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徽宗已經感覺到氣氛不對,但他還不死心,他覺得自己的判斷應該沒有錯。當聽到金太宗問他:“趙佶、趙桓,你們知道朕為什麽再次召見你們嗎?你們抬起頭來看看朕,也看看朕的這些大臣們。知道為什麽嗎?”


    徽宗抬了抬頭,看了一眼金太宗,不敢再像上一次那樣,慷慨激昂的說話了,而是低了好幾個分貝,有些沙啞、低沉的說道,“草民知道,定是皇上陛下恩準了草民所寫的《宋金議和書》。”


    徽宗覺得應該是這樣,所以他說的格外清楚。結果他這話剛說完,就聽到一陣哄然大笑,在場的所有金國大臣都在笑。徽宗不明白,為什麽他們會這樣笑,這分明是嘲笑,充滿了嘲弄和鄙夷,他們似乎在嘲笑一個傻子。


    笑聲稍稍低了些,隻聽金太宗又接著說,“你寫的那份議和書有用嗎?你不是說專門給你的九子趙構寫了書信,要他按照你那議和書去辦嗎?有用嗎?啊?笑話!你是想向朕邀寵獻忠心,獻殷勤還是多此一舉呢?你怎麽突然開悟、突然想起來寫這樣一份議和書?我們不是早就簽了宋金和議嗎?難道你忘了?啊?”


    金太宗說著,就舉起了一份文書,嘩啦嘩啦的甩動著,“趙佶你看看,看清楚了,這兩份文書是什麽?這不都是我們大金國跟你們宋朝簽訂的和議嗎?你寫的這一份議和書,沒有任何實質東西,有何意義呀?你是誰呀?你是皇上嗎?你說了能算嗎?你當著宋朝的家嗎?認清你自己的麵目吧,你不過是宋朝的一個庶民,並且是我們大金國的囚犯,一個囚犯居然也有臉膽敢給我大金國的皇帝提什麽和議,我跟你一個囚犯和得著嗎?你這是睡醒了,還是你想好了?你沒有上次的囂張勁兒了,不再那麽猖狂了嗎?你不是要跟我們算賬嗎?算吧,上一次算的不夠?今天朕召見你,並且把我朝廷在燕京的大臣都召來,就是要當著我大金眾臣的麵告訴你,看清楚你自己姓甚名誰,你的身份,你的身價,你值幾個錢?你一文不值,想想你和你的兒子,你們父子做的那些事兒,你們是怎麽當皇上的?你們又是怎麽來執掌大宋江山的?我很不明白,你們中原人特別信的那個玉皇大帝,他是有眼無珠啊,還是他不了解你們,居然能夠把大宋朝的政權交給你們父子兩個執掌,大概你們那個玉皇大帝也是瞎了眼吧?啊?哈哈!根據你們父子的能耐和德行,今天大金的皇帝要給你一個封號,給你一個什麽封號呢?朕跟大臣們商量了幾次,大家都認為呀,你不是覺得把你變成庶民、打成囚犯有點虧、有點冤嗎?那朕就給你個封號,給你一個光榮偉大的封號,就封你一個大公的封號,什麽公呢?昏德公。你夠昏的,大昏特昏無比昏!作為皇帝,你的德行昏透了,封你昏德公,名副其實,一點兒不虧!趙桓你呢,居然不知天高地厚,也敢當皇帝,並且也敢執掌那麽大的一個宋朝,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懂得當皇帝應該幹什麽、不應該幹什麽嗎?你知道皇帝是怎麽當的嗎?讓你活著,就給了你最大的麵子。所以呀,朕也給你一個封號,重昏侯。你是趙佶的兒子,你的老爹獲得一個公爵封號,你自然隻能得一個侯爵的封號了。怎麽樣,還滿意嗎?有什麽意見,啊?”


    金太宗這樣一問,滿朝大臣又是哄堂大笑,有的人還使勁地拍起了巴掌,甚至還有跺腳的聲音,尤其是斡離不,一邊揮動著拳頭一邊大喊,“封的好,封的妙,他們隻配這稱號!昏德公、重昏侯,這等昏君還能留嗎?”


    眾人齊唿:“不能留,不能留,罪有應得該殺頭!殺頭,殺頭!”


