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第二天淩晨醒來時,隻覺得渾身發軟,頭痛欲裂。她摸了摸額頭,有些發燙。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冒過了,記憶中的最後一次發燒還是在大三寒假的時候。


    想來是昨天淋雨涼到了,家裏沒有準備溫度計,安若最最終決定去趟醫院。父母時常在她耳邊念叨,身體不舒服時一定要去醫院,小感冒也不能馬虎,去華仁醫院找陳峰。


    幸運的是,這種生病,而後獨自去醫院檢查的情況還沒在她身上發生過。這迴是第一次,是她在得知自己身體狀態後的第一次。


    安若沒有在手機上掛到陳峰的號,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這樣的狀況。他是專家,找他看病的人太多,科室放出來的號可能上周就搶完了。


    不過可以刷臉,安若到醫院後乘電梯上五樓,直奔心髒科。離上班還有十分鍾,導診台前的護士正在做準備工作,一旁的等候區已經坐滿了人。


    安若站在大門口,盯著過道裏來來往往的護士。也就等了一分鍾的時間,她看到陳峰穿著白大褂從走廊盡頭轉了出來。


    迫不及待地,她跑了進去,腦袋有些恍惚,腳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不踏實。


    有護士上前攔她:“請到外麵等叫號。”


    “陳叔叔。”安若叫陳峰,她從小就這樣叫他。


    陳峰朝她看來,認出了她:“小安。”


    護士見兩人熟悉,便離開了。


    “怎麽了?”陳峰走近問。


    “頭痛,好像發燒了。”


    陳峰抬手撫在她額頭上:“是有點燒,跟我來。”


    安若跟著他進了辦公室,陳峰邊打開電腦邊問她:“除了頭痛還有什麽症狀?”


    “打噴嚏,渾身發軟,怕冷。”安若想了想說,“就這些。”


    “這個地方呢?”陳峰指了指胸口,“有沒有胸悶,胸痛,不舒服?”


    聽到這話,安若突然害怕了,是不是心髒開始不好了?她下意識地攥起手,說:沒有特別不舒服,就有點喘不上氣。”


    陳峰皺了皺眉:“我開幾張單子給你,你馬上去檢查,完事了過來。”


    安若去檢查的時候,心裏忐忑得發緊,做了無數次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但還是怕,怕住院,怕手術,怕死。


    在那個時候,她終於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如果他們一早告訴她,她做過移植手術。往前數的那些年,她一定是在提心吊膽中悲觀的生活。


    死神就在前麵,隨時會帶她走。


    做完檢查迴來,報告單已經傳到了陳峰的電腦上。看著她嚴肅的神情,安若渾身顫抖。


    “還好,問題不大,風寒感冒,是不是空調吹多了?”


    聽到這話,安若鬆了口氣,忙說:“昨天淋了雨。”


    “不可以,以後要注意。感冒發燒對心髒有影響的。”


    “陳叔叔,我心髒還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數據有波動,不過應該是感冒了,身體免疫力下降的問題。先吃點藥,過幾天再來複查。”


    安若哦了一聲,又說:“我媽媽給我說了我小時候做的那個手術是心髒移植手術。”


    聞言,陳峰抬頭看她。安若是他經手的第一個心髒移植患者,雖說當年他隻是副手,但病人如今身體依然善好,對於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成就。加上多年的醫患關係,算是老友了。因此,關照不少。


    “你爸媽很偉大。”陳峰說,“你也很偉大。我想,你的健康離不開他們的關愛,給了你溫暖的家庭環境,教育你成為心胸開闊的人。你的身體狀態和常人無異,甚至比普通人還好,這麽多年都沒生過病,也沒有哪裏不舒服。算是奇跡了,而我認為,這個奇跡來自於你的樂觀。”他笑了笑說,“好心態有時候比藥管用。”


    “也謝謝您,一直都在鼓勵我。還願意配合我爸媽給我編了個善意的謊言。”安若含笑說。


    “其實剛開始我並不認同你爸媽的想法。就怕出現什麽意外,好的是你一直很平順,上天保佑。”


    “陳叔叔。”安若終於忍不住談起這個沉重的話題,“我還能活多久?”


