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白商枝依舊淡然笑著,她轉了話頭:“殿下,是不喜歡喝這岩茶嗎?”


    容衍轉頭看著她,笑了笑:“哦?何出此言?”


    白商枝收迴目光,淡然道:“岩茶產於武夷,以口感層次豐富為名。入口即甘,初品苦澀,生津迴甜。可味道豐富,需層層剝離才可品其本味。”


    容衍忽而擺手:“你們都下去吧。”


    待室內隻剩下二人時,白商枝忍不住輕笑一聲。


    容衍側目看她一眼,頗有興味。


    “那太子妃認為,孤喜愛喝什麽茶?”


    白商枝起身,拿起榻上的美人扇,在他身邊輕搖。


    “臣妾認為,殿下不喜喝茶,而喜水。”


    容衍麵不改色,直直盯著白商枝。


    倏爾,他朗聲大笑,似很是欣喜。


    他一把將白商枝拉入懷中,附在她耳邊輕語:“太子妃耳聰目明,孤甘拜下風。”


    白商枝順勢環上他的脖頸,吐氣如蘭:“殿下,去醉春樓,可是逍遙快活?”


    容衍感受著她身上的香氣,似是沉醉。


    “逍遙快活?不如與你逍遙。”


    他一把將白商枝抱起,入了內室。


    待白商枝醒來時,身旁已空無一人。


    她輕喚:“白芷。”


    白芷掀開珠簾,應聲道:“誒,娘娘,東西備好了。”


    白商枝起身,接過白芷手中的碗盞,一飲而盡。


    白芷微微蹙眉:“娘娘,這藥,得喝多久?”


    “不知,等局勢穩定後再議吧,此時不是生養的好時機。”


    白芷遞過錦帕,依舊擔憂:“若是太子殿下知曉…”


    白商枝拭了拭嘴角:“不必擔心,他知道了,我也自有說辭。”


    晚間,白商枝用了膳,劉嬤嬤請見,將東宮事務的名目都帶了過來。


    劉嬤嬤微微躬身,很是恭敬:“娘娘,殿下吩咐過了,東宮的事務,從今日起,都由娘娘接管。”


    白商枝立馬上前,親扶起劉嬤嬤:“嬤嬤快些起身,賜座。”


    劉嬤嬤心中微訝。


    傳言中,這位白家嫡女性子清冷,才華容貌俱佳,為人刻薄不懂變通。


    今日這一見,倒與傳言中不同。


    心中思緒翻湧著,麵上不顯。


    “之前這些庶務,原都是奴婢在料理,現在娘娘已過了門,都該一一交給娘娘。”


    白商枝笑了笑:“這些年嬤嬤也辛苦了,我現下雖已是太子妃,可畢竟年輕,內宅之事都尚且不太熟悉,有不妥之處,還望嬤嬤指教。”


    劉嬤嬤忙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內務之事雖然繁雜,可總有頭緒,隻要掌握其中之道,便很快上手。”


    白商枝笑了笑:“好,那就先謝過嬤嬤了。”


    劉嬤嬤迴了廂房,丫鬟迎上來為她更衣。


    “嬤嬤去了一趟柳溪閣,如何?”


    劉嬤嬤含笑,坐在榻上,舒展開來:“比想象中好,至少不是個愚笨的,可見咱們殿下有眼光。”


    丫鬟聞言也欣喜:“是啊,這樣咱們殿下以後的路,也有個幫手了。”


    劉嬤嬤淡淡瞥她一眼:“有些話,不必說出來,小心隔牆有耳。”


    丫鬟被嬤嬤的眼神嚇住,立馬改口:“是,奴婢失言了。”


    柳溪閣。


    白商枝翻完了賬目,伸了伸腰。


    白芷進來,為她又添了盞蠟燭。


    “娘娘,夜深了,早些安置了吧。”


    白商枝搖搖頭,歎息一聲:“白芷,你覺得,太子如今的處境如何?”


    白芷歪著頭想了想:“不容樂觀,處境艱難。”


    白商枝笑了笑:“何以見得?”


    白芷為她揉著肩,緩緩道來:“太子殿下雖是正統嫡出,可無權無勢,人也不得好名聲。”


    “陛下對太子並不重視,儷貴妃更是厭惡,三番五次找太子殿下的麻煩。”


    “就連當日大婚,連娘娘也沒能幸免。”


    白商枝閉著眼嗯了一聲:“然後呢?”


    “嗯…然後就差不多是這樣了。太子殿下除了占著太子的名分,其他一樣都不占。”


    白商枝忽而失笑:“你這話要是被殿下聽去了,他可得責罰你了。”


    白芷一笑:“奴婢失言,可說的是事實。”


    白商枝輕笑一聲:“是,也不是。”


    白芷疑惑:“娘娘這話,是何意?”


    白商枝看向漆木桌上的賬目,笑了笑:“這賬目,清晰明了,毫無錯處。每一處銀子使到哪裏去了,都記得明明白白。”


    “劉嬤嬤能力過人,太子殿下也不是個糊塗的。”


    “且看太子平日的用度吃穿,就該明白,太子並非如大家所知,不受重視。”


    白芷蹙眉:“奴婢不明白。”


    “你且看人手安排,雖不多,可各個到位,認真負責,沒有錯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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