿,接受皇上特別召見!”


    徽宗聽著這喊聲,就覺得有點怪,為何他一直在這裏站著,沒看見一個人從大門口進去,怎麽就要他進殿了?難道這大殿另有邊門,專供皇上使用?還有,他帶來了李光前和秦檜兩人,為何沒聽到點李光前的名字,並且秦檜是要接受皇上特別召見?還稱秦檜“宋朝大臣”?


    正想著呢,就有一個金國大臣模樣的人,站在大殿門口說:“快點快點,還要皇上候著你嗎?”


    徽宗隻好隨著禮讚官進了大殿。還是跟上次一樣,徽宗在前、欽宗在後,徽宗意氣風發精神抖擻,而欽宗低著頭、弓著腰、拉著腚,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不同的是,進殿的人多了秦檜,而秦檜卻被那個出來喊他們的朝廷大臣單獨引領著,從徽宗的身邊走了過去。徽宗的心情和情緒都跟上次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上一次,他是帶著要聲討金人,跟金朝皇帝算算賬的想法來的,因此剛來時情緒有點憤慨和激烈;而這一次隻是高興和興奮,這中間經曆了一個情感和情緒的劇烈波動。當他再次環視整個大殿的時候,卻發現今天在大殿上坐著的人,比上一次多了不少。上一次除了金太宗,就隻有四位重臣分列兩旁;可今天,金太宗的兩邊,各坐了不下二三十人,都是貴族裝扮,顯然這都是朝廷的重人物。看這場麵、這陣勢,感覺有點怪怪的,不像接見他們,也不像開會,倒像審案的樣子。


    雖然已是中秋時節,可外麵已然烈日炎炎酷熱難耐,大殿裏反倒涼快一些,可徽宗此時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涼快,早已大汗淋漓了。當徽宗和欽宗走到離金太宗約有十步遠的時候,秦檜就已經被領著走到了完顏宗翰的近前,並且給了他一把凳子,坐在了完顏宗翰的旁邊;而緊挨完顏宗翰右側坐著的就是楊光華。徽宗看得清清楚楚,他很是不解,為什麽秦檜受到如此高的優待?而他和兒子卻像兩個即將受審的犯人一樣?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前方有一個聲音,很是渾厚、威嚴:“來者可是宋朝庶民趙佶和趙桓?”


    徽宗點了點頭,作了個高揖說:“正是草民趙佶。”


    欽宗在後邊,也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人卻早已跪了下去。徽宗聽到了欽宗下跪的“卟嗵”聲,就覺得欽宗似乎那兩條腿得了軟骨病,兩次都是這樣。他就本能的想迴頭去看一下,可還沒等迴過頭,就聽到一個很是嚴厲、刺耳的聲音喝道:“趙佶為何不跪?”


    伴著這句話,身後的軍官就使勁推了他一把。因為他的注意力不在這裏,冷不丁這麽猛的一推,他就本能的往前躥了兩步,然後也兩腿一軟跪了下去。這時候徽宗聽到了完顏宗翰那熟悉的聲音,用打趣的語調笑道,“哈哈,不錯,趙佶有進步啊,知道下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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