    這聲音在徽宗的耳畔像炸雷一樣震響。自從被那軍官推倒之後,徽宗的腦子就像漿糊又像被燒糊了一樣,懵懵的嗡嗡的;後來聽到金太宗說的一係列斥責加聲討般的話語,及滿堂充滿譏諷嘲弄的哄笑聲,再加上這唿喊聲,他更加明白,自己又錯誤的估計了形勢,高估了這些金人,也高估了自己。的確,就像金太宗說的,自己什麽都不是了,自己怎麽就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從邁進大殿前的一腔熱血、滿懷激情到現在的心如死灰、墜入冰窟一般,隻不過是瞬間的巨變,但這種劇變往往會摧垮一般人的心理防線,也會將許多人的精神打殘。多虧徽宗當了這麽多年皇帝,一定的心理承受力還是有的,因此他還沒有被完全摧垮,精神還沒完全崩潰,還能有清楚的意識;但他的心,已經徹底涼了。他知道自己在金人的手裏是不可能翻身了,特別是金太宗竟然給自己弄了個昏德公這樣一個封號,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羞辱,天大的諷刺啊。天哪,我趙佶,怎麽會有今天?怎麽能走到了今天?他想不出所以然,覺得也許這就是自己的歸宿啊,還是自己的命運使然?腦子裏亂哄哄的,一會兒發出這樣一個信號,一會又冒出那樣一個火花,總之,所思所想,沒有任何邏輯性。他想說句什麽,可是他說不出來,他輕輕的,使勁的抬了抬頭,從眼眶上方瞄了一眼金太宗,卻看不清楚。可他聽到了,金太宗又說出了一段猶如驚天霹靂般的話語:“今天召見你們,還有一層意思。鑒於你們父子兩個對我們大金犯下的罪行、欠下的巨債,有很大一筆是我們太祖皇帝在位時,你們做下的,所以你們必須向我們太祖皇帝去作一個交代;同時,我們也必須把你們,尤其是趙佶,你不知天高地厚,上次竟然敢跑到我們的乾元大殿裏來,在我們的朝堂上,指責我們,聲討我們,我們要給予你們更重的懲罰,為此朕鄭重宣布,你們父子必須到上京去,親自去拜見我們太祖的靈位,去向我們太祖認罪悔罪,不然,就讓你們明天在那邊跟我們太祖見麵。各位大臣,哪位還有要對這兩個囚徒要說的話?”


    大堂上沒有聲音。沉默了片刻,金太宗宣布,“召見儀式到此結束。明天辰時,押送趙佶趙桓父子啟程前往上京。”


    隨著金太宗這“上京”兩個字一出口,“咚”地一聲,接著又是“咣當”一下,宋徽宗和宋欽宗先後栽倒在了地上。


    徽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那張屬於他的木板床上。他聽到太後低低的滿是欣喜並帶有高興的語調說道:“醒了,醒了,哎喲,可算是醒了,嚇死臣妾了。”


    此時,徽宗又看到了李光前和六個貴妃,他們圍在他的床前,全用期待且驚喜的目光看著他。他禁不住眼眶一熱,兩顆大大的淚珠就滾落下去來。又閉了閉眼,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完了,完了,什麽都完了。”


    他是什麽時候迴來的?怎樣迴來的?迴來以後又經曆了什麽?他一概不知。


    原來,當他聽到金太宗宣布,要押送他們父子到上京去向金太祖謝罪悔罪的時候,瞬間他的神經就崩了。隻見他身體一搖一晃,就栽倒在地上了;欽宗緊跟著也撲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金太宗已經起身離座,帶著眾大臣從專供皇上和大臣們進出的邊門兒離去了。楊光華沒有走,他來到徽宗和欽宗的跟前,對正在那裏呆呆地看著的李光前說:“我安排馬車把他們拉迴去。”然後,又拍了拍李光前的肩膀,把李光前叫到一旁吩咐說,“記著我那天晚上給你交代的話,看好他們,既不能讓宋朝的人把他們解救出去,或者搶走,也不能讓他們自己逃跑。如果出現這兩種情況,朝廷會追究你的責任的,金國人做事特別狠辣,到時候我也未必能保得了你。一定要看好他們,他們的任何行動,都要及時向我報告。你身邊那兩個人,都是跟我多年的,他們十分可靠,這你都知道,他們可以給你及時傳送消息,也會把你提供的消息及時送出來。還要注意,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他父子倆死掉。他們要是在到達上京之前,也就是在向太祖謝罪之前就死掉了,你的日子也就到頭了。記住了嗎?”


    李光前點頭說道:“都記住了,您放心吧。”


    本來,在徽宗一行到達燕京的第三個晚上,他專門去拜訪楊光華的時候,特別提出來要求留在燕京,或者留在楊光華身邊的。當時楊光華說,“要論起來,你為我做的事,保住了我這條命,我應該也必須好好的報答你,我有這個條件,也有這個權利。可是思來想去,你現在留在燕京有兩個不利之處。一是如果你離開了趙佶,就沒有人能替代你來監控他們,你能做到的事情,也沒有人能去做;二呢,你若留在這裏,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趙構那邊,你的家人都還在開封,他們就會以你背叛宋朝為名,懲處你的家人。所以,你還隻能再辛苦一段。你走之後,我先安排人去把你的家人全都接到燕京來安頓好;你到了上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條件成熟的時候,我會先安排讓你脫離他們,並在金國把你安排好。不管家人的生活、你的前途地位等,隻管放心,我都會給你安排好。我楊光華半生從沒做過忘恩負義的事。”


    李光前始終認為,楊光華不但才華學識能力素養無人能及,他的人品更是鮮有人相比。所以他認定了楊光華,決計永遠跟隨楊光華,因此聽完楊光華的交代,他就點頭說:“太師啊,您永遠是我心中的太師。您盡管放心,您交代的所有事項我都牢牢的記著,我會把一切都辦好的。”


    聽罷李光前的表態,楊光華點了點頭,使了個眼色,讓李光前迴到了徽宗身邊去,自己則要求門口的軍官,立即找兩輛馬車來將這兩人拉迴駐地。徽宗由李光前陪著;欽宗呢,就無人相陪了。因為陪他前來的秦檜,自此之後,就沒有再迴到欽宗身邊。他已經成為了完顏宗翰的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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