    還能活多久?如果死亡有時間顯示,後麵的路是不是更加珍惜?


    陳峰雙手相握,神情嚴謹:“這個我沒辦法準確地告訴你,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身體各異,沒辦法說清。”


    “我在網上看到說目前心髒移植存活期最長的是28年。”


    “是。”陳峰說,“但那個手術是在七十年代做的,你做的時候,醫療條件要發達得多。並且給你主刀的克裏斯博士在這塊是頂級水平。所以,你可能會創造奇跡。”


    如果最長存活期是28年的話,那麽她隻能走到36歲,還有10年光景。


    “如果中間出現狀況,是不是沒救了?”安若問。


    “要看當時的情況,如果滿足二次移植的條件,可以再換。不過風險加大,失敗案例多。”陳峰實話實說,安慰的話是在給患者造夢,夢破碎的絕望比一早就有心裏準備的好,“保持好的心態,該吃吃該喝喝,想做什麽就去做,想談戀愛就去談戀愛,開心點。”


    第幾章


    蕭辰恩接近十一點去的公司,昨天的風波雖然在視頻的佐證和女方的道歉上趨於平息。但閑雜人等看到他出現時,還真像徐義說的那麽迴事:“看猴。”不敢接近,又在後麵擠眉弄眼。


    蕭辰恩毫不在意,從來沒有對無關緊要的人,或事花過心思。


    從電梯門出來時,他抬眼掃去,看到安若的工位沒人。再走近些,桌上空無一物,像是她根本就沒來過。


    “人呢?”他敲著她的桌子問旁邊的劉露娜。


    “安若請假了。”


    “請假了?”


    “嗯,昨天上午就走了,早上給我發信息說感冒發燒。”劉露娜說。


    昨天上午就走了?蕭辰恩微不可察地皺起眉頭,邊往辦公室走去,她之前不是說她在公司?


    手剛放上門把手,蕭辰恩的動作突然停止了,默了三秒,返身迴到電梯前


    劉露娜盯著他的背影,不敢多問,其他人也不敢吱聲,都心照不宣地達成了統一戰線,這段時間別惹他。


    蕭辰恩迴到禦景天下,乘電梯到25樓。沒做任何猶豫的,他在門口按下門鈴。


    不多會,裏麵傳來了腳步聲。房門一開,彼此都愣了愣。


    “你怎麽在這?”蕭辰恩問。


    “你又怎麽在這?”安子勝笑,“心疼了?”


    蕭辰恩抬腳走進去:“她怎麽了?”


    “感冒發燒,還不是去看你的時候淋雨了。”


    “什麽?”蕭辰恩側身,不明所以地看他,“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安子勝瞪起眼睛,驚詫道,“昨天上午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去派出所的路上,你沒看到?”


    蕭辰恩搖頭。


    “哦,你被關著是看不到,可是徐義應該有看到她啊!”


    沒看到,她們都沒看到!


    “你怎麽知道她感冒了?”他問。


    “正好碰見她從醫院出來。”安子勝打了個哈欠,換上鞋子說,“我昨晚夜班,就不打擾你照顧她了,我去你那補覺,拜拜。”


    還不等蕭辰恩迴話,安子勝一個閃身就遛了出去。關門之前還不忘交代門鎖密碼:“六個九,隨時來哦。你家的沒變吧?”


    蕭辰恩沒理他,打開鞋櫃看了一眼,沒有拖鞋。


    “勉為其難穿我的吧。”安子勝說完關上門,想來這哥們的密碼沒變。


    蕭辰恩瞥了一眼安子勝的拖鞋,沒穿。心裏在琢磨,或許,那次是江葦航第一次來,還沒來得及給他準備拖鞋。不禁冷嗤了一聲,抬腳去往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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