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下到地上水流成河時,天空總算明亮了。


    派出所裏的某間辦公室,氣氛肅然。蕭建雄雙目緊縮,鄭重地說:“女孩不去檢查,這件事就沒證據,沒證據的話,我們嚴重懷疑她是誣陷。誣陷犯法,我們可以告她。”


    坐他對麵的是城東派出所的所長,姓李,人稱老李。老李歎了口氣,說:“我們女警正在勸慰,但是受害者身上的傷擺在那裏,指認為蕭辰恩強迫所為。如沒有構成強奸,也屬強奸未遂。”


    “辰恩說過了,那是女孩來招惹他,往他身上撲時,他推的。”趙慧玲說,“我兒子不是這樣的人,長這麽大,就談過一次戀愛,一直以來都對女孩沒什麽興趣的,怎麽會去強奸。”


    “夫人,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需要證據來證明他沒有做過這些事。”


    “為什麽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今天早上才來報警?很奇怪!”


    “女孩說害怕,不想被別人知道,覺得這事不光彩。但是想了一晚上後,又覺得應該報警,為自己討迴公道。這種心理曆程是正常的,性格不一樣,對待事物的看法也不一樣。”


    就在這時,一個女警從外麵疾步匆匆地走了進來:“所長,受害人剛坦白,她沒有受到實質性的侵害。但男方強迫她是事實,身上的傷也是男方施加。”


    “如果是這樣,她是怎麽跑出來的?”徐義找來的律師問。


    “踢了他一腳!”


    “踢哪了?”


    聞言,老李和女警對視了一眼,女警說:“小腿,我這就去看。”


    不多會,女警迴來,進門就說:“蕭辰恩的小腿沒有明顯傷痕,而受害者說記不太清,踢了他後就跑出去了。”


    “李所長。”趙慧玲抬眉,“這算證據不全,事件存疑吧?!僅憑這女孩身上的傷和衣衫不整地走出休息室,不能證明蕭辰恩對她做了什麽。反過來,我們認為蕭辰恩說的話才是事實,女孩圖謀不軌才是真相。”


    老李點頭:“也有這種可能。但是,”他轉了個彎,“在查明真相之前的可能都隻是我們的臆測,關鍵還是要找出證據,證明個人。”


    “李所說得對,必須要清晰的證據。”徐義從手機裏抬起眼,看向蕭建雄和趙慧玲,“這事已經曝光到網上了,標題全是對蕭辰恩不利的字眼。”


    “我看看。”趙慧玲伸手要徐義的手機,徐義遞過去。手機頁麵上寫的是:富二代暴打酒店服務員,強迫發生關係。


    類似的標題還有很多,全是站在女生角度抨擊男方的,趙慧玲看後氣得咬牙切齒,雙手直抖。


    蕭建雄看了,氣憤道:“徐義,給你們酒吧的員工說,凡是發現董佳妮異常行為的獎勵二十萬。凡是能交出直接證據證明蕭辰恩清白的,獎勵一百萬。”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又或者說坐在高位上的人,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隨時都在挖掘震蕩圈子的秘密。


    很快,各大網絡全是有關富二代欺負女生的新聞,更有甚者,直接扒出了富二代是宸宇高層的身份。


    安若坐在雨棚裏的一張破木凳上,盯著手機屏幕的眼睛已經酸了。震撼,不可思議,恐慌,害怕......


    她不敢給徐義打電話,擔心耽誤他忙正事。可以想象,他們一定急瘋了,而公司裏的那些人,或許正在興致勃勃地八卦。


    蕭辰恩呢,他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呢?像是心有靈犀,安若似乎感觸到對方的煩躁與不安,心裏沉重無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停了,烏雲散去,天上一片灰白。


    安若再次打開手機來看時,那些新聞已經煙消雲散,找不到任何痕跡,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們在努力,為蕭辰恩努力。


    路上的車輛多起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安若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貼著頭皮的發絲還有些潤。一陣風吹過,她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那個時候,她才感覺的背上涼颼颼的,頭也有點疼。她拿起電話打給徐義,都這麽久了,應該有進展了吧。


    在等待對方接聽的過程中,安若無意間抬眼,突然看到那輛停在院子裏的勞斯萊斯從前麵馬路駛過,還沒來得及反應,電話通了。


    “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徐義說,“沒事了,對方誣陷。”


    安若舒了口氣:“沒事就好。”


    “你在哪呢?”


    “公司。”安若將手中的毛巾扔到旁邊的垃圾桶。


    “行,之後再說,我在開車。”


    “好。”


    ==


    徐義關掉免提,瞥了眼蕭辰恩:“安若今天估計急壞了。”


    蕭辰恩看著走在前麵的勞斯萊斯,半晌後,拿起電話撥出去。


    “媽,我們不迴長樂山了,改天約你吃飯。”


    ......


    “去哪?”徐義問。


    “迴公司。”


    “現在迴公司別人都把你當猴看。”


    “你這意思,過幾天迴去才當人看?”


    “可不嘛,你這事和狗血劇有什麽區別。人家吃瓜吃的正慌,完了來個劇情大反轉,比趙煦早期演的那些電視劇還刺激。”


    蕭辰恩歎了口長長的鬱悶之氣,一手撐在窗台上,揉了揉太陽穴。


    “是挺刺激的,像劇本。”


    徐義扭頭別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打了轉向燈,手上拉了個弧線,將車拐進右邊道路。而後緩緩地停了下來。


    “什麽意思?”徐義按下手刹。


    “他在警告我,宸宇在他的掌控之中。要是我反了,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我送進去。”


    “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你弄出來。”徐義接上他的話,“其實我也奇怪,這事就像是計劃好的。”他頓了頓說,“對方昨天晚上不報警,今天早上才去派出所。再又鬆口說,你隻是企圖強她,與此同時,事件曝光到網上。這幾步走得很穩,讓你從公司被警察帶走,給員工留了懸念,開始懷疑你。女方從不配合檢查都改說辭,你的嫌疑從沒有證據過渡到強將未遂。網上曝光讓你名譽掃地。終於,熬到剛剛。讓你煎熬夠了,恐慌夠了,不安夠了。這才叫人送來從休息室窗戶外拍到的視頻,證明是女孩來騷擾你,而你拒絕,推了她。”


    徐義說到這,幹笑了兩聲:“如果真是他陷害的,也太他媽不是東西了吧!”眉頭擰起,“難道說他知道杜明是我們爆的?”


    “他對我有防備心理,即使杜明不是我做的,他也會懷疑到我頭上。所以......”蕭辰恩眸光一冷,手從車窗台上拿下來,“他心裏有鬼。”


    勁風吹過,幾片綠葉從樹上落下,飄飄蕩蕩,落在車前蓋上。兩旁人行道上,學生背著書包蹦蹦跳跳,老人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婦人提著生鮮步履匆匆。


    一番平平凡凡,簡簡單單的生活模樣。


    徐義突然開口說:“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聞言,蕭辰恩不解地轉過頭:“什麽?”


    “你讓我調查的那個人。”徐義與他對視,“雲建平......是安若的父親。”


    蕭辰恩沒有表現出詫異,緩緩地挪開視線,看向前方。


    “所以,你和安若分手,不是因為對她沒感情了,而是因為她爸爸與蕭叔的死有關?”徐義有些沉重地說,“其實你還愛她,但又沒辦法跟她在一起。因此,你猶豫,糾結,又想對她好,又過不了心裏的坎。”最後總結“你對她的情感是又愛又恨。”


    徐義是了解他的,也是可以在他麵前直截了當地剖析他的心理,然後加以調侃或者勸慰的人。


    “現在的情況是,雲建平已經死了,算是兩清。安若沒有傷害過你,不應該被你恨。”徐義抬手拍他的肩,“你還愛她,並且很愛很愛,對吧!”


    蕭辰恩覷了他一眼,打開他的手。


    徐義哼笑了一聲,說:“你之前借我的車去的是平洲,年前去了兩次。年後5月20 號,你剛從美國迴來的那天又去了。去看她,又怕被她發現,我換了這輛車後,安若還沒看見過,所以你選擇開它去。”


    “怎麽,進了一趟派出所,就把自己當偵探了?”蕭辰恩的心思被他掀了個底朝天,不爽了,“吃飯去,你請客。”


    “行,去吃頓好的。”徐義心情大好,像是抓到了蕭辰恩的把柄,從此以拿捏他可是輕而易舉。不禁暗想,這家夥動起情來,就是一情